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
宮爵低低的冷笑傳來，莫名的讓人心底一顫。無法形容那種感覺，就像是被躲在暗處的視線監控著，帶著不懷好意，帶著冷笑和嘲諷，彷彿你是被盯上的獵物。
無論如何，都無法掙脫。
宋依然握著手機的手緊了緊，心底一陣陣窒息般的難受。她從未想過宮爵會變成現在這副模樣，用這種陰冷嘲諷的口吻說話。
“我說過了，會遵守承諾的。今天是最後的期限，我會去找你的。你在哪兒？”
宋依然語氣平靜的問著，陰鬱的眉眼就像是她此刻的心情。
“最後期限啊？你跟厲少炎是不是一直都在數著最後的三天？呵，真想知道那是什麼感覺。”
電話裡傳來宮爵低低的笑聲，一聲比一聲陰冷一聲比一聲漠然。像是恐怖電影裡的音效，無端的讓人毛骨悚然心臟深處傳來的不適幾乎無法控制。
宋依然沉默，她不知道自己此刻應該說什麼。
“來吧，到A市機場來。我就在Z市，等你。”
宮爵的話題轉換的很快，在說完之後就迅速的掛斷了電話。宋依然怔怔的握著手機，呆愣了很長時間纔回過神來。面無表情的下牀去洗漱，換衣服。門被無聲無息的打開，宋依然剛好跟走過來的厲少炎打了個照面。
看到宋依然的模樣，厲少炎的眼神頓時變得銳利。
下顎緊繃，俊美的臉上帶著陰沉，格外駭人。他一言不發的盯著她，眼底的情感讓她有股滅頂的痛覺。
“我要走了。”
宋依然逼迫自己鎮定，逼迫自己以一副不以爲然的模樣跟厲少炎告別。即使她知道，這樣做的話會讓厲少炎更加怒火飆升。
可那又怎樣，她不得不離開。
厲少炎狠狠的盯著宋依然，一言不發。許久的對視，宋依然緩緩地收回視線，微垂著眼目不斜視的從厲少炎的身邊走過。
那一刻，彷彿眼前的一切都變成了電影裡的慢鏡頭。
厲少炎的眼睛不錯不錯的盯著宋依然，看著那張自己熟悉刻骨愛到骨子裡的臉逐漸靠近，然後擦身而過最終背道而馳。感受著宋依然熟悉的氣息漸行漸近然後又漸行漸遠。
如果這真的是一場電影，厲少炎真想讓畫面定格在兩人擦身而過之前面對面的瞬間。
可現實是，宋依然還是走了。
厲少炎下一秒伸出手，卻抓了個空。他有些怔然的看著空空蕩蕩的手心，許久之後忽然緊握成拳，猛地一拳砸在牆壁上。
他用了十成十的力道，砰的一聲巨響。指關節在瞬間充血破皮，鮮血淋漓。然而厲少炎卻像是感覺不到疼痛，眉頭緊緊的皺著，眼底一片陰冷銳利，彷彿等待著撕碎一切的獵食者。
宋依然站在門口，清晰的聽到身後的巨響。
她的臉色僵了一下，努力的揚了揚脣角卻只能扯出僵硬的弧度。
厲少炎，我會回來的。
宋依然默默地在心底發誓，下一秒眼神就變得決然銳利，再也不見一絲一毫的迷茫和痛苦。
無論如何，她不能對宮爵置之不顧。
書房裡，厲少炎陰沉著臉坐在大班椅裡。骨節分明的手指間夾著一根燃燒的煙，朦朧的煙霧充盈在整個房間裡，菸灰缸裡也
丟滿了菸蒂。從宋依然離開之後他就一直在抽菸，胸口的煩悶似乎只有這樣纔可以發泄。
他要怎麼做？他該怎麼做？
當年宋依然是因爲拒絕了刺殺自己的任務所以才被K的人抓走了孩子們做威脅，她去救孩子們卻又遭受那樣的待遇。如果不是易小九她們，不是曦兒不是宮爵，現在的宋依然又會是什麼模樣。
即使站在宮爵的立場上，厲少炎的行爲未必比他善良多少。可他到底是自私的，宋依然是他的女人，是他能力不夠沒有早點找到她跟孩子們。
是因爲自己而起的事情，卻要讓宋依然買單，這是厲少炎最無法原諒的。
“該死！”
除了怒火除了自責和愧疚，厲少炎不知道自己還能怎麼辦。他從未想過自己也會有如此脆弱矛盾不堪搖擺不定的一天。
也只有在面對宋依然的時候，在處理她的事情上他纔會如此失控！
如果K沒有被宋依然給滅了，他一定第一個去把它踏平！
“爹地。”
書房外，宋小萌軟軟糯糯帶著絲絲顫抖的聲音傳來。微弱的，像是小奶貓的叫聲。厲少炎在瞬間回過神來，迅速的掐滅手裡的菸蒂，轉身打開書房的窗戶然後疾步走到門口打開門。
原本在睡覺的宋小萌穿著黃色的卡通小雞睡衣，懷裡抱著長腿兔的玩偶，可憐巴巴的看著厲少炎。
“怎麼了寶貝？”
“爹地，小萌做噩夢了。夢到媽咪不要小萌了，哥哥也不要小萌了。嗚嗚……小萌好害怕。”
宋小萌眼眶迅速紅了起來，大顆大顆的眼淚從她的大眼睛裡滾落。抽抽噎噎的樣子，讓厲少炎心疼的都快要窒息了。
他連忙蹲下，一把把宋小萌抱在懷裡，仔細的親吻著她的額頭。
“寶貝別擔心，只是做夢而已。媽咪跟哥哥怎麼可能不要小萌呢，他們最愛你了呀。”
“可是，夢裡面的好真實，小萌好難過……”
宋小萌越說越委屈，眼淚掉的更歡了。胖乎乎的手臂環著厲少炎的脖子，用力的抱著，彷彿一撒手他也會消失似得。
“乖寶貝，只是夢而已。你瞧，爹地還在這裡呢。媽咪跟哥哥也會回來的，你相信爹地嗎？”
厲少炎握著宋小萌的肩膀，跟她面對面直視著。
宋小萌紅著眼睛盯著厲少炎，許久之後才點了點頭。一雙小手依舊死死地抓著厲少炎的，楚楚可憐瑟瑟發抖，像是受傷的小動物。
“好了，爹地陪你去睡覺好不好？”
“媽咪呢？怎麼一覺起來就不見了？”
厲少炎的表情瞬間僵硬，不過很快就恢復正常，宋小萌也沒有注意到。他笑了笑，一把把宋小萌抱起來。
“媽咪去想辦法找哥哥去了，因爲媽咪知道小萌一定很想念哥哥。”
“是啊，很想呢。昨天小萌還做夢了，夢到哥哥被一羣壞人欺負，夢到他被罰不能吃飯，還夢到哥哥住在黑漆漆的房間裡。爹地，你快跟媽咪去把哥哥救出來。哥哥好可憐，會生病的。”
宋小萌小小聲的說著，眼底又生出一層水汽。
厲少炎輕拍著她的後背安撫著她，眉頭卻不由皺了起來。
宋小萌做了這樣的夢，她之前怎麼沒說過？
夢到的場景如此清晰，就像是親眼看到似得。
會不會，是雙胞胎的心電感應？
這個念頭只在厲少炎的腦海中閃了一下就被他給摒棄了，之前宋小萌無緣無故生病高燒或許可以那樣解釋。可是如果夢境也是，那就太不可思議了。所以厲少炎只把他當做一閃而過的臆想，並沒有在意。
抱著小萌回了房間，厲少炎脫掉自己身上沾染了煙味的外套，這才上牀抱著他的小公主入眠。
機場。
宋依然的表情說不出的陰沉，視線牢牢地盯著手機上一秒鐘之前宮爵發來的短信。
唔，我改主意了，下次什麼時候讓你過來我會再通知。
寥寥幾個字，卻讓她有股暴虐的衝動。恨不得現在就出現在宮爵面前對準他的下巴狠狠的打一拳，讓那張過分清冷的臉因爲劇痛而扭曲，讓他眼底的得意就此消失。
宋依然幾乎無法控制的一個電話回撥過去，直到耳朵裡傳來宮爵冷睨的聲音。
“讓我猜一下，你現在是不是很憤怒？是不是恨不得狠狠的揍我一拳？是不是覺得我在耍你玩兒？”
宮爵一連串帶著諷刺的問題成功的讓宋依然額頭的青筋暴露，她確確實實想要按照宮爵說的去做。
“你到底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啊，我只是不希望你太幸福。曦兒死了，你沒有道理這麼幸福，不是麼？”
宮爵的語氣又一次恢復了以往的雲淡風輕，每一個字都說的很慢，發音很輕，卻又狠狠的刻在人的心臟，瞬間鮮血淋漓。
曦兒就像是宋依然的死穴，只要一聽到這個名字，多少的憤怒也會變成愧疚和痛苦。
“如果你的目的真的是這樣，恭喜你，你做到了。我現在不僅因爲要跟厲少炎分離而痛苦，還因爲對曦兒的死自責愧疚。更因爲你的變化……恨不得現在就回到過去讓你殺了我。”
宋依然一字一句，語氣平靜的說著。
她不知道宮爵的表情有多難看，更不知道宮爵居然捏碎了手裡的杯子，任由尖銳的玻璃刺破掌心，鮮血淋漓。
親耳聽到宋依然的痛苦和愧疚，他卻並沒有現象中的得意和報復成功的快感。反而更加痛苦，更加憤怒，那些莫名的情緒根本無法形容。
“是嗎？那真的太好了。”
宮爵幽幽開口，說話的嘲諷語氣跟此刻痛苦又苦澀的表情完全不同。
宋依然看不到表情，只能聽到語氣。
“滿意了嗎？”
“是啊，我很滿意。所以，我改變主意了。與其給個期限讓你做好心理準備，不如讓你整日活在隨時有可能分離的惶惶不安中。跟乾淨利落的死刑比起來，顯然凌遲更能摧毀一個人的意志，不是麼？”
宮爵陰冷的笑聲透過手機傳來，下一秒電話被切斷。
宋依然面無表情的站在機場中央，心底的煩躁和陰鬱再也無法控制。她的眉頭死死地皺著，表情難看極了。
一言不發的快步轉身離開了機場，開車直接到了最近的一家酒吧。一個人坐在角落的卡座裡，點了一堆的啤酒一杯接一杯的喝著。
有搭訕的人上前全都被宋依然一個冷眼給嚇走，連帶著她所在的區域也一片冷銳其他客人居然不敢靠近分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