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底層的爛泥工作中待久了，就算是海龜留學生的智商都會泯然衆人。
天天面對著無理取鬧的客人，要麼就是上面中層幹部缺少底下人的打點。
要麼就是負責轉包這一塊業務的老總很久沒有被保安公司老闆請吃請喝了。
於是，小保安哪怕自己已經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業務能力，都會被無中生有的指責、呵斥和謾罵。
道德淪喪的時代，愛他瑪德怎麼樣就怎麼樣吧！
長久以來養成的戾氣，使得光頭保安異常的堅強，一身脫行的制服，保安帽子也不知道扔在哪個犄角旮旯。
耍小聰明的伎倆早已經被發現，可是另外一項拿的出手的網絡遊戲中鍛煉出來的迷之自信。
使得光頭保安根本不在乎，他敢打賭，也敢保證，對方絕對不敢殺他。
脖子被鬆開，光頭保安立刻捏住對講機常閉按鈕，如同他在遊戲裡面經常乾的事情，臨死之前也要拉著墊背的。
他需要呼叫大部隊，把這個驚嚇到自己的阿貓阿狗給狠狠的錘一頓。
滴溜~
對講機喇叭裡面傳來電流之類的吵雜聲音，光頭保安腹內憋著一口濁氣，就想著大聲呼救。
“喂，幹什麼了？”
啪
側面響起了問話聲音，隨後一巴掌結實的拍在了頭上。
光頭保安腦袋嗡嗡的，簡直一顆鞭炮在頭頂炸響。
並不是他體質有多麼的弱，反而是他經常被人奚落、被人瞧不起，怒而發奮圖強鍛鍊的身體，幾乎和兵營裡面混的哥哥們不相上下。
疼的緊閉著眼睛的光頭保安，伸手揉了揉已經麻了的腦殼。
這一巴掌也把他的小心思給拍醒了，他好像記起了大中午保安亭外的太陽有多麼的毒辣。
“昨天和前天那些人在哪裡？”
楊江問話之後，光頭保安麻木的臉上沒有想配合的意思。
啪
光頭保安臉上也捱了一巴掌，那體驗感就跟刀子割似的。
“說話”
“你要找的是誰啊？”光頭保安彷彿看到了棺材板，有著落淚的跡象。
這一處門崗，一整天幾乎不會有人路過，這也側面說明他人緣混的不錯。
幹最輕鬆的工作，拿最舒服的工資。
前面一分鐘想要做一個有底限、有層次的保安，堅決不出賣江湖大哥們。
如今現實卻這麼的殘酷，太殘酷了啊！
目視金屬地面，遠處的攝像頭，忠實記錄著視野內的一切，看監控的是一個花白頭髮的老頭，一副金絲眼鏡，僞裝成一個文化人的樣子，其實卻有一顆裝著去洗腳城的心。
這個時候，一副陰險嘴臉的老頭，擡起了他寶貴的不行的視線。
他的手裡還假模假樣的拿著對講機。
沒有辦法，身爲保安的上面一級甲方，物業公司裡面還是有一些能人的，公司規章制度這一塊始終把握好質量關。
小老頭根據經驗的思路想下去，想到平時那個不著調的光頭保安就是一個十足的奇葩。
所以，今天這模樣，沒有多在小老頭混濁的腦海裡面混停留一秒。
監控室的大屏幕內，又是一巴掌打在了光頭保安的頭上。
這已經不知道是多少次循環了。
“我問你答，還敢反問？”楊江說完這句話，又不吝嗇的一巴掌。
“他們在市中心的XX路XX號大廈……噢，對了，是十二樓，叫什麼俱樂部”
光頭保安一直認爲是一個文化人，看著遠去的楊江，他久久的凝視著楊江的背影。
就好像朱自清筆下，那位平凡卻很偉大的父親背影，動作不是很利索的翻過月臺下，走到對面，只爲了給自己買一袋子橘子的父親。
光頭保安呼吸了好幾次，感覺身上的嬌氣、燥氣，被楊江打的一個乾淨。
明天，就是明天，他就要離開這個人人鄙夷的行業。
去電子廠流水線上做一個努力的人，掙乾淨的錢。
再說了，保安工作就跟和尚廟一樣，哪裡有電子廠前後左右，入眼看得見的姑娘們有看點？
不談要和姑娘們能怎麼樣，僅僅只是每天聊上那麼幾句，也好過和一幫子游手好閒的保安損友們強。
光頭保安收回看向園區外的視線，回頭看了看自己待過小半年的園區，說到底畢竟這家公司給自己開工資。
對他們評價過低，顯得自己的格局小了。
沒錯，即使身爲一個保安、只能被中產精英評價爲和垃圾堆沒有區別的保安。
光頭的心裡也有著一點格局，這就是他區別於那些真正看的開的、不修邊幅之輩的地方。
……
楊江打完了光頭保安，得到了自己想要知道的消息。
最後打的那幾下耳光，其實就是在挽救病人，畢竟一個年輕小夥子，四肢健全，不少一個零部件。
去做人人唾棄的保安，即使家裡有礦，外人也覺得他們是個垃圾。
一個剛剛打完人的楊江，心態穩的一匹，完全不怕光頭保安事後反悔。
根據楊江的估計，那貨可能會去電子廠流水線接受社會的淬鍊。
做一個真正的、完整的人，至少那種人，姑娘嫁給他之後，纔能有一個幸福美滿的家。
再次坐上了一輛出租車，楊江也忘記了一些不值得的事情。
但是他並沒有覺得人間不值得，反而覺得更需要認真了。
隨手打開手機看看朋友圈分享的內容，看到李兵王是一段禪味十足的雞湯文。
直接略過……
待到繼續翻找，提示框彈出一個好友留言。
不假思索的打開那麼一看，是一個女孩側臉貼在一個男人寬闊胸膛的牀照。
由於照片尺寸的原因，更有可能是女孩故意爲之。
那個男人的正臉沒有拍到，但是女孩那一副雲雨之後見到巫山峰頂的模樣。
一臉潮紅，楊江不可能忽略過去……
嘖嘖嘖，這已經是真正的女人了，楊江爲自己的口誤糾正一下。
隨後在手機屏幕上打出一句話。
祖龍：你沒有發錯嘛？
對話框的上顯示了好一會兒‘對方正在輸入中’，最後卻什麼消息也沒有發過來，但是對方秒懂楊江話裡面的意思。
一個利索的消息撤回，楊江也把這個別人家的事情放下了。
對於一般普信男而言，李一一的顏值絕對的、沒的說，加上看到這種照片，血氣方剛之輩肯定情難自制。
下了車，隨手好幾下紅色票子遞給司機師傅，在支付系統盛興的時代。
司機師傅本來不打算轉過頭的，幾乎人人揹著房貸的壓力，他也倖免不了。
接過紅色票子，就誤以爲自己要費神給客人找零錢。
這讓習慣了便捷支付系統的司機師傅如何能接受的了？
好在，出租行業這一塊的服務水平也在嚴格抓取質量關，粗口在司機的舌頭上打了一個轉彎，就被他憋回去了。
“師傅，辛苦了，不用找了，回見”楊江下車後就帶上了車門。
司機師傅其實也是一個系統內混不下去的人，那關門的親切感覺，如同年輕時候的自己。
待人處事有理有據……
在低頭看著小幾百的車資，擡頭看了看打表器，多了快兩倍。
司機師傅感覺自己闊別已久眼淚的滋味了。
他好像大概有十年沒有見識過這種豪氣的人了，也就那個黃金的、八十年代，九十年初。
“喂，哥，你在哪裡？”
“你又叫我哥了？”
“楊哥，我錯了，我只是太愛她了，所以一時間失了智，可是，我認識到自己的錯誤了”
“你現在到這裡來，我給你發定位，見面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