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驚訝地看著眼前的怪樹:“師父,你說這是你的樹?”
師父嗯了一聲,不再說話。
我伸手去撫摸樹幹,不知道爲(wèi)什麼,剛纔我還覺得這樹怪怪的呢,一聽到師父說這是他的樹,就頓時覺得這樹很親切了。
誒等等!
如果這樹是師父的樹的話,那麼是不是代表著師父這一輩子所有的子嗣,可是……我仰著腦袋去看,只看到扇子一樣的葉子,綠綠的,哪裡有什麼花啊果之類的。不過不要僅啊,這看花樹不是得看夫妻共同的花樹嘛,我與師父結(jié)合,生下了白荀,那麼也就是說,我和師父共同的花樹上,不算沒有花,也至少有一枚果。
師父走到我身邊來,低聲說:“小佛,抱緊我?!睅煾干焓?jǐn)堊∥业膽?,我下意識地抱住了師父的脖了,師父的手在地上點了兩下,我只覺得身體騰空而起,一瞬眼,就飛到了怪樹的頂上。
站在底下看的時候,只看到怪樹的綠葉,現(xiàn)在飛了上來,就近一看,才發(fā)現(xiàn)這樹的最頂上分了幾個枝丫,而且,在其中一個枝丫的角落裡,藏著一個白嫩白嫩的小果子,小果子上頭,很明顯地寫著一個小篆體,是個“白”字,這回我認(rèn)得了。
師父愛憐地摸了摸小白果子,“小佛,這是荀兒?!?
這就是我跟師父的果。
我小心翼翼地親了下白果子,師父又抱著我,飛身落到了地上。
這一上樹一下樹的,我就感覺渾身充滿了力氣,也許是證實了很多事情吧,總之很有勁,可以繼續(xù)去尋找顏嬸的花樹了。
邊往前走,師父邊跟我講解,原來,所謂的花樹,並非是陽間所稱的花樹的意思,而是後代的一種稱謂。而且,自古都說女子出嫁從夫,其實,並非是要女人嫁到老公家之後,一切都要聽老公的,按照走陰人的解釋,那就是女子嫁到了夫家之後,女人的花樹就會跟丈夫的花樹合二爲(wèi)一,至於合成的是棵什麼樹,就看是妻子的靈強(qiáng),還是丈夫的命靈了,由靈最強(qiáng)的一方的花樹爲(wèi)代表,就成了以後夫妻雙方的花樹。
我是師父的人了,所以呢,我和師父共同的花樹,就成了之前那棵……那棵怪樹。
說實話,那樹我真沒見過是什麼品種,挺奇怪的。
“師父,我們的花樹叫什麼名字啊?”我問師父。
師父回說:“蘇鐵?!?
“蘇鐵?”
“嗯……形如蘇雅,堅硬如鐵,羽葉滑潔,四季常青。”
“聽你這麼一說,我瞬間覺得這樹高大上了呀,哈哈?!蔽艺f著話,突然看到前面有一株低矮的桅子花樹,我忙跑了過去,“師父,你快來看,這不就是顏嬸的花樹嘛?”桅子花樹,高一米多,圓圓的,直徑約有兩米左右,上面枝繁葉茂,卻只有兩朵花,一朵花泛黃快枯了,另外一朵上面,一隻大白胖蟲子正趴在上面睡覺。
幸好幸好,這白胖蟲子還沒有開始動嘴吃花。
師父靜默不語,我奸詐地地笑笑:“嘿嘿,小東西,你的死期到了喲?!蔽易笥铱戳丝?,在地上撿了一根短棍子,用棍子去戳白胖蟲子。
那白胖蟲子睡得可沉了,我戳了幾下它都不動,於是我把棍子伸到它身下,把它挑了起來,然後放到了地上,剛放到地上呢,師父突然抓住我的手,後退一步,大聲說:“小佛當(dāng)心!”與此同時,平地起了一陣?yán)滹L(fēng),我嚇了一大跳,條件反射地把那短棍子給丟了,也就在這個時候,原本只是一小截小指那麼長的蟲子,突然跟變戲法似的,突然一下就變大了,足足有一米來粗,長約莫有三四米,活脫脫就是一條猛蛇嘛。
它擡起了白胖的腦袋,左看右看,最後,把銅鈴似的圓眼睛對準(zhǔn)了我。
師父用腳將我挑蟲子時掉落在一旁的短棍子勾了起來,握在手裡,又轉(zhuǎn)手遞給了我:“拿好,一會兒有用?!?
話音剛落,剎那間巨大的肉蟲子帶著一股烈風(fēng)襲捲而來,一下就將我們周圍的樹木吹得連根撥起,其速度之快,根本無從躲閃。
師父將我擁入懷裡,替我擋下所有風(fēng)沙。
我單手捏訣,念動口訣,設(shè)了一個最普通的結(jié)陣,希望能稍稍替師父阻些風(fēng)雨。
師父摟著我連連後退,前方似是有什麼東西直直與我們相撞,可那白胖蟲子就站在原地根本就沒有動半分,只是把圓腦袋對準(zhǔn)了我。
“小佛,忘了跟你說花樹上的生物不得落地,否則會性情大變。”
聽到師父這麼說,我心說這肉蟲子裡哪是性情大變啊,分明就是金剛大變身嘛,一下長這麼大了。
師父將我改抱爲(wèi)牽,陰令劍出鞘。
師父單手執(zhí)劍,反手擊出,那白胖蟲子一下向我們衝了過來,師父將陰令劍橫在胸前,白胖蟲子“砰”地一下撞在了陰令劍上,跟撞到了南牆的石頭一般,迅速往相反的方向飛了出去,頃刻間不見了蹤跡。
等四周的狂風(fēng)都退去了,我仔細(xì)去找白胖蟲子的蹤跡,卻是連只鬼影子都沒有看到。
“師父,蟲子呢?如果讓它跑到別的花樹上去禍害,那我的罪孽可就大了?!?
我有些心急,到底去尋找。
回過頭,對師父說了一句話,然而,突然覺得眼前一暗又一白,緊接著,我胸口一陣劇痛,有種被車子壓碎了的錯覺。
“小佛?!?
師父在耳跡輕輕喚我,我深深呼吸幾下,心口的痛楚退去,我擡頭看了看,不是那隻大白蟲子殺回來了,這疼痛來自於我本身。
“師父,我沒事,不用擔(dān)心。”我勉強(qiáng)笑了笑。
師父攬著我的肩膀,不再多言。
我懊惱地看著桅子花樹,其中一朵打黃兒了的花“啪”地一聲,落到了地上,瞬間化成了泥巴,而另一朵花,上面因爲(wèi)沒了肉蟲子,瞬間就開出了一朵潔白的花,並且,花香四溢。
我輕輕聞了幾下。
現(xiàn)在顏嬸的問題是解決了,他們不久的將來會生一個漂亮可愛的女兒,可是……我因爲(wèi)第一次幫人處理這事,並不知道那肉蟲子不能放到地上,所以,壞事了。到現(xiàn)在,那肉蟲子也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
“師父,都怪我……”
“小佛,不必自責(zé),那蟲子本是顏家先祖,他附在顏嬸的花樹上,也是有因可講的?!?
“啊?顏家的先祖?”這個師父,真是活神仙啊,什麼都曉得一樣。
師父摸了摸桅子花:“不用羨慕我,你也可以有這項能力,很簡單……你閉上眼睛,放空思想,仔細(xì)去感覺。”我照師父所說的去做,閉上了眼睛,什麼也不去想,師父問我,“小佛,你看到了什麼?”我搖頭,跟師父說只看到了一片黑暗,什麼也看不到,師父繼續(xù)說,“什麼也不要想,迴歸最初的狀態(tài),再看……”
隨著師父的話音,我看到了一片農(nóng)田。
這農(nóng)田裡有九座並排而立的石頭墳,墳前都有一塊石碑,石碑上的名字名不相同,不過,卻都姓顏,而且,從各自的墓碑來判斷,應(yīng)爲(wèi)一父八字。之前聽顏伯說起過,他家裡本來有九兄弟,後來一場大病,死了八字,就剩下顏伯一個了……既然石碑上這麼標(biāo)識著,那麼,這就是顏伯先父和兄弟們的墳了。
這時,我看到最前面的一個墳頭前,坐了一個老人家。
那老人截著一頂瓜皮帽,穿著黑色的對襟衫,坐在那裡抽著旱菸。
正對老人的墳的,是一條水溝子,這水溝子才一米多寬,一腳就能夠跨過去。
老人抽著煙,對著水溝子發(fā)呆,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這個時候,我看到顏伯提了個飯盒向老人走來,可是,顏伯卻在水溝子前停下了腳步,始終沒有再跨過那一步。
顏伯來的時候,老人放下煙桿,傻笑著看著顏伯。
直到顏伯走後,老人又恢復(fù)了那種癡癡傻傻的狀態(tài),對著水溝子發(fā)呆。
我睜開了眼睛,問師父:“這老人家是不是顏伯的爸爸?”師父點頭說是,我說,“他是不是在等顏伯在祭拜啊?可是爲(wèi)什麼顏伯每次都不走到墳前去呢?”
“小佛……小佛……”
“夜行……回來吧……夜行……”
師父還沒回答我的話,我就聽到外婆的聲音在喊我們,接著,我就聞到了香味,檀香的味道。
我繞著桅子花樹走了兩圈,“那隻胖蟲子不知道跑哪裡去了,我們不能回去啊?!?
“放心,與顏家無關(guān)的花樹,蟲子是不能停留的?!?
“可是,是我放跑了那隻蟲子啊,萬一它去咬爛了別人家的花樹可怎麼辦吶?”
師父牽了我的手:“先回去吧,時間不多了?!?
我不敢走,師父硬拉著我:“回頭再說?!?
接著,我就感覺腦袋一陣眩暈,眼前一團(tuán)白光,我和師父一前一後走進(jìn)白光裡,一回神,就發(fā)覺自己已經(jīng)回到了外婆敬神的香房裡。
外婆拿毛巾遞給我和師父:“小佛,怎麼樣了?把蟲子趕跑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