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秀剛剛被一個好色的貪屍抓走,這就來了一個好色的人,我心中頗爲(wèi)不爽,但是卻也知道,他算是對我有恩。
如果不是他在這裡燃起一堆火,把我放在火堆旁,任由我暈倒在荒草之中,待到半夜,或許我會被這山裡的野獸給吃掉,或者被毒蟲咬死。
雖然這可能性不大,但卻不是沒有。
只是不知道他是什麼人,怎麼會在這裡。
聽他剛纔的語氣,似乎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也知道這裡有變屍,難道他是那個貪屍所說的私人醫(yī)生?
不對,我用慧眼看他的眼神,神采熠熠,光輝璀璨,是個內(nèi)在修爲(wèi)很高的人,而且很明顯的陽氣蒸騰,陰氣稍弱,陰陽合劑而帶陽盛陰衰之相,而醫(yī)生救死扶傷,接觸死物、穢物、傷物多了,身上的陰氣會很重,他顯然不是醫(yī)生。
那他是什麼人?
“相夠了沒有?來給我說說我是個什麼人?”他忽然開口說了這麼一句話,把愣愣出神的我嚇了一跳。
我驚疑不定地看著他,道:“你知道我是個相士?”
他瞇縫著眼,笑道:“呵呵,生有陰陽眼的人可不多,而且你一醒來就上下打量我,從眉毛看到眼睛,從眼睛看到鼻子,從鼻子看到嘴巴,不是相士是什麼?”
我更加奇怪道:“那你是什麼人?”
“你相不出來?”他問道。
我搖了搖頭,道:“這怎麼能相出來?”
如果我有靈眼,能看破他的氣場,那就能看出來他是幹什麼的了。
他笑道:“我是個好人。”
我愣了一下,然後沒好氣地道:“你真幽默。”
說完,我不想再搭理他,而是四處張望了一番,我和他在一個微微聳起的山坡上,坡下是一片山野,草木繁盛,黑叢叢一片。
我看的心中焦急,阿秀被洪不詮帶走,生死未卜,以阿秀的性子,一旦受辱,十有八九會自戕而亡,我得趕緊找到她!
“別看了,他們回老窩去了。”那人忽然說道。
我吃了一驚,反問道:“他們是誰?”
他笑了一聲,道:“還能是誰,你的女伴,聽你剛纔喊的名字,是叫阿秀吧?還有那個貪屍洪不詮。我遠(yuǎn)遠(yuǎn)地看見他們回老窩了,也看見你暈倒在草叢裡,所以這才把你帶到這裡了嘛。”
“你認(rèn)識洪不詮!”我又驚又怒地看著他。
他點(diǎn)點(diǎn)頭,道:“他是我們的消滅對象,我自然認(rèn)識他。”
“消滅對象?你們是對頭?”我心中越來越疑惑。
“呵呵,是對頭,死對頭!”他眼中的光芒一下子凌厲了許多,目光也不似剛纔那麼煙籠霧繞了。
他說話的時候,我一直死死盯住他的眼睛,只要他說謊,目光就會有異變,不管這異變多麼細(xì)微,我的慧眼都能看出來,慧眼相神,絕非虛妄!
但是他沒有說謊,我自然也沒看出來有什麼異常。
可我又憤怒了:“他既然是你的對頭,你也看見他了,你爲(wèi)什不消滅他!”
他淡淡地看了我一眼,用一種頗爲(wèi)無奈的語氣說道:“原因很簡單,我自己打不過他。我也很想救你的那個小女伴,但是我沒有辦法。”
我愣了一下,然後大踏步往坡下走去。
“喂,你幹什麼去?你還不如我,你去也是送死!”他叫道。
“我寧願去送死,也不想安安生生地待在這裡烤火!”我頭也不回地說。
“你站住!我的夥伴們馬上就要回來了,等他們回來,咱們一起去,他們要比我厲害的多!他們能消滅洪不詮,救了你那個阿秀!”
我停住了腳步,扭頭看著他:“你還有夥伴?”
他笑了笑:“我們的目標(biāo)是消滅整個拜屍教,我當(dāng)然還有夥伴。”
我想了想,腦子裡一時間紛亂如麻,我忽然有種想哭的感覺,也想死。
我鼻子酸了又酸,片刻之後,我嘆了兩口氣,穩(wěn)定了一下情緒,又轉(zhuǎn)身回到火堆旁,坐在地上。
“我就知道你是個聰明人。”那人微微笑道:“放心吧,我不會騙你的。”
“就算你騙我我也沒辦法,我連他們的老巢在哪裡都不知道,就算是去送死,也找不對地方。”我頹然地說。
“振作一點(diǎn)!要充滿希望,要堅(jiān)持不懈!我真不會騙你。”他拍了拍我的肩膀,目光深沉溫潤地說:“相信我,我是你的朋友。”
我看了他半晌,然後道:“我知道你是什麼人了。”
他眨了眨眼睛,問道:“我是什麼人?”
我說:“吃公糧的人。”
他一愣,然後大笑道:“哈哈,我就知道你能相出來。”
我說:“不是相出來的,是猜出來的,跟邪教爲(wèi)敵的人有術(shù)界中的人,但你卻沒有術(shù)界中人的氣質(zhì)。而這世間,除了術(shù)界中的好人,邪教最大的對頭就是你們,公家。”
他朝我豎起大拇指:“真是個聰明人。既然你看出來了,我就自我介紹一下吧。”
他叫徐國慶,很俗的名字。
他說他還有三個夥伴,三個活著的夥伴,就在這山谷裡。
他們來自國安部下屬的一個非常神秘也非常特殊的機(jī)關(guān),還有一個很奇怪的番號,叫做“五大隊(duì)”。
不是“第五大隊(duì)”,也不是“某某五大隊(duì)”,沒有任何前綴,只有三個字,就叫做“五大隊(duì)”。
我問他這個番號有什麼意義,徐國慶說:“山、醫(yī)、命、相、卜,玄門一共五支,我們這個隊(duì)伍裡的人也有五支,分別是山、醫(yī)、命、相、卜,所以叫做五大隊(duì)。”
山者修法練武,醫(yī)者救死扶傷,命者畫符制丹,相者觀天知命,卜者機(jī)斷來去。
這就是玄門五支。
玄門人士,在民間統(tǒng)稱爲(wèi)術(shù)界,在政府就是五大隊(duì)。
據(jù)徐國慶說,他們五大隊(duì)的任務(wù)就是解決危害社會安定和國家安全的異能人士和異常事件,他們的目標(biāo)當(dāng)然包括邪教,尤其是拜屍教這種邪教。
徐國慶是山門中人,最擅長的是武術(shù),他說他隸屬於五大隊(duì)中的一支中隊(duì),這支中隊(duì)就是專門負(fù)責(zé)偵查拜屍教的。
他們的中隊(duì)一共有二十二個人,分成了兩支小隊(duì),他所在的一路小支隊(duì)深入伏牛山寶天曼地區(qū),又分成了兩個小組,他所在的這一組六人找到了拜屍教的總舵所在地,但是卻犧牲了兩個人,相門和命門中的人犧牲了,只剩下小組的組長、徐國慶、一個卜門中的高手還有一個醫(yī)門中的高手。
他們四人今天又去偵查,徐國慶回來時看見了我、阿秀以及洪不詮,但是他獨(dú)自一人,沒有成功的把握,所以也不敢輕舉妄動,只是遠(yuǎn)遠(yuǎn)地觀察。
後來,我被洪不詮打暈,他就把我救了回來。
小組的組長和卜門、醫(yī)門的兩位高手都沒有回來,徐國慶就在這裡一直等,因爲(wèi)他們約定相聚的地點(diǎn)就是這裡。
徐國慶與相門中人交好,也熟悉相門中的五大目法,知道法眼出現(xiàn)毛病時的徵兆,因此看出來我的法眼。
我聽了他的故事,也只好自我介紹一下,但我沒有說我是麻衣陳家的人,只說自己是個相士,機(jī)緣巧合之下,開了法眼,但是法眼有問題,就來伏牛山寶天曼尋找史前溶洞,以期發(fā)現(xiàn)治眼良藥,結(jié)果走錯了路,誤入了拜屍教腹地。
徐國慶沒有對我的來歷進(jìn)行任何質(zhì)疑,也沒有多問,只說讓我等他的夥伴回來,然後再做打算。
其實(shí),我知道徐國慶的意思,我是個相士,開了法眼的不俗相士,而他們小組裡的相門高手死了,我正好是個補(bǔ)充。
我對他們有好處罷了,如果我是個普通人,他絕不會收留我這個累贅。
所謂的朋友,也只是建立在利益之上罷了,沒有利益,我們之間不會有任何友誼。
但我只好陪著他等,心中急切地期盼著阿秀沒事,我不停地安慰自己說:“我看過她的面相,很好,她一定沒事!她肯定沒事!”
我和徐國慶都非常疲憊,我們胡亂說著話,不知不覺地就睡著了。
睡不多時,我忽然一個激靈就醒了,我皺了皺眉頭,怎麼剛纔我好像聽到人的聲音了?
“嗚嗚……”
我又聽見了,那是一陣嗚嗚咽咽的哭泣聲,像是個女人發(fā)出來的。
看旁邊的徐國慶睡得正香,而火堆不知什麼時候已經(jīng)滅了,徐國慶的夥伴們顯然還沒有回來。
看著徐國慶熟睡的樣子,我心中十分驚奇,因爲(wèi)我看得出這個徐國慶功法頗高,應(yīng)該是耳聰目明之人,怎麼對這哭聲無動於衷,一點(diǎn)反應(yīng)都沒有?
我使勁晃了徐國慶一下,他才豁然驚醒,有些茫然地看著我:“怎麼了?”
我低聲說:“你聽,有哭聲。”
徐國慶迷迷糊糊的,循聲張望,我早看見十多米開外的路上蹲著一個人影,依稀是穿著白色的襯衫,那哭聲正是從那裡傳過來的。
我心中一動,看那人的身影,似乎是個妙齡女子,不知怎麼的,卻在那裡哭泣。
正看之間,我的眼睛猛然刺痛,我赫然發(fā)現(xiàn),那個女子渾身黑氣繚繞,我急忙用慧眼感知,急切之下,對方幾乎沒有任何精神意念相應(yīng),再奮力探測下,我也只能感知到對方僅有一點(diǎn)微弱的三魂之力,那是殘魂餘念!
她是個死人!
是變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