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很不消停。
因爲(wèi)萬劍宗總有人打架的緣故,魏文心光聽動靜,差不多就能猜出事情走向。
先是兩人對打,接下來有人勸架,勸架未果,來人反而一個個的被捲入戰(zhàn)場,最後直接打起了羣架。
這就是同門之間爆發(fā)矛盾的壞處了。
幫忙之前還得糾結(jié)一下。
若打架的是兩個門派的人,就不會有勸架這一環(huán)節(jié),得省多少事?
因爲(wèi)距離不算近,雙方說了什麼,魏文心一心二用聽不清楚,但武器碰撞聲、法術(shù)轟擊聲之類的,她幾乎本能的就能分辨出來,甚至還能猜出不同聲音是什麼法術(shù)引起的。
這場羣架打了大半個時辰,就在魏文心以爲(wèi)要打到天亮的時候,一切戛然而止。
顯然有長輩出面調(diào)停製止了。
原以爲(wèi)就那麼結(jié)束了,沒想到接下來又有震天的哭聲響了起來。
魏文心嫌煩,直接開了隔音陣。
也不怕青神派修士多想了。
什麼隔音陣、防窺陣、防護(hù)陣、聚靈陣,一層又一層,通通布了一遍。
她也不從靈脈中抽取靈力,而是放了陣盤,在陣盤上插了極品靈石。
世界一下子就安靜了。
哭聲沒了,風(fēng)聲沒了,喊打喊殺的聲音也沒了。
靈氣從各個穴竅涌入體內(nèi),沿著筋脈緩慢前行的同時,不斷凝練,直到最後,歸入丹田。
魏文心已經(jīng)進(jìn)入元嬰大圓滿挺多年,但她短時間內(nèi)卻不打算突破,而是日復(fù)一日的打磨自身。
修煉一道,地基不牢,地動山搖,虛浮的修爲(wèi)高,並沒有什麼用。
那些水貨,哪怕進(jìn)階化神,也扛不了她幾招。
魏文心在這用功,木家長輩們卻在頭痛。
“有精力無處使,是吧?地裡全是活兒,看不見?一個個的,修爲(wèi)進(jìn)階了嗎?法術(shù)更熟練了嗎?瞬發(fā)這麼簡單的事,不會還有人沒學(xué)會吧?”
拉架的人還好,登個記,狂罵一頓,不論男女老少,通通罰去做勞役。
帶頭的兩個卻是不好處理。
“說吧,到底爲(wèi)了什麼事?同族姐妹,還一向要好,怎麼突然就翻臉了?”
“阿香,你說?”
“心兒,你講講?!?
這車軲轆話,長輩們輪流問了起碼十遍,兩人愣是跟那蚌精附體似的,一張嘴閉得死緊。
兩個化神修士,突然發(fā)生矛盾,甚至到了動手的地步,長輩們不搞清楚緣由,自是不放心。
但木靈香想和魏文心做朋友,結(jié)果行事不妥,魏文心瞧不上她的事,她死也不可能說出來。
至於木靈心,好閨蜜跟她分享私密事兒,她嘴上卻沒個把門的,差點就說出去了,還被當(dāng)事人撞破,也沒臉講。
於是,幾人只能乾熬著,直到天都快亮了,還沒個結(jié)果。
最後長輩們無奈,各打五十大板,直接罰她倆去最偏遠(yuǎn)的地方做勞役,短時間內(nèi)都不許回家來。
“你倆好好冷靜冷靜吧!”
##
魏文心並不關(guān)心別人的事,她修煉到黎明,只覺精神奕奕,渾身靈機(jī)飽滿圓融。
推開窗戶,她也不走樓梯,直接跳到了後院裡。
後院對著一片竹林,十分清幽,正適合不想被打擾的人修煉拳法。
這些日子練拳,她再未進(jìn)入過當(dāng)日的狀態(tài),但她到底是留下了心理陰影,不願在人來人往的前院練拳了。
雪鷹前輩站在枝頭瞇了一夜,天剛破曉,它就開始繞著木葉村打著轉(zhuǎn)的飛。
飛了好幾十圈,纔看到魏文心出門練拳,立刻就落了下來,縮小身型,站在了竹籬笆上。
大概竹籬笆有點不結(jié)實,它晃了晃身子,氣得跳地上,伸出翅膀壓著那竹籬笆摁了摁,這才重新跳上去。
若不是籬笆上纏著正在開花的藤,它說不定還得給人家換個籬笆。
魏文心被它逗笑,實在沒法繼續(xù),只得停下來。
“前輩,您要不要吃點什麼?”
昨晚才收了人家那麼多優(yōu)質(zhì)堅果,接下了臨時飼養(yǎng)員的活兒,她自是不會推脫。
“隨便來幾盆就好,不用炒太久,不然吃完容易上火?!?
魏文心再次被它逗笑。
“那我先給您煮一煮,烘乾再炒,怎麼樣?這樣可能會好些。”
雪鷹並未吃過這樣的,來了興致,就點了點頭。
於是魏文心又拿出了她那隻經(jīng)常用來煮肉的鼎,加了靈泉和調(diào)料,才往裡倒堅果。
那些堅果殼兒都很硬,全都是靈光飽滿的好堅果,魏文心很費(fèi)了點力氣,才把它們?nèi)即瓿鼍鶆虻牧芽p。
然後就是煮、烘、炒。
魏文心對火候的把握堪稱一絕,雪鷹聞到香,在籬笆上蹦來蹦去,結(jié)果蹦到它沒有修理過那段,又開始搖搖晃晃。
但這次它卻不打算修了,而是站在那裡玩了起來。
大概只有它這種長壽種,纔會在幾千歲的時候,保留這樣的童真。
有時候魏文心都有點想不通,爲(wèi)什麼世界上會有這樣的生物。
生活閱歷很豐富,經(jīng)常說出富有哲理的話的同時,卻又會做一些小孩子纔會做的事。
魏文心替它弄好早餐,趁它“嗑嗑嗑”個沒完的功夫,回屋裡整理一番,換下了居家的衣服,纔出來,準(zhǔn)備跟雪鷹聊聊天,就去看看那棵移植的悟道茶。
“那茶樹怎麼樣了?我們什麼時候出發(fā)?”
雪鷹肩負(fù)著將她平平安安接到飄雪宗的重任,最關(guān)心的,自然是這個。
魏文心把靈蒼叫了出來,一邊替它梳毛,一邊回答道:
“再過兩天,若完全沒問題了,我們就走吧!”
昨晚木靈香問她在青神派是不是過不慣,她沒有回答,但她的確是過不慣的。
這裡沒有萬劍宗乾燥到極易發(fā)生森林火災(zāi)的秋,也沒有關(guān)係好的真心朋友,開個陣法,還怕吸收靈力太多。
最讓她難受的一點是,所有人都在吃一日三餐,好像她不吃不喝,一天到晚都在修煉,就是個怪人。
她和青神派修士的生活習(xí)慣差距太大了,長住在此,自然會感到不舒服。
“昨晚發(fā)生了好好笑的事情,你要不要聽?”
魏文心還以爲(wèi)是木靈香與人幹架,最後打成羣架的事,老實講,並不是很感興趣。
但她一向是個不掃興的人,所以她故作很感興趣道:“什麼事?”
雪鷹是一隻很通透的靈禽,見她微表情,就知道她誤會了,但它並未指出來,只道:
“昨晚趁著村裡鬧騰,有人趁機(jī)贖回了那些俘虜,你可以去找木家拿靈石了?!?
話罷,它還把具體的贖金跟她說了說。
“出門在外,啥事兒心頭都得有點數(shù),別看那些老頭老太太一個個看起來憨厚得很,心眼兒老多了!”
魏文心捂嘴一笑,輕輕的“嗯”了一聲。
說起來,因著師祖的關(guān)係,她和雪鷹前輩也算得上是自己“人”了。
出門在外,身邊有個自己“人”,那感覺可太好了!
雪鷹見她笑,也跟著笑。
吃完早飯,弄乾淨(jìng)飯盆並收起來,它又伸出翅膀,曲起最前頭那根羽毛,捏著一杯茶,瞇著眼睛喝了起來。
自己喝還不算,還問魏文心要不要來一杯?
見魏文心不空,它就用神識託著杯子,湊到她嘴邊,示意她低頭。
“這可是我們峰頭上最有名的雪芽,你師父最喜歡了,每次跟著你師祖回家,都要纏著家裡人送他許多?!?
魏文心喝完茶,不由嘆氣。
“師祖不在了,師父以後怕是就去得少了。”
雪鷹就伸出翅膀,輕輕拍拍她的背:“以後收茶的時候,我讓人給你傳信,你收到消息就來一趟。你師父呀,看著老倔強(qiáng)了,其實心腸特別軟?!?
“嗯?!?
師祖三叔喜好玩樂,養(yǎng)出來的雪芽茶在修仙界很有名,只是生存環(huán)境太過極端,要在狂風(fēng)不止的雪山之巔才能長成,所以要五十年才能採摘一次。
五十年跑一次飄雪宗,對她來講,並不算什麼難事。
“下次採茶,我種出來的悟道茶多半也要成熟了,到時候我把我那份送給你?!?
雪鷹又喝了一杯茶,輕嘆道:“這東西雖然稀罕,但那不爭氣的,早就喝夠了,再拿給他,也是暴殄天物?!?
雪鷹最愁的就是主人不上進(jìn),待在下界享受生活,不願飛昇上界。
說起這些就煩得不想講話。
靈蒼看了它一眼,頗有點同情。
之前它還嫌自家主人太卷,讓它跟著過得累,神經(jīng)時刻緊繃繃的,就怕自己一不小心就被主人給拋棄了。
現(xiàn)在卻覺得,與其扶不上牆,這樣也挺好。
“那就送給徒子徒孫嘛,生而爲(wèi)人,誰還能沒點需要照拂的人呢?”
雪鷹這才點點頭。
見靈蒼的毛梳完了,就化作原型,示意她倆到它背上去。
“來,我?guī)е銈z去高空中飛一圈!感受一下自由的風(fēng),這些事,也就不算什麼了。”
見它心情鬱郁,魏文心毫不猶豫帶著靈蒼跳了上去。
世間的確多有不如意,但她可以選擇做自己。
有沒有人養(yǎng)過米斛?專門買了陶盆,還有松木這些,使勁黃葉子,我今天把黃葉子和爛掉的根剪了,拴無花果樹上了,每天給它噴水試試。香水石斛買了一個多月了,最近在冒芽芽,開花花的話,是從根根底下長出來,還是葉葉胳肢窩裡長出來?聽說這個不需要強(qiáng)光,我家陽臺半日照,成都空氣溼度一向很大,我打算成功以後就專門養(yǎng)石斛,或者蝴蝶蘭之類的。花花很漂亮,還開得久,最關(guān)鍵的是不容易死。等我研究明白了,孩子大一些,把他們的車車全部賣了,我就能擁有一個花團(tuán)錦簇的陽臺。封了陽臺不怕雨淋,劣勢變成優(yōu)勢。哇,我真是太厲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