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家溫暖的公寓裡，瀰漫著餃子特有的香味，緩緩的蒸騰著，在黃色的燈光中顯得更加溫馨怡人。
餐桌上，擺放著一個大大的盤子，裡面是剛出鍋的水晶餃子，一顆顆透明晶亮，閃爍著光澤。
四周，擺放著四個盤子，兩葷兩素，外加兩個涼菜。
“小美，你要不要偷吃一個？我們一個人吃一個好不好？”尹甜的筷子伸向了盤子，饞涎欲滴。
“等等，老媽有個規矩，說是除夕的餃子一定要先給老爸端過去的，等等再說。”顧小美打掉她的手，回頭看著走進來的顧媽媽，嘿嘿一笑。
“媽，我們沒吃。”
噗！
尹甜止不住笑崩。
“小美，你能不能每年換個花樣，每次你都是一副做賊心虛的模樣，我發現了，誰如果和你一起做壞事，還沒被審問，你就先招供了。”
顧媽媽笑了，招呼著她們兩個一起坐下。
“你們兩個啊，每年都是這樣，一個想要吃一個不讓吃，我耳朵都聽出繭子來了，就不能變變花樣，有個新創意，甜甜，你是寫小說的，明年想個新花樣。”
兩個女孩子在一起無憂無慮的，她看著心裡舒服。
只不過女兒竟然……
她暗自嘆了口氣，難得小美沒有沉浸在悲痛之中，否則這個除夕就該慘淡而過了。
孩子高興了就好。
她這樣想著。
“媽，謝謝你這麼多年對我的養育，更謝謝你一直以來爲我吃的苦和忍受的痛苦，我給您倒一杯酒。”
顧小美起身，拿起面前的紅酒，給老媽倒了一杯，由衷說道。
俗話說，打在兒身上，疼在娘身上，自己子宮被切除，老媽病了整整一週，內心所承受的痛苦她能夠想得到。
“你這傻孩子，這些是媽應該做的，媽從來沒想過有一天讓你表示感謝，看著你高興，媽就高興了。”
顧媽媽一飲而盡，看著女兒，眼睛裡閃出了淚花。
“媽，我知道，我真的知道。”顧小美呢喃著，忍不住轉臉，真想痛痛快快的哭一場，可她不能，她不能讓老媽傷心。
“好了好啦，看你們母女二人，怎麼把我給忘記了？我還在這兒坐著呢？顧媽媽，您說過我就像親生女兒一樣，怎麼向著小美啊？我也給您倒酒，多謝你這麼多年來對我的照顧，我會好好孝敬您的，比小美還要孝順。”
尹甜在一旁故意說道，衝著顧小美努了努最，示威似的。
“你啊，行，我多了一個女兒，心裡高興，這杯酒也喝了。”顧媽媽無奈搖頭，再次喝完了杯中的酒，回頭看著顧小美，“小美，你身體還沒完全恢復，不能喝酒。”
“我們兩個喝，今晚上不醉不睡覺。”尹甜端起酒杯，和她碰了一下，喝了起來。
一盤餃子，在閒聊之中逐漸吃完，卻正在興頭上。
顧小美見狀，回身把自己挑選的禮物拿了出來，“甜甜，媽，我給你們挑選了連個髮卡，不知道你們喜歡不喜歡？就當作是我的除夕禮物吧。”
“哇！”
尹甜驚訝的拿過來，把自己大波浪的捲髮卡了起來，搖晃了兩下，又過來顧媽媽手中的髮卡拿過去，給她戴上，湊了過來，“顧媽媽，我們照一張合影，留個紀念。”
咔嚓一聲。
一老一少兩張臉出現在手機屏幕上，笑逐顏開。
“我也有禮物要給你們。”尹甜乘著興頭，拿出了早已準備好的兩個精緻的盒子，放在了兩人面前。
“是什麼？包裝這麼精美，該不會是很貴重的東西吧？”顧小美拿過來，問道。
“打開看看不就知道了。”
盒子裡，是一串精緻的石榴石手鍊。
“我託人從外地買來的，一共有三串，我們母女三人每人一串，看，我的已經戴上了。”尹甜一邊說著，一邊舉起手腕，露出裡面精緻的石榴石。
“媽，我給您戴上。”
顧小美趕緊拿過手鍊，戴在了老媽的手腕上，“真的很漂亮啊。”
“當然了，也不看看是誰選的，對了，從今天開始都老老實實戴著，誰都不許取掉，這是我們三人的標誌。”尹甜命令著，三人在一起合影。
重新坐下，顧媽媽看著兩個同樣漂亮的女孩，忍不住笑了，“看到你們兩個，我心裡滿是幸福，其實我今天也有禮物要送給你們的。”
她起身走回了臥室，過了片刻重新走進來，拿著兩條珍珠項鍊。
“媽，這兩條珍珠項鍊是您的珍藏品，您不能給我，我們不需要這些的。”顧小美皺眉，起身說道。
小時候她曾經看到老媽拿著珍珠項鍊在老爸的照片前，好似在說著什麼。後來再也沒見過，她幾乎都忘記了。
“是啊，顧媽媽，我們不能收這樣的禮物。”尹甜臉色凝重下來，過來想要她把禮物收起來。
“怎麼？瞧不上我的禮物啊？”顧媽媽握住兩人的手，一起坐下，然後看向兩人，眼睛裡含著一絲不捨和濃郁的感情，“據說珍珠項鍊有珍惜幸福的意思，我倒是希望明年這個時候你們兩個都能找到中意的郎君，把自己嫁出去。”
嫁出去？
這三個字落在顧小美的心上，好一陣疼痛。
她還能嫁出去嗎？
自從聽說子宮被切除之後，她就只有一個願望，努力工作努力生活和老媽相依爲命，好好生活。
至於結婚，她不再想了。
“小美，過來。”
顧媽媽命令著。
她趕緊起身走了過去。
“我親自給你戴上，就表明從現在開始，我希望你追求自己的幸福，只要是喜歡的就要勇敢去追求，即使碰個頭破血流也沒關係，誰還沒有年輕過？如果你不去追求，你就會一輩子留下遺憾。”顧媽媽一邊給她戴上，一邊叮囑著。
“是，媽，你放心吧，我會的。”
顧小美眼窩一熱，哽咽著說道。
老媽從一開始的逼婚到現在的豁達，期間經歷了太多，想想這一年，真的是太坎坷了。
“甜甜。”
尹甜走過去，蹲了下來。
“甜甜啊，你這孩子對小美一片真心，我知道，所以我也把你當作親身女兒來看待，可有些事情既然發生了，你就不能一直心中有愧，小美的經歷，也許是她人生中該經歷的，所以你要勇敢的追求自己的幸福，記住了？”
顧媽媽把項鍊戴在尹甜的脖子裡，撫摸著她的臉，滿是感慨。
如果女兒沒有尹甜的陪伴，不知道會是什麼樣子？
“顧媽媽，謝謝您，您放
心，小美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小美不出嫁，我絕對不會離開您的。”
尹甜咬著脣發誓。
“好了好了，不要再表達決心了，我們是不是該出去放鞭炮了？放鞭炮，把今年的晦氣全部給消散了，明天早晨我們一起迎接新的一年，迎接新的運氣。”
顧媽媽調高了語氣，歡快建議道。
“好啊，放鞭炮咯。”
尹甜附和著，從餐桌前跳起來，拉著顧小美向外走去。
“到外面去看看，有不少小朋友都在那兒放煙花呢，我們一起熱鬧熱鬧。”
顧媽媽拿著長長的一串鞭炮，跟在後面，三人先後下了樓，站在了公寓樓前。
“小美，來，你來點燃。”
顧媽媽把手中的打火機遞給女兒，又招呼著尹甜，“甜甜，你過來，拿著鞭炮。”
這兩個孩子，是她來年最大的希望，她希望她們都能好好的。
“顧媽媽，你這不是要嚇死我嗎？你知道我害怕這個聲音，往年你放鞭炮的時候，我都躲得遠遠的，你還讓我拿著啊。”
尹甜躲閃著，還是走了過來，一手提著，身體趔趄著，那個模樣，十分可笑。
“我點了啊！”
顧小美忍不住笑了，打火機點燃了鞭炮，在第一聲爆裂開來的瞬間，她站在了一側，捂住了耳朵。
“哇！”
震耳的聲音響起，尹甜大叫起來，躲閃著把鞭炮丟在了地上。
顧媽媽笑呵呵的看著她，重新提了起來。
一瞬間，噼裡啪啦的聲音響徹了整個夜空，混合著遠處的鞭炮聲，此起彼伏，成爲除夕之夜裡最強烈的音符。
顧小美站在那兒，一眨不眨的看著耀眼的火花，一下又一下，爆裂在地面上，強烈的火藥味竄入了鼻端。
她深吸了口氣。
爆竹聲中一歲除，又長了一歲了，該懂得很多事情了。
她不會再是一個小孩子，不懂事的惹老媽擔憂的孩子，而應該是一個大人了，能夠擔負起家庭重擔的大人。
“嗡……”
兜裡的手機震動起來，大腿一陣麻木，她微微凝眉，低頭拿起手機。
是蘇翼的號碼。
她猶豫了一下，還是走到一旁接了過來，“蘇翼，是我，除夕快樂！在這兒給你拜個早年吧。”
昨天出院，之後在院長辦公室發生了什麼事情，她不知道。
可是院長沒有再給她打電話，就代表一切平安。
“你還好嗎？昨天我媽沒說什麼不好聽的話吧？如果說了什麼，你不要放在心上。小美，我和你之間，不是任何人能夠攔阻得了的，我希望你能夠快樂！而且……”
他遲疑了一下，“我現在想見你，馬上見到你，好嗎？”
強烈的感情透出來，顧小美皺住了眉頭。
“學長，我媽在叫我，我掛了。”
她斷然掛斷了通話，深吸了口氣。
和蘇翼之間，真的該做一個了結了。
嗡……
手心一麻，她不由凝眉，看著屏幕上閃爍著的陌生固定電話號碼，眼神跳了一下。
誰？
她鬼使神差般按下了接聽鍵，還未說話，電話那段響起了熟悉而又遙遠的聲音，“別說話，是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