“道門清聖之地如今如此模樣,即便身在道境,仍是逃不開兵燹煩惱呀!”
“魔者亂世,我輩道者正當仗劍除魔,即便身死此途,也是雖憾猶榮!”
“雖是如此,同門之死,總不免讓人唏噓。”
“生死離別雖苦,但若能挽救黎民於水火,拯救蒼生與倒懸,死,未嘗不是一件有意義的事!”
封雲(yún)山,玄宗門人剛剛整理出來的客廳之中,聽到李師道的感嘆,白雲(yún)飄與赤雲(yún)染先後說話。
翠山行默默坐著,雙眼悄悄打量李師道,不言不語,彷彿局外人一般。
李師道聽著兩人的感慨和見解,心中隱隱有所瞭然,作爲清修代表性門派之一的道教弟子,征戰(zhàn)沙場無疑是一件有礙功行的事情,但爲阻止異度魔界染指道境,乃至是四境,玄宗之人只能奮不顧身,挺身而出。
百戰(zhàn)無悔,雖死猶榮,但同修道友之逝去,遙遙無期的戰(zhàn)鬥,總是不免讓人心中疲倦,因而感慨之中,多了一絲隱然可見的消極意味。
不談生前勝利,只說四周猶容,此即爲消極,曾經(jīng)有過較長時間如此經(jīng)歷的李師道輕易就能感覺出來。
“不談這些不合時宜的事情了,”白雲(yún)飄驀地淡然一笑,“弦首很快就會回返,到時由吾等帶道友前往一會。離開時,弦首曾說對道友非常感激,囑託吾等務必好生招待呢。”
“玄宗六絃之首,威名吾早有耳聞,期待與弦首一會。”李師道笑著說。
六絃以蒼最爲出色,乃玄宗鰲首,可說是下一任玄宗玄宗,其實力、見識、根基、修爲皆是世間絕頂,是一等一頂峰的人物,對於這等高人,李師道只是十分仰慕,而且由於特殊的目的,更是頗爲渴望一見。
閒聊了一會兒,李師道眼見三人奇色不佳,一副功力嚴重損失之色,心中突然一動,當即笑著說:“弦首尚未迴歸,不若趁此機會,讓吾一助三位道友,多少能恢復幾分功體。”
白雲(yún)飄詫異道:“道友懂得歧黃之術(shù)?”
“非也。”
“那是……?”
李師道笑了笑,也不解釋,只是說:“三位若是信得過吾,請閉目打坐,吾自有辦法相助三位。”
赤雲(yún)染有些遲疑:“這……”
白雲(yún)飄較爲爽直,直接關(guān)切的問道:“此法與道友可有風險?”
“無。”
“那好,勞煩道友一試。”
白雲(yún)飄朝著赤雲(yún)染與翠山行微微點頭,說罷,雙眼一閉,氣凝神沉,毫無防備的進入理氣調(diào)息之境。
赤雲(yún)染和翠山行見了,不好多說什麼,也都道謝一聲,先後進入理氣之境,畢竟對方是救助玄宗脫困之人,此舉雖是冒險,但想來也並無大礙,畢竟若是要害自己,沒理由救這些人脫困。
不過相比於白雲(yún)飄的全心信賴,赤雲(yún)染和翠山行都暗暗保留了三分警惕,以防有變。
李師道將兩人的小心是看在眼裡,知道他們是在防備自己,心裡並不在意。
對於先天人而言,直接的敵對和廝殺並不危險,危險的是背地裡的暗算,對人保持三分警惕固然令人不悅,但卻能獲得更好,更長,像白雲(yún)飄那種全盤信任自己的行爲,反而有點莽撞的感覺。
“三位注意了。”
李師道出聲提醒三人,登時玄功上手,強行牽扯四周紊亂靈氣,將其吸納進自己經(jīng)脈之中。
感受到來自李師道身邊的波動,赤雲(yún)染和翠山行睜開眼睛,見到他在強行吸納靈氣,四周氣流更加紊亂多變,急忙出聲阻止:“道友不可!快停手!”
但凡道門清修之法,無不是徐徐漸進,以吐納溫順靈氣爲主,緩緩滋養(yǎng)身體、魂魄,外界靈氣不穩(wěn)定,煉化之時容易走火入魔,招來魔物心劫。是故,過於狂暴的靈氣之地,除了擁有特殊功體和方法的人,是不適合修道者修行和恢復功體的。
因此,見到李師道的行爲,赤雲(yún)染和翠山行爲穩(wěn)妥起見,雖知對方不會故意做出此等不智行爲,也仍是出口提醒,以防對方出事。
“安心吸納靈氣!”李師道對兩人的提醒並不理睬,右掌做託天之勢,吸納狂暴靈氣入體,左掌一翻,做推山之狀,三道沛然生機如雲(yún)似霧般落向赤雲(yún)染三位道者。
“……嗯!?”
生機接觸身體,立即如同青煙般鑽入其中,於奇經(jīng)八脈之中穿行,轉(zhuǎn)瞬間便被自身功力同化,異種真氣與自身真氣契合度之高,就彷彿是有另一個自己在灌注功力於自己,頃刻間,損傷非常嚴重的功體和根基竟是隨之出現(xiàn)了修復和恢復的現(xiàn)象。
“好奇特的力量!充滿了不可思議的生機……”
“的確!”
赤雲(yún)染和翠山行無不驚訝莫名,不是他們大驚小怪,實在是這股力量的品質(zhì)和質(zhì)量實在出乎他們預料,竟是能起到非常出衆(zhòng)的效果!
更令他們驚訝的,是眼見李師道毫無節(jié)制的吸納狂暴的靈力,幾乎是不需要時間煉化似的就能推出純淨的治癒之氣,彷彿根本不受狂暴靈氣衝擊的影響。
他們哪裡知道,李師道能這麼做,靠的全是百草天蠶功令人詫異而又無語的特點,霸道的同化其他異種能量、打入別人身體能夠治病療傷。
現(xiàn)在的李師道就是一個轉(zhuǎn)化器,把狂暴的靈氣吸納進體內(nèi),以百草天蠶功根基將其轉(zhuǎn)化爲生之真氣,再將其推入翠山行三人體內(nèi),助其恢復功體與實力。
此舉不但不會消耗他原本的力量,還能借著機會將自身實力恢復至頂峰,畢竟封雲(yún)山此時雖然靈氣狂暴激昂,濃度卻絕對是一等一的高,一進一出,他尚且還能從中撈到不少好處呢。
赤雲(yún)染、翠山行雖然不知道李師道的依仗在哪裡,卻也大致推測到,這與對方特殊的功體有關(guān)係,發(fā)現(xiàn)李師道的確不會被靈氣的狂暴影響,而且沒有自傷的跡象之後,便都閉上雙眼,全心全意的運轉(zhuǎn)氣脈,煉化生之真氣。
就這樣,李師道吸收周圍狂暴但濃郁的靈氣,轉(zhuǎn)化之後將其反補給翠山行三位道者,他的生之真氣異常精純,幾乎能和極元像媲美,療傷效果當然是好的出奇。不消片刻,便已令三人功體恢復數(shù)分。
“嗯!?誰人如此大膽,竟連陣法都不佈置!?”封雲(yún)山山外,雲(yún)海之中,一道突來的氣息語帶詫異,心中驚訝,身化流光而來。
雖在煉化靈氣之中,李師道仍是察覺到此人根基非凡,更從之前短短的見識中瞭解此人來歷,故而手上動作不停,仍是一心一意煉化狂暴靈氣。
“原來是道友……唔,是在助吾三位同修恢復功體嗎。”光影墜地,顯出一條超凡脫俗的身影。
沒有驚人的氣勢,只有文雅秀逸,淡薄清新的道者氣質(zhì)宛若天成,深紫與暗黑色系的裝束難以令人生出任何浪漫的聯(lián)想,但卻呈現(xiàn)出沉穩(wěn)的瀟灑,就彷彿是在說“出色的領(lǐng)導者不需要刻意強調(diào)或標榜,即使當事人再溫和謙遜,仍有一股自然流露的風采令從者信服追隨”一般。
此人手握拂塵,揹負白虹長劍,雖是道門之首,但卻盡顯沉穩(wěn)淡定,如若百川歸海,冷眼單看世間,正是玄宗最負盛名之人——“六絃之首”——蒼。
“好特殊的功體!好特殊的靈氣!”見識廣博如蒼,第一眼便看出李師道功體之不凡,雖不能盡數(shù)知曉其中奧秘,心中卻也有了幾分把握,只是不知李師道底限所在,故而也不便以陣法相助,只是在一邊靜靜護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