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就算是前邊寧上陌再不客氣,但是還是會給詩寧兒稍微留些情面的。
詩寧兒現(xiàn)在雖然心思野了,但是不可否認,這些年還是稍微有些用處的。
便是衝著這些用處,寧上陌總會多出幾分容忍來。
但是顯然,似乎自己前邊的那些容忍給了詩寧兒一種錯覺的來了,一種自己可以掌握一切,總有機會上來的錯覺。
這詩寧兒對自己再如何,只要不牽扯到孩子身上,說不得寧上陌都不會多放在心上。
稍微警告幾句,讓這詩寧兒消停些也就算了。
但是今日,寧上陌是真忍不住了。
寧上陌看著詩寧兒漸漸沉下去的臉色,輕輕的拍了拍有些被自己的話嚇到的翎兒:“在孩子面前,有些話我也不好說透,你多大的人了,爲(wèi)什麼腦子裡邊就不能夠想想正事呢?這後宮裡邊的事情還不夠你忙的?你在這裡摻和個什麼?”
詩寧兒表情僵硬,她和寧上陌這些日子的交手也不是一兩次了。爲(wèi)什麼每次都是這般的樣子?
她怎麼就一次都沒有佔上風(fēng)的情況?
這次,這次明明是太子打了施羽不是麼?既然是太子的錯,她爲(wèi)什麼就不能夠說了?
這事情說出去可大可小,難道寧上陌就一點都不在乎太子的名聲麼?
“您這是說的什麼話?羽兒被打了,我難道問個清楚明白都不能了?”詩寧兒深吸一口氣,也是氣上來了,罕見的強硬起來了,“您也是後頭趕過來的,誰知道這裡邊究竟發(fā)生了什麼,您維護太子當(dāng)然沒錯,但是我維護我家羽兒又有什麼錯?”
寧上陌皺皺眉:“你這話的意思,是覺得我說錯了?”
“妹妹怎麼敢說您錯了。”詩寧兒扯扯脣,看上去有些皮笑肉不笑,“您這一身的大道理,臣妾自然是說不過您的,臣妾委屈便算了,可是孩子委屈怎麼辦?羽兒臉上的傷,難道是鬼打的?”
這倒好,前邊還是巴掌印呢,這下從詩寧兒嘴裡出來倒是成了傷了。這是上趕著往嚴重的地方說啊。
詩寧兒這個樣子,倒是有些不好處理了。不扯自己,扯那施羽,他們這些大人還真是不好摻和進去了。
“是我打的,那又怎麼樣?”齊陌突然站了出來,擡頭看向詩寧兒,“您若是真爲(wèi)這施羽叫屈,不如打回來?”
“太子殿下說笑了,臣妾如何敢動您呢?若是動了您,那豈不是大罪過了。”詩寧兒眼神閃了閃,勾了勾脣,這下是真準備撕破臉皮了。
是太子又如何?太子還小著呢,這名聲還是要的,若是小小年紀就這般“跋扈”的話,大臣們心裡該如何想?
詩寧兒還真就不信了,這打了人,還能夠說出個什麼五六七來。
詩寧兒那話語裡邊的酸意聽得寧上陌直皺眉,只是眼下把這太子倆個字都擺出來了,寧上陌還真是不好插手了。
翎兒有些不安的看看齊陌。又看看那眼裡有些惡意的詩寧兒,本能的覺得是不是有什麼不對勁,是不是自己做錯了什麼才惹來這樣的事情。
齊陌擡頭看著詩寧兒,又看看那還在抽噎的施羽,眼裡閃過一絲不耐來:“您覺得我該怎麼辦?賠禮道歉?”
“那是自然……”詩寧兒臉上露出一抹笑來。只是這笑剛剛起來,那要求還沒說出來呢,就被齊陌毫不客氣的打斷了。
“本殿下爲(wèi)什麼要賠禮道歉?”齊陌終於臉色沉了下來,他明明比詩寧兒矮那麼多,甚至還要擡頭去看詩寧兒,但是那威勢就是比詩寧兒要盛多了,“這事情誰對誰錯,你既然不讓母后插手,那你來插個什麼手?皇貴妃,你這些日子做的事情,當(dāng)真覺得本殿下什麼都不知道?”
詩寧兒的笑容生生僵硬在了臉上。
齊陌的目光很是平淡:“皇貴妃,本殿下之前問過施羽的話,再問你一遍,你吃我家的,住我家的,還準備在我家撒野不成?”
施羽明明是在抽噎,聲音還不小,但是齊陌平靜的聲音一出來,莫名就把施羽的抽噎聲也壓住了。
詩寧兒抱著施羽的手一緊,心裡莫名有些羞惱。
又來了!又是這個時候!當(dāng)初她差點垂簾聽政的時候,齊陌就是這個表情!明明是個乳臭未乾的臭小子,爲(wèi)什麼會有一雙如此通透,彷彿是洞悉一切的眼睛?!
“施羽連五歲都不到。你能夠讓他知道什麼?施家不比皇宮,能夠教的東西自然不多。”詩寧兒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珠子,臉上有些愁苦,“您也是知道的,施家那個樣子……”
“養(yǎng)不教,父之過。看施家那個樣子,再看看皇貴妃你,我當(dāng)然是知道的。”齊陌很是認真的說道,這話裡的意思似乎是在贊同詩寧兒的話,但是聽上去卻讓人有些不是個滋味。
這是在說詩寧兒和施羽一個樣子,也沒有教養(yǎng)麼?
寧上陌在邊上看著,莫名有些驕傲,也有些好笑。她還真是小瞧了自己的兒子了,平時看著傻乎乎的,但是卻是意外的門清啊。
剩下的幾個人因爲(wèi)這個話都紛紛看向詩寧兒,眼裡滿是好奇。
詩寧兒腦子裡邊一抽一抽的,顯然是真沒想到齊陌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當(dāng)然了,歹竹出好筍也不是沒有。”齊陌不緊不慢的補了一句,“比如說施言。”
這不說施言還好,一說施言詩寧兒連基本的冷靜都沒了,她滿臉敵意的看著齊陌,開口道:“您這既然這般看好施言,這還不是容不下他?阿言平日裡邊都在說你的好話,怎麼你就不念著他半點好,到了這個時候倒是知道說阿言的好了?”
“說本殿下的好話,那是因爲(wèi)你對我心存惡意。”齊陌笑了笑,“我爲(wèi)什麼送走他,你難道心裡沒有點數(shù)麼?”
若不是因爲(wèi)這施言夾在齊陌和詩寧兒之間難做,齊陌如何會送走他?
施言當(dāng)然對他好了,他難道對施言不好麼?施言是他的伴讀,對太子好,難道不是一個伴讀應(yīng)該做的麼?
怎麼到了詩寧兒嘴裡就成了他的不是了?
詩寧兒瞪著齊陌,半天說不出話來,但是眼裡的意思,顯然是不服氣的。
“孃親,痛……”正在這氣氛凝滯的時候,突然翎兒的聲音打破了沉寂。
寧上陌恍然回神,隨即就驚出一身汗來。她倒是差點忘記了!
齊陌的臉色也頓時一變,哪裡還有對著詩寧兒說話的那淡定啊,猛地擡頭就看向了翎兒。
翎兒的臉突然就是煞白,他捂著肚子,額頭的汗頓時就下來了。
寧上陌急了,抱著翎兒大步就朝著外邊去了。
等等,孃親?詩寧兒似乎是抓住了什麼一般,猛地出手就想要攔住寧上陌:“姐姐要到哪裡去?這話還沒說清楚呢,這是準備溜了?孃親?這什麼時候還有個公主殿下……”
詩寧兒眼裡的惡意毫不掩飾,她努力的想要看清這穿裙子的孩子究竟是個什麼長相。
若真的是哪位皇子殿下穿了裙子的話,這傳出去,可是醜聞一件了啊……
“滾。”寧上陌一把推開的詩寧兒的手,第一次掩飾不住自己的殺氣來。
詩寧兒被推了個趔趄,好險才站穩(wěn),正準備氣急說些什麼呢,就直接撞上了寧上陌的眼神。她心一緊,本來要說的話竟然全部都忘記了。
一時間,竟是被寧上陌那眼神嚇得大腦一片空白。
寧上陌哪裡還顧得上說什麼啊,抱著痛得有些抖的翎兒,大步離開了。
施羽也被翎兒突然的痛意嚇到了,難道,難道真的是自己做的?不,不對,那個人謊話連篇,這個事情肯定也是撒謊!
施羽在心中默默的給自己打氣,不由得開口說道:“姐姐,他撒謊呢。我看他是故意的!他之前就……”
“你給我閉嘴!”齊陌閉了閉眼,怒吼出聲。
施羽嚇得一愣,一時間也忘記了後邊應(yīng)該要說什麼了。
“來人啊!給我把這個人綁了送到慎刑司裡邊去!”齊陌的手有些抖,顯然是被氣的,但是他還是堅定的指向了施羽。
邊上的公公們都因爲(wèi)突然發(fā)生的這一幕嚇得有些腿抖,聽到這話下意識的就圍了上去。
“本宮看誰敢!”詩寧兒因爲(wèi)這些公公們的靠近,從剛纔的空白之中回過神來,一下子就尖叫起來了,“太子!施言不到五歲,你竟然想著把他往慎刑司送!?他還是個孩子!”
“孩子?”齊陌的臉色有些森冷,“若是翎兒有個三長兩短,這施羽又豈是送慎刑司那麼簡單?!都愣著幹什麼!?還不給本殿下把這施羽綁了!皇貴妃不是要真相麼?!這慎刑司向來公道,一定會給皇貴妃一個滿意的真相的!”
“百里齊陌!”詩寧兒第一次咬牙切齒的叫出了齊陌的名字來,“本宮大小也是你的長輩,這就是你說話的態(tài)度麼!?”
“什麼貓貓狗狗的都想著成本殿下的長輩。”齊陌嗤笑一聲,眼神很是銳利,“本殿下既然能夠送走施言,這施羽又如何?你想要把事情鬧大,本殿下今日就陪你把這事情鬧大!本殿下還有個弟弟,便是拼著這太子不做,對你下了手又如何?!來人啊!還不給本殿下綁了他?!”
齊陌這聲音一出,那些太監(jiān)的腿都有些抖。這聽到的消息可不是什麼小的啊。
他們莫名覺得自己的腦子有些放不住了!
只是他們這手倒是更加堅定了些了,若說這前邊還想著忌諱這皇貴妃,現(xiàn)在是什麼忌諱都沒了。這皇貴妃可是得罪了太子啊!
他們垂下眼,一把撲了上去,直接把那有些嚇傻了,連哭都不會的施羽直接搶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