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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麟治咬牙切齒的盯著眼前的電腦屏幕，拼命的壓抑住自己心裡的無名火，儘管偌大的辦公室裡只有他一個人，但是他依然不願意讓自己太過放肆，哪怕他已經憤怒的快要失去理智。
從小，他的父親就用很嚴厲的手段不斷的教訓他，讓他每一塊骨頭上都刻上了一個信念，那就是永遠不要將自己的真實感受暴露在別人面前，哪怕你面前沒有人。
深深的吸了口氣，李麟治伸手按下了桌面上的通話器，裡面立刻傳來了一個柔柔的聲音：“李總，有什麼吩咐？”
“叫何律師來我辦公室。”
“是。”
沒幾分鐘，李麟治的辦公室門就被敲響了，看著被甜美的秘書領進來的何律師，這下連李麟治都覺得驚訝了，從律師事務所到公司，飛著來也不可能這麼快吧。
“李總找我？”
“是，坐吧。”
看著小秘書扭著小蠻腰走了出去，李麟治才微微一笑，看著何律師問道：“你是不是正好要來找我？”
何律師嚴肅的點了點頭：“沒錯，李總，我想你找我的目的也是一樣的。”
李麟治身體向前傾了傾，將面前的手提電腦轉了個方向：“我想知道，這些亂七八糟的新聞，我們有沒有辦法讓對方閉嘴？”
何律師掃了一眼，嘆了口氣道：“自然是可以的，這些亂七八糟的媒體所圖的不外乎是錢，如果李總願意出封口費，這事自然能很快解決了。”
“問題是，現在轉載的網站很多。估計紙媒也會摻乎進來，你覺得我應該掏出多少封口費才行？”
何律師苦笑：“或者還可以選擇另一個辦法，那就是混淆是非。”
“啪！”
李麟治手裡的一支金筆直接被掰斷了，李麟治森冷的眼睛盯著何律師，看得何律師心裡有些毛毛的。
“何律師，這些都是謠言！你覺得我該混淆是非還是該澄清事實？”
“對不起，是我口誤，應該是澄清事實，澄清事實。”
李麟治吸了口氣，將手裡斷成兩節的金筆扔進了桌子邊的垃圾桶：“你覺得。這事到底是怎麼回事？到底是誰在炒作這個事情，別跟我說只是某些媒體想要賺錢而已。”
何律師皺了皺眉道：“第一個考慮，或許應該懷疑吳家，但是，吳玉華女士向你提出的離婚協議中涉及財產分割這一塊基本沒什麼爭議...”
李麟治的眼神又鋒利了起來，何律師說著說著就有些說不下去了，李麟治似笑非笑的看著何律師，不緊不慢的問道：“何律師，你到底是我請的律師。還是吳家請的律師？”
“當然是李總的律師，我當然爲了李總爭取最大的利益...”
“對我來說，最大的利益就是不離婚，你應該一切以此爲前提。”
何律師點了點頭道：“李總的願望我自然知道。但是我國的法律是以保護婦女兒童的利益爲先的，而且，如果鬧到起訴離婚的話，李總你的損失會更大。不管是金錢上的利益還是聲譽方面的損失，身爲你的律師，我有責任提醒你正視這個事實。離婚這個事已經不以李總你的意志爲轉移了。另外...”
“另外什麼？”
何律師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道：“另外，令尊的意思李總還是認真的考慮一下吧，說難聽點，令尊還是李氏的董事長。”
李麟治的眼睛裡閃過一絲怒火，不過隨即又隱去了。
“今天我們不討論這個問題。”
“好吧，那我們回到這些花邊新聞上面來，這些新聞的內容其實無關重要，但是如果置之不理的話，李總的形象會受到嚴重的影響，而且可能會成爲對方起訴離婚的一個由頭，如果這些事...如果這些事是...”
“假的！絕對都是謠言！”
何律師皺了皺眉：“李總，我是你的律師，請你不要隱瞞事實，這些言之鑿鑿的事情都是假的？都是謠言？”
“是的，都是假的，都是謠言！”
何律師認真的看了李麟治一會，點頭道：“好吧，一個辦法是我們對這些謠言進行反擊，同時也抓住其中比較有名氣的網站予以回擊，要求其撤下這些不責任的新聞，並公開道歉。”
“可是這樣會不會越鬧越大？”
“肯定會的，現在一線網站和主流媒體都還沒有介入此事，一旦我們進行回擊，那麼這些媒體就肯定會順勢介入。”
“你是說他們將我們與這些網站打口水仗這個事本身來作爲新聞炒作，以此規避傳謠的責任？”
“是的，如果我們能成功的迫使一些大網站撤下新聞並道歉，結果或許會對朝著我們預期的方向發展，如果...我是說如果我們沒有成功，那就可能會反而將事情越搞越大。當然還有另一個辦法，那就是將這場口水戰無休止的打下去，直到觀衆對這個事情已經感到厭倦了，事情自然就不了了之。”
李麟治皺了皺眉頭：“不能用法律手段來壓制這些造謠的傢伙麼？”
“沒有用的，他們寫明瞭是轉載，最多就是撤下新聞，明天換個花樣，他們又可以登載別的換湯不換藥的東西，至於那些註冊在國外小網站，你能奈他們何？”
李麟治咬了咬牙：“那我們只能被動的澄清？”
“沒辦法，造謠的成本比澄清的成本要低得多，所以，我剛纔說的‘混淆是非’...李總你別急，我不是說那些亂七八糟的傳言纔是事實，我的意思是我們不一定需要出面澄清，也可以利用一些網站或者推廣公司去充當質疑者和反對者，將水攪渾。最後的結果是你說你有理，我說我有理。等到觀衆都對這件事疲勞了，事情就算完了。”
李麟治想了想點了點頭道：“好吧，我知道該怎麼辦了。”
何律師鬆了口氣：“那李總還有別的事情麼？”
“還有個事，古蘭廣告公司的事情警方有什麼進展？”
“李總，這個事情你好像特別關注。”
“也不是特別關注，只是牽涉到了投資公司利益...”
“這事根本就不會牽扯到投資公司的，古蘭廣告公司的業務本來就是圍繞著李氏進行，就算古蘭廣告公司名聲再不好，主營業績都是有保證的，只要換一個合適的經理就行了。”
李麟治有些不耐的掃了何律師一眼：“這個不用你操心了。我只是想知道警方調查的進展如何了？”
“警方還在調查取證，他們傾向於這事是徐經理在背後操作的，當然，整個調查過程不會很快結束，警方還是很嚴謹的。”
李麟治沉思了一會，點了點頭道：“哦，我知道了。我這裡沒有其他事情了，何律師請回吧。”
“那麼李總，我就先告辭了。”
何律師站起來走了幾步。又停了下來看著李麟治道：“李總，那些是謠言對吧？”
李麟治臉色一沉，冷聲道：“當然是謠言！”
“那麼，會不會有更多的謠言出來呢？”
“我怎麼知道。這個問題你得去問造謠的人！”
何律師看了李麟治一會，點了點頭道：“我明白了，告辭。”
看著何律師的身影消失在門背後，李麟治沉默了好一會。終於拿起手機撥了一個號碼。
“六哥，是我，對。我碰到點麻煩，想要找人幫個忙...”
“六哥？找一個黑客？查找謠言的源頭？”
楊曉凡在本子上記下塗靈的最新情報，看了一會，咧嘴笑了。
“塗靈，繼續監視！”
塗靈翻了個後空翻，擡起前爪敬了個禮，歡快的飛走了。
楊曉凡看著本子上的電話號碼，瞇著眼睛琢磨著。
找個黑客查網絡謠言的源頭，這個難度不是一般的大，那可是很考黑客的水平的，還有這個六哥又是什麼人？掮客？道上大佬？貌似這個人很有門道，而且跟李麟治很熟悉，這人是不是專門替李麟治做那些髒事的人呢？
楊曉凡翻了翻本子，在李麟治的關係網上又添上了一個重要的分支，楊曉凡發現李麟治這個傢伙的關係網還真是夠複雜的，黑道白道官場商場，三教九流，還有各種風流，很難想象，看上去很簡單的一個人，背後竟然藏著如此龐大的一張網，這些絕大部分由利益和金錢連接起來的網，或許就是李麟治這個土豪的本質。
反觀自己，關係網則要簡單得多，而且，也沒有那麼多的利益和金錢關係，看來，人世間這一張網不是扁平的，而是立體的，地位越低，關係網越簡單、越單純，地位越高，這張網就越發龐大、越發複雜，自己跟李麟治，這是差著好幾個層次呢。
而自己想要扳倒李麟治，就需要切斷這張大網跟他的聯繫，當這些關係都分崩離析的時候，李麟治也就完了，按照殷秀玉的說法，這張用利益和金錢連接起來的大網既堅實也很脆弱。堅實是因爲有共同的利益作爲紐帶，而脆弱，則是當對利益的預期產生分歧的時候，這種紐帶就會輕易的瓦解。
一旦李麟治不能給大家帶來利益，甚至將會帶來危險的時候，一個利益構築的金字塔網絡就會分崩離析，而曾經站在塔尖上的人，將會墮入深淵，那些四散的網結將會重新組合和連接，形成新的金字塔。
楊曉凡合上本子，他覺得自己發現了這個世界的一個秘密，不過這個秘密貌似沒有啥用，現在窺見了人世秘密的楊曉凡依然不知道該從何處著手對付李麟治，不是因爲李麟治沒有可以讓他下手的地方，而是可以下手的地方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