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小美淡淡勾脣，脣角綻放開一抹苦澀的笑。
她深吸了口氣，把目光轉向了窗外，“蘇翼，其實你不用這樣，更不用這麼頻繁的到病房裡來，不要忘記了，你是這個醫院裡的醫生，來的次數多了，會有閒話的。”
既然已經和他拉開了距離，她就要保持住。
蘇翼看著她，暗自嘆了口氣，過去握住了她的手，緊緊握著，一動不動。
顧小美沒有掙脫，只是看著外面，心底平靜得猶如湖水。
“好，我不打擾你，你好好休息，有事情給我打電話，這個手機放在這兒，你知道我辦公室的號碼。”
半晌，他看著她拒人於千里之外的神情，把一個新手機放在了她手中，悄然離開了。
這個時候，她需要的也許是一個人安靜的世界。
門外，李健看到他出來，鬆了口氣。
一個人的夜晚，顧小美蜷縮起身體，抱緊了懷裡的被子，瞪著眼睛直戳戳的看著黑洞洞的窗戶，直到天色即將大亮，這才迷迷糊糊睡了一會兒。
孩子的事情是該告一段落了。
她剛剛醒過來，尹甜就裹著一身寒氣走了進來，“小美，我過來告訴你一聲，顧媽媽生病了，頭暈出汗，不能過來照顧你了，以後你就交給我了。”
說著，放下了手裡的包，“這裡是你的換洗衣服，我給你挑選了最舒適的，待會兒你換上，我把你身上的衣服洗乾淨了。”
顧小美低頭打量著自己，“我覺得挺好的，統一服裝，以免被人認錯了。”她笑嘻嘻的調侃著，看著好友，格外珍惜。
“你啊！沒心沒肺是不是？我真的不知道該說你什麼好？不過顧小美我告訴你，從今天開始，我要給你最好的東西，你一切都要聽我的。”
尹甜心疼的看著她，眼睛一熱，一股淚瀰漫出來，她狠狠的逼了回去，過來摟住了好友。
有些話，終於一天是瞞不住的，如果被知道了，該是怎樣的心痛啊！
“好，我聽你的，你讓我換我就換，不過甜甜，我能不能求你一件事情，你回去照顧我媽好嗎？我在這兒有護士，而且還有李健在，不需要那麼多人，我不放心家裡。”
顧小美摟著她，突然感覺她變得多愁善感了，拍了拍她的背，輕聲要求著。
“好，我答應你，你放心吧，家裡的事情就交給我了，我也是顧家半個女兒，沒問題的，我會抽空過來看你。”
尹甜思索了片刻，答應了。
吃過早飯後，尹甜看著她換了衣服，然後就離開了。
病房內只剩下顧小美一人，李健站在門口，進退兩難，想要進來卻不敢。
“李健，你先出去休息一下吧，我想一個人靜一靜。”她輕聲說著，看向了窗外，已經是二十六了，窗外不時的傳來點燃鞭炮的聲音，濃濃的年味透出來。
“嫂子，您不要想那麼多，有事情的話，您只需要叫我一聲就行了。”李健欲言又止，還是關上了門。
她沒有回頭，悵然注視著前方，好像在看著什麼，又好像什麼也沒看。
“在想什麼？”
陡然，清冽的男聲在耳邊響起，她微微愣神，趕
緊收回了視線，這才發現，不知什麼時候蘇翼坐在了身邊，正拉過她的手把脈。
“蘇翼，你什麼時候學會把脈了？看來你開始鑽研中醫了啊？”顧小美眨了眨眼睛，故作輕鬆的問道。
“中庸之道，除了治病之外，還能養生，尤其是對你格外重要。”蘇翼淡淡說著，微微皺了皺眉頭，“你昨晚沒睡好？身體虛弱了。”
“這個都知道？蘇翼，你不要讓我太崇拜你好嗎？等有機會一定要傳授給我，不，還是我先拜師吧？”
顧小美十分欽佩的驚歎著，動了動手腕。
“蘇博士，您在這兒呢？小美要開始輸液了。”
門口，一個小護士走了進來，看到蘇翼在，猶豫了一下站住腳步試探著。
“嗯，端過來吧。”顧小美趕緊抽出了自己的手，臉微微紅了。
蘇翼皺眉，往後倒退了一步，拿出了病歷，在上面記錄著。
小護士過來，快速扎針，顧小美看著瓶子上的藥品名稱，凝眉思索了半晌，輕聲問道，“怎麼這麼多消炎藥？劑量好像多了吧，誰開的藥？”
簡單的流產，能用這麼多消炎藥？她有些懷疑，這個開藥的人是庸醫吧？
“這個……”小護士猶豫著，匆匆看了蘇翼一眼，低聲回答著，“您的藥都是蘇博士開的，他說您的……”
“閉嘴。”
蘇翼厲聲呵斥了一聲，小護士嚇得哆嗦了一下，針頭一下子就扎偏了，她趕緊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是我不好，我注意力不夠集中，才扎偏的，我馬上重新來。”
“行了，你先出去。”
蘇翼不耐的命令著，把一個藥棉按在了出血點上。
這丫頭，一不小心就會走了口風，怎麼這麼不注意？
顧小美沒說話，靜靜的看著他，看著他小心翼翼的扎針，把輸液管調到最合適的地方。
“這恐怕是你這些年以來第一次給人扎針吧？”她淡淡問著，心底藏著一個疑問。
他好像在隱瞞著什麼。到底在瞞著什麼？
“是第一次，不過我的第一次在你這兒已經不稀奇了。”他低頭看著她，擡手揉了揉她的額頭，“我知道你此刻一定在胡思亂想，在想我怎麼給你加大了消炎藥的劑量，你知道嗎？你是大出血，我不允許你體內存在著任何炎癥，所以就格外加了一些，不要多想，沒副作用。”
她是醫生，對於藥品的用量很清楚，他必須給她一個合理的解釋。
“我相信你。”
顧小美看著他，微微勾脣。
在醫學上，她從來沒質疑過他的能力。
“我知道你相信我，就像我相信你一樣。”他坐在她身邊，擡手撫摸著她的臉，把臉側散亂的頭髮掠到了耳後，小臉完整的露出來，白的透明，讓人心疼。
“查房開結束了吧？你去忙吧，不要一直呆在我這兒。”
顧小美趕他離開，這種曖昧不明的氣氛讓她感到不自在。
“你又趕我走，行，你昨晚沒睡好，趁著這個時間好好睡一覺，我讓李健過來盯著。”
蘇翼放開她，叮囑了把李健叫了進來。
躺在病牀上的時間
是無聊的，顧小美仰望著天花板，數著時間。
“嫂子，我姐姐來了，就在門外呢，讓她進來見見您。”李健探頭探腦的走進來，陪著笑臉說道。
“來了嗎？讓她進來吧。”
顧小美一愣，收回了思緒，靠在墊子上，看向了門口的方向。
李健出去，很快就把一名身穿淡藍色羽絨服的女人領了進來，“姐，這個就是您要照顧的顧小美，你可以叫她……”他介紹著。
“姐，你叫我小美就行了，我沒有姐姐，看到你就格外親切呢。”顧小美搶著說道，親熱的叫著。
“好，我就叫你小美，你需要什麼儘管和我說，我從小地方來，有些東西不太懂，哪兒做不好了你儘管說。”
李健姐姐忐忑不安的說著，偷偷看了一眼弟弟。
來的路上，弟弟就已經交代了，有關顧小美病情的事情，任何人都不許說。
她擔心自己會說錯話。
“李健，你出去吧，我和姐姐好好聊聊，熟悉一下。”顧小美看出她的顧忌，吩咐著。
“是，姐，你一定要注意著啊，不能惹嫂子不高興。”李健不放心，再次叮囑著。
“李健，你什麼時候變得婆婆媽媽了？”顧小美白了他一眼，嗔怪著。
房間內只剩下她和李健姐姐李玉兩個。
“小美，看看我給你帶來了什麼東西？”李玉過來，拉開了手裡一直提著的包，露出了紅彤彤的大棗，“在我們老家啊，凡是小產或者是坐月子的女人，都要用大棗補血的，效果特別好。”
顧小美臉上浮現出一抹尷尬，笑起來，“姐姐，看來你是過來人了，你有孩子了吧？看來我有你照顧我該放心了。”
“你就放心吧，我一定會把你照顧得好好的，不出半個月，你的臉色就會恢復紅潤，我有兩個孩子了，畢竟是過來人嘛，經歷過的事情要多一些。”
李玉高興起來，起身洗了紅棗端了過來，“你嚐嚐，很甜呢。”
顧小美拿了一個，放在口中，咀嚼著，點了點頭讚許道，“的確很甜，以前沒吃過這麼甜的棗，那些棗都帶著一股說不出的酸味，這個沒有，就是甜。”
“那就多吃一些，看來你是懂棗的人，這些棗是我自家院子裡的棗樹打下來的，長得紅彤彤的，你們在商場裡面買的棗，沒成熟就被打了下來，當然帶著酸味了。你喜歡的話，以後每年我都讓李健給你帶來。”
被誇獎，李玉高興的合不攏嘴，又抓了一把放在她的手中。
“不用那麼麻煩的，能夠吃到姐姐家的棗我就已經心滿意足了。”顧小美客氣著。
兩人聊天聊得非常投機，李玉也不閒著，用溫水把她全身都擦拭了一遍，收拾得乾乾淨淨的。
“其實你知道嗎？小美，我聽說了你的情況，來的路上一直都忐忑不安，做好了開導你的準備，因爲我們那兒就有一個子宮切除的女人，要死要活的，沒想到看到你，精神這麼好，我真是佩服了，還是城市裡女人有知識有文化，承受能力強。”
李玉坐下來，話不小心溜了出來。
子宮切除？
顧小美凝眉，臉色瞬間沉了下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