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道夫也要微服（二）

“那麼，拉貝先生，我在統帥部，已經看過您發回來的電影資料了。我很感動，很，感動啊……”我表面仍然是在微笑，不過只有背後的海德里希看得見，我背在後面的手，已經由於大力的握緊，爆裂的青筋像恐怖的大蚯蚓，彎彎曲曲的盤踞在我的手背上。

“徵克萊曼這是怎麼了？怎麼每次一提高和中國人有關的事情，他就像換了個人一樣……不行，我得抽時間去問問豪森。還有那個魏特曼，將軍這次出來居然沒有把他帶著。他們那羣人，和將軍第一次出現在敦克爾克的人，居然是那麼的神秘！平時訓練，都不是和一般士兵一起的，難道他們榮譽軍團，還有什麼極度機密的事情麼？”海德里希滿腦子的疑惑。

“將軍，我已經向帝國最高統帥部，國防軍司令部發過詳細的報告，可是……很遺憾，他們沒有任何的表示！就像僅僅看了一件，不與自己相關的事情一樣……是的，就是一件於己無關的事情。僅此而已!”只有這時，我纔在約翰一直平靜的眼裡，看到了意思憤怒的火光。而他身後的美人，一直都是開心陽光的如同洋娃娃一般的姑娘，現在就像地獄裡最恐怖的妖魔一般。又大又黑的眼睛裡，散發的是令人顫抖的兇光。視線像一柄鋒利的刀子一樣，活活的剮著人的心房。我是一箇中國人啊……這一刻，我怎能不哀傷；我怎能不憤怒？

忽然，海德里希吃驚了一般，我自己都沒有發覺，我竟然在笑。是的，我竟然在微笑：“要感謝日本人啊，要不是他們的屠殺，恐怕……大多數人，都會好死不如賴活著的，做出像那三百萬僞軍一樣的事情吧！然後，再堂而皇之的，把我上有老小有小這樣的蹩腳藉口，高高的掛在自己的腦門上！”簡直不能相信，那些影視裡面的中國人，不，這時候已經不能說他們是人了。他們是木頭，是日本人口裡所說的原木！沒有任何感覺的，就那麼被日本人用鉛絲鐵絲捆綁著，一個日本兵就可以看押上百個中國人，綿羊一般溫順的中國人。原木們溫順的一串串的走著，走到開闊的地方，溫順的用日本人給的鐵鍬，挖著一個個大坑，一個個埋葬自己的大坑。然後，一個接一個的，沒有知覺，沒有反抗，有的只是哭泣和討饒！一個接一個的被子彈鑽透軀體，一個一個的倒進了大坑，再之後……騰地一股火焰，一團黑煙，高高的升起，什麼都沒了……只剩下已成灰燼的軀殼。

“我們要感謝日本人，不是麼？”我依然微笑。

“什麼？”一直古井不波的約翰，吃驚的叫了出來。

“你、你……”美人瞪大了眼睛，這次是憤怒，活生生的，能把眼前任何生物都融化的火焰，從她的眼睛裡射了出來。刷地一道黑影，直接襲向我的面龐。我緊緊抓住了美人的手，芊芊玉手，仍然是微笑：

“中國人應該感謝日本人的，不是麼？他們教會了中國人，什麼叫做屠殺。以及，血性和反抗！”沒有理會他們，我繼續，一字一頓的說到：

“日本人，你們要大大的感謝他們吶！正是他們的南京戰役，把更多的中國人，從懦夫變成了勇士啊……”我低沉的咆哮起來。

“油條咧，油條咧……”

“搪瓷碗，上好的搪瓷碗，南洋上來的貨色……嘿，先生，您看看？這可是最好的貨色咧……”

“包子，包子……”

街上，各種人羣往來穿梭，來來往往的走著。天下兮兮，皆爲利來，天下攘攘，皆爲利往。古人誠然是不欺騙我們的，這比起那些現代人，倒是要好得多了。帶著凱恩斯、豪森，愜意的走在大上海的外灘，很是悠然自得。本來，我是想微服出巡的，想想那些電視劇裡面，皇帝什麼的，出來一晃悠，一不小心一個抱打不平。解決了紛爭，得到了老百姓的真心擁護、讚美，弄不好，嘿嘿……還會一蹦三尺高的出來幾個美女，嘖嘖……想都想的我心裡癢癢的。

海德里希也不知道從哪兒得到的消息，聽說我們一行人要出去，二話不說，直接砍了尾巴一樣的貓的跳起來，大聲叫嚷著要跟來。要不然就把我什麼什麼的事情，在柏林菩提樹大街某個夜總會，什麼什麼的不好的事情，替我向大家免費的宣傳一下。無奈，只得聽從金髮野獸那頭惡棍、流氓、人渣的敲詐，把那小子給帶了出來，諾大一個使館，就留下了士兵和斯威特看家。帶上二十幾個中下級軍官，施施然一羣花花公子出去踏青一般，前呼後擁左右歡呼著走出了領事館的大門。

當然，我沒忘了帶上痞子強那個傢伙。畢竟，他可是在這片地兒上混的不能再熟悉了，面對那一條一條的馬路，我可搞不清到時候該往哪裡走。

“哈，大家嚐嚐，嚐嚐……這可是神奇東方古國的特產，可是比法國菜還要美味的事務呢。哈，來來來，豪森，凱恩斯……嚐嚐……”招呼著大家，熱情的把所有人領到一個小吃攤上，吃著鮮美到了極點的小湯包。一旁，海德里希只覺得深深的丟人，看著那個堂堂的二級上將，跟大街上最低級的皮條客一般，跟所有人推銷著廉價的中國食物。

“上帝啊，這個傢伙……爲了一些該死的食物，唔……看起來還是不是那麼衛生，哦，上帝啊，該死的。那個中國廚師的圍裙，看看……那上面黃黃黑黑的污垢……將軍爲了這些，就毫不猶豫的把一個將軍的尊嚴，給徹底的丟光了啊!”海德里希在心裡呻吟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