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陌暗道此人不簡單,面上淡然:“三殿下此言差矣,公主有意和寧某談論容府之事,寧某隻是盡職盡責的說了容府的規矩,卻不想令公主潸然淚下,寧某對此十分抱歉,但寧某與公主所說的只是家事,並非牽扯到國家,三殿下如此誣陷寧某,又是何意?”
單于豹的臉色剎那間一白,“大膽,竟敢扭曲本殿下的意思,我看你纔是那居心叵測之人。”單于豹先發制人,“說,你先是辱我西漠公主在先,又是誤導本殿下再後,你到底有何居心?”
單于豹咄咄逼人,伸出手指指著寧上陌的鼻子,上陌最恨別人指著她鼻子,這屬於極大的不尊重,當下就要發怒,卻猛地被人帶到了後面。
容齊淡然踱步上前,執玉骨扇輕輕將單于豹指著上陌的手指挪開,“三殿下何必大動肝火,女人之間的小打小鬧,殿下何必當真呢?”
人羣中幾聲議論聲隨風飄揚,“就是就是,堂堂一國皇子,竟跟女人一般見識,真是沒有皇室的氣度。”
單于豹氣的想吐血,卻找不到說此話之人,但這人說的倒是提醒了他,若是再跟寧上陌計較下去,那就是丟了一國皇子的臉面,可讓他看著妹妹白白受委屈,那絕對不甘心。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恨恨瞪了寧上陌一眼,單于豹轉身安撫單于碧兒的情緒,“碧兒,別哭,皇兄一定會幫你討回公道。”
單于碧兒眼睛似是害怕一般的偷瞄著寧上陌,一臉委屈,泣不成聲:“皇兄,寧上陌剛剛說我連個丫鬟都不如,你可一定要給妹妹做主啊!”
“什麼?”單于豹頓時來氣。
單于碧兒不打算放過讓單于豹爲自己出氣的機會,柔弱道:“妹妹自己一個人受委屈不算什麼,但她說的話,是不將我們整個皇室放在眼裡,我連個丫鬟都不如,那皇兄你呢?父王和母后又算是什麼?”
上陌暗道這單于碧兒還真是個角色,三言兩語挑撥的單于豹上了道,剛剛還真是小瞧了她,這不,單于豹怒火沖沖的過來找事了。
“寧上陌,你羞辱皇——”聲音戛然而止,單于豹話還沒說完,便直接倒地不起。
容齊剎那微怔,悠悠看向身邊的人,就見上陌百無聊賴般的玩弄著指甲。
可能是感受到了容齊的目光,上陌擡頭,輕飄飄的給了容齊一個眼神,那眼神彷彿在說: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必定銀針伺候。
容齊搖頭失笑,這一笑彷彿世間的花兒都開了,燦爛耀目。
單于碧兒猛然間被單于豹的倒下驚得呆若木雞,一回神就看到容齊的笑容,又是接著呆若木雞。
“來人,將西漠三殿下送上馬車。”容齊淡定的吩咐手下,隨後擁著上陌朝容家的馬車走去。
車內,容齊無奈的嘆口氣,“下次莫要如此衝動了。”
上陌漫不經心的把玩著馬車窗簾垂下的流蘇,“我若不制止他,說不定事情要被他添油加醋到什麼程度,到時候小皇帝肯定又要責備你我辦事不足,我這可是爲了我們好。”
“你倒是會找理由。”容齊潤眉微挑,快要失笑。
“那當然,我聰明著呢!”
容齊無奈搖頭:“說一句好聽的你就喘起來了,你這明明就是狡辯,犯了錯還挺有理。”
“……”上陌眼眸微沉,即將發火的徵兆。
容齊淡然的將眼神飄向窗外,“衝動乃是魔鬼,尤其是女孩子家,可要少動怒,小心怒動多了,被別人說成潑婦。”
“這嘴果然還是這麼毒。”上陌上下打量容齊一眼,“不敢跟我交鋒就直說,拐彎抹角的勸我別發脾氣,你放心,就你這幅身板,本姑娘還是有分寸的。”
“我心甚慰。”容齊幽幽道。
“……”深呼吸,不能衝動,上陌調節體內蠢蠢欲動的洪荒之力,對著容齊閉著眼睛享受寧靜的樣子揮了揮拳。
突然間,馬車一陣劇烈顛簸,上陌一個沒坐穩,猛地向左方載去。
“不好!”上陌慘叫。
容齊這個病秧子,非得被自己撲倒不可,然而,巨大的慣性已經讓自己收不住身子了。
只聽得“嘭——”的一聲巨響,兩人華麗麗的從座位上滾了下去。
“唔——”落地時,不知是誰發出了一聲悶哼。
上陌只覺得自己滾下去後還被身下軟軟的東西彈了一下,最後結結實實的壓在了容齊的身上,一點都沒有摔疼,真是不幸中的萬幸,只是,剛剛是誰在悶哼?
“啊——”上陌突然想起來身下是什麼東西,倒抽了一口冷氣,驚悚的瞪大了雙眼。
軟軟的墊著自己的東西正是容齊,此時他閉著眼睛,毫無反應。
“媽呀!容齊你不會被我壓死了吧?”慌亂的爬起來,上陌緊張的拍著容齊的臉,見他還沒有反應,頓時嚇得面色煞白,“容齊,你睜開眼睛啊,你別嚇我啊!”
上陌真慌了,掐人中,號脈,結果——啥都沒診斷出來。
“咳咳——”
正當上陌掏出銀針準備朝容齊下手的時候,容齊突然咳了兩聲,虛弱的睜開了雙眼。
“你醒了?”上陌驚喜的將銀針往髮髻上一插,扶著容齊起身,“有沒有哪裡不舒服?”她說著,邊朝容齊的胸膛探去,“這裡有沒有悶得慌?有沒有被壓到?肚子疼不疼?肺部好呼吸嗎?”
“我沒事。”容齊掙扎著起身,上陌扶著他,慢慢的坐回了座位上。
這時,馬車突然停了下來,上陌立刻掀開窗簾,皺眉問“怎麼回事?”
守在馬車周圍的侍衛統領拱手答:“回稟夫人,此路部分正在施工,不免有材料落於正道,現已處理乾淨,不會再發生類似的事情。”
上陌緩緩舒了一口氣,叮囑道:“派人去慰問各馬車內的貴客,莫讓人受了驚。”
“是!”那侍衛領命,騎馬向後面奔去。
只是還沒有走多遠,就碰上後面而來的手下,那手下似是稟告什麼,隔得太遠,上陌沒有聽清,但見兩人一起騎著馬回來了。
“啓稟夫人,單于公主的馬車因剛剛的顛簸而壞,問容公子是否可以同乘。”侍衛統領低著頭。
“單于公主的馬車壞了?”上陌心裡突然劃過一個念頭,望向安然坐在馬車內的容齊,眼底劃過一絲玩味。
“此事待我去詢問容二公子。”上陌將簾子一放,將侍衛晾在外面。
容齊靠在車壁,微皺眉頭,顯然是聽到了上陌與侍衛的對話,“這事便由你做主。”
“那可不行!”上陌直接拒絕,“單于公主說了是問容公子你的,我可不敢妄自做主,省的那公主又藉此來挑我的刺,我能躲一點是一點。”
“……”
容齊沉思兩秒,掀開窗簾對外說道:“將單于公主請過來吧!”
上陌眨眨眼睛,“這還真答應了。”
“那我不答應?”容齊說著,又要掀開簾子吩咐下去。
上陌趕緊攔住了他,“等等!你不答應也沒別的辦法。”
“你知道就好。”容齊仍舊是不緊不慢的語氣。
上陌坐在一旁不說話,安靜下來竟有幾分乖巧的感覺。
容齊暗暗搖了搖頭,肯定是自己的錯覺。
外面突然傳來侍衛稟報的聲音:“容公子,單于公主請到。”
上陌涼涼的聲音傳出去:“快請公主上來。”
話音剛落,馬車的門簾便被掀開,單于碧兒那張閃著得逞意味的臉出現在門口,上陌默默將目光轉向了別的地方。
“真的是太感謝容公子了,剛剛馬車突然一陣顛簸,現已不能再用,碧兒以爲自己要走著進皇宮了,幸得容公子樂善好施,不介意讓碧兒同乘。”單于碧兒柔弱的說著,迅速瞄了一旁的上陌一眼。
容齊起身,彬彬有禮道:“單于公主說笑了,公主乃是我大燕的尊貴客人,容某怎會讓公主走著進宮。”說完,他看了上陌一眼,“還不快跟我下去?”
上陌微微一怔,指著自己的鼻子,不相信的問:“我?跟你下去?”
單于碧兒也是愣在原地。
容齊笑的如沐春風,溫潤如玉,“公主乃是千金之軀,容某和夫人乃是普通商賈,實在不能和公主同乘一輛馬車,如此,拉低了公主的身份。”
說完,容齊直接向上陌伸出了手,上陌呆愣之後猛然回神,果斷將手放到容齊手心裡,“是!公主身份尊貴,我等不能和公主同乘一輛馬車,公主在這裡好生歇息,我和夫君這就下去。”
上陌說完,比容齊還勤快的就往車外走,小手反握住容齊的手。
單于碧兒一時間愣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你慢些!”見上陌興沖沖的,容齊不免出生提醒。
馬車並不高,上陌出來之後就放開了容齊的手,利落的跳下了馬車,之後轉身,燦爛的朝容齊笑,“快下來,我在下面接著你。”
容齊眼底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失落,無意識的動了動剛被上陌握過的那隻手,緩慢說道:“你讓開便可。”
沒有讓別人攙扶,容齊準備自己下車,上陌上前扶住了他,“你這身子忒是弱,還逞強,萬一摔倒了怎麼辦?”
容齊淡然擺手,示意自己無礙,沉默了兩秒鐘,突然問道:“現在,我們要怎麼進宮?”
“什麼?”上陌蒙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