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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三章 阿星的決心

夜晚,某個繁華的街頭,阿星正在教訓著肥仔聰。

“我都說過多少遍了跟你?要狠嘛!”阿星說的是肥仔聰今天在豬籠城寨掉鏈子的事。

肥仔聰聽話的發出一陣嗚嚕聲,卻一點都不像發狠,反而更像是在便秘。

“狠一點!”阿星當然不滿意,於是肥仔聰發出更大的嗚嚕聲,卻仍舊沒有一丁點兇狠的感覺。

“再狠一點,樣子!”阿星訓斥道,肥仔聰又努力裝出兇狠的表情。

“要演就演全套吧你,不要每次都睡著了啊。”阿星恨鐵不成鋼的道,原來今天碰到的情況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裝狠很累的……”肥仔聰委屈的道。

“累?餬口啊,大哥~”阿星無奈的將腦袋埋入了胳膊彎。

“這個世界,滿街都是錢,遍地都是女人,誰能夠下定決心就可以爭得贏,誰能夠把我機會就能出人頭地。”阿星看著在附近繁華街道上那些高檔場所進進出出的成功人士,陳述著自己對這個社會的認知。

“現在機會來了,只要狠下心殺個人,正式加入斧頭幫,那麼錢和女人就~都~是你的了。”阿星左手在空中虛劃而過,彷彿是要將眼前的一切握在手中,卻不知道是在說服著肥仔聰,還是在說服著自己。

“千萬別像這些臭要飯的,你看你看,沒一個上進,混吃等死。”阿星轉頭指著身後那一羣縮在街角,面色麻木不仁,神態毫無生氣的乞丐說道,但是看到地面上一個還沒熄滅的菸頭時,他馬上就下意識的撿起來叼在嘴裡。

“看什麼看,四眼崽?再看打爆你的眼鏡!”阿星見一個帶著眼鏡的傢伙正輕視的看著他們,口中威脅道,卻反而被嘲笑了一通,阿星放了一句狠話,卻也只能眼鏡男上了公交車漸漸遠離。

“你真要去殺人啊?”肥仔聰今天晚上第一次主動開口說道。

“那還用說!我先殺光四眼崽,再殺城寨裡那個肥婆還有那些王八蛋街坊。”阿星一幅理所當然的樣子說道。

“那些王八蛋街坊武功很高的。”肥仔聰提醒自己的同伴道。

“武功,我也會啊!”

“你也會?”

“難道我學過如來神掌也要說給你聽?”

然後阿星說起了自己小時候的經歷,而那確實是一段堪稱悲傷的過往。

當年,還是小孩子的阿星碰到了一個老乞丐,在老乞丐的一番誇讚之下,阿星相信了自己就是那百年難得一見的練武奇才,於是拿出自己的所有積蓄,買下了老乞丐手上的一本《如來神掌秘笈》。

“你把全部家當都給他了?”肥仔聰問道。

“是,本來打算用這筆錢去讀書,將來可以做個醫生或者律師,但是爲了維護世界和平……”阿星繼續述說著。

當時得到秘笈的阿星萬分興奮,日夜勤練不休,也慢覺得自己真的練出了一些模樣,但是最終他發現,一切只不過是一場美夢罷了。

當某一天,阿星看到一羣人在搶奪一個啞巴小女孩的棒棒糖的時候,他義無反顧的挺身而出,但是練了許久的神功卻沒有發揮半點作用。

阿星被一羣人狠狠的揍了一通,最後連同那本秘笈一起,被一羣人用尿淋了一身。很難想象,這對於一個充滿幻想的小孩來說,是一個多麼巨大的打擊。

“從此以後,我明白好人沒好報,我要做壞人,我要殺人!”阿星雙手狠狠的握拳,結束了自己的述說,也彷彿在宣告著自己的決心。

一個手推車經過,那是一個冰淇淋攤子。

“冰淇淋啊!”肥仔聰馬上被轉移了注意力,起身追了過去,剛纔阿星的一番故事和最後的決心,也不知道他到底聽進去

沒有。

“哪裡?”阿星剛剛一幅苦大仇深,決心滿滿的樣子,聽到肥仔聰的話,也好像一下子將這一切丟到了腦後。

兩個人很快攔下了那個由一個年輕女孩推著的冰淇淋小攤子。

“兩杯,我要奶油的。”阿星插著腰說道。

“我要巧克力!”肥仔聰也點了自己喜歡的口味。

女孩手腳麻利的遞上兩個冰淇淋,阿星兩人一人一個接過,當即放入口中吃了一口,甜絲絲冰冰涼的冰淇淋總能讓人覺得,這就是夏日最好的享受了。

然而,這份好心情只在阿星的心頭維持了一瞬間,阿星和那個賣冰淇淋的女孩眼神碰到了一起,那實在是一個美麗的女孩,雖然穿著一身最樸素的衣服,卻難掩她的清純氣質。

但是這個小小攤位之上,氣氛卻瞬間凝固起來。

“看什麼?沒看過吃東西不給錢啊?”阿星開口發狠道,然後就和聽到暗號的肥仔聰一起拔腿就跑,跳上了一輛剛好停下來的公交車。

那個女孩沒有開口叫喚,只是一臉焦急的追著跑了起來,但是那公交車漸行漸遠,她很快再也沒有了力氣,只能上氣不接下氣的無奈停下了腳步。

而在公交車上看著著一幕的兩人都笑了起來,肥仔聰傻傻的笑著,阿星則笑得帶著幾分瘋狂,隨著他的笑聲,融化的冰淇淋從他的口中慢慢流了下來。

也不知他到底覺得有什麼事情是如此可笑,或者是他覺得就是要這樣笑著,才能表達自己一定要告別過往,做一個壞人的決心吧。

……

一個掛著“豬籠城寨街坊福利會”的臨街屋子裡,包租婆正在訓斥著三個站著的人。

他們分別是小吃店的老闆油炸鬼,洋服店裁縫和苦力強,當天就是他們三個人出手打跑了斧頭幫的人。

而斧頭幫的二當家,更是苦力強親手廢掉的。

“你們三個傢伙這麼能打,外面有的是活幹,去賣武啊!笨蛋!還裝孫子,窩在這裡幹什麼啊?”包租婆叼著捲菸,一手叉著腰,另外一手對著三人指指點點。

“包租婆,別這麼說,他們應該有苦衷的。”一個臉上貼著膏藥的中年人開口勸道,他是個牙醫,在豬籠城寨裡算是有些地位。

“家家都有本難唸的經,其實我們也不想連累你。”油炸鬼無奈說道。

“你知道就好了,得罪了斧頭幫,我們還有好日子過嗎?還不快點給我滾!”包租婆氣勢洶洶的指著門外喊道。

福利社之外,包租公一臉鮮血的靠在一個躺椅上,手上還抓著他的那瓶酒,喜歡露半邊屁股的醬爆討好的對他說著:“包租婆有點過份了,你還好嗎?”

包租公卻沒有領情的意思,反而是反手一巴掌甩了過去。

此時,福利社外又走來幾個人,那是一老一少的兩個婦女,還帶著個小小的孩兒,他們緩緩的在門外跪了下來。

“三位師父,我家沒有東西送給你們,這是一點點心意。”這三個老弱婦懦,昨天差點死在斧頭幫手下,此時前來,向著三位出手的人表達自己的感激之情。

“謝謝你救我們。”那個小孩舉起了手中捧著的那碗雞蛋。

苦力強緩緩俯身接過,三個受著大禮的隱世高手們突然間就覺得,自己之前衝動之下暴露了身份的做法,是完全值得的。

有人因爲世間的殘酷選擇了一定要做個壞人,卻也有人因爲世間仍舊存在的真情,而絕不後悔自己做出的善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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