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如果因爲聯姻的事恨爸爸,我可以理解,可是阿姨是長輩,文策是你弟弟,你怎麼能這麼說他們?”
路兮琳不知道自己爲什麼爲鄧琪和賀文策說話,她只是不敢相信,“野種”這兩個字竟然會從賀文淵的嘴裡出來。
他明明是一個那麼有修養有風度的男人。
賀文淵冷眼一掃,皺著眉頭:“我說得不對?”
“你覺得對嗎?”路兮琳反問。
賀文淵不說話,只是冷著眸子看著她。
路兮琳也不罷休,繼續開口:“也許你認爲是阿姨破壞了父母的感情,破壞了你的家庭,但感情這種事本來就不是誰能控制的。愛上一個人,有時候有可能只是一句話,一個舉動,甚至一個眼神。阿姨和爸爸相愛的時候,你都還沒有出生,你又怎麼能夠了解?還有文策,他九歲纔有爸爸,過去的幾年,你知道他是怎麼過的嗎?你又知道阿姨一個單身媽媽帶著孩子遭受過怎樣的辛酸與痛苦嗎?”
想到鄧琪說的話,路兮琳的同情心頓時氾濫。
在別人看來,或許鄧琪是一個可恥的第三者,可是從女人的角度出發,路兮琳更願意把她當成是一個母親。
只是她的話並未得到賀文淵的認同,甚至令他臉上的嘲諷更甚。
“這些話,都是她跟你說的?”
路兮琳愣了愣,不置可否。
賀文淵輕嘲一聲:“苦情戲果真從來都是最有利的武器。”
“你什麼意思?”
“你以爲你知道什麼,憑什麼在這裡說三道四指手劃腳,你又以爲你是誰,是我什麼人?有什麼資格跟我說教?”
路兮琳被他一句話說得語塞。
她的確不是他的誰,她不過只是一個爲了錢冒著別人的身份的冒牌貨。
但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的話讓她知道,在他的眼裡,她的確從來都沒有過任何位置。
胸口有些發堵,路兮琳快速的平了心緒,面無表情道:“是,我承認我不是你的誰,也不是你什麼人,更沒有資格對你說教。但那又怎樣?至少我不會像你這麼自以爲是!說我不知道,那你又知道什麼?你知道他們的事情嗎?你看到了嗎?你又憑什麼指責他們的感情?”
賀文淵瞇了瞇眼眸,沉默了幾秒鐘才接過她的話。
“一個破壞別人家庭的第三者,竟然讓你這麼維護,是你在贊同這樣的行爲,還是你骨子裡面本來就是這樣一個人?或者說……她到底給了你什麼好處,多少錢,讓你這麼幫她說話?”
“賀文淵,你……簡直是不可理喻!”
路兮琳氣結,賀文淵卻不以爲意,依舊冷臉冷眼。
“如果你來,就是想告訴我你的這些長篇大論的話,那我也可以告訴你,賀家的事我的事,與你無關,你只管安心做你的賀太太就夠了!”
不帶溫度的聲音,路兮琳一點都不想再聽,也不想再跟他廢話,可是她終究還是忍不住。
“與我無關,卻又要我安心做賀太太?你不覺得你這話說得很可笑嗎?既然我們是夫妻,那你、或者賀家的事,我爲什麼不能過問。”
“夫妻?哼!”賀文淵冷冷的抽了一下嘴角,發出一聲冷哼,譏笑道:“我們是不是夫妻,我想你比任何人都清楚。你不會以爲我多跟你說幾句話,我們的關係就真的有所不同了吧?”
路兮琳心裡的確有這
麼想過,她以爲他對自己態度的稍許轉變,也是他們關係變化的開始。她甚至因爲自己漸漸淪陷的內心,開邕變得不再在乎自己原本的身份,還有自己嫁給他的原因,她甚至開始認同法律賦予她的身份,她也以爲賀文淵也如她所想,即使不是百分百相同,但至少,會跟自己是同一個方向。
可是他的話以及他冰冷的語氣,打破了她的幻想,也讓她忽的發現,自己曾有過的想法是多麼的可笑與卑微。
從賀文淵的辦公室出來,路兮琳很快出了賀氏大樓,只是站在大門口,她卻忽的迷茫了。
夜越來越深,路上行人稀少,連過往的車輛都少了很多。
路兮琳沿著路邊漫無目的的向前走著,偶有出租車減速到她身邊問她是否要車,她都在簡短的怔神後搖頭拒絕。
賀文淵依舊獨自在辦公室裡,站在落地窗前望著外面的世界。
路兮琳離開時的樣子一直在他眼前晃來晃去。她的神色似乎有些憂傷,眸光黯淡。
他並不覺得自己說過怎樣傷她的話,可是想到她,他卻沒來由的有些擔心。
在窗前站了片刻,先前的怒火不知不覺中漸漸平熄了下來,看看腕上的手錶,他愣了愣,終於拿了車鑰匙出了辦公室。
到家後,他以最快的速度回了房間。
推開門,眼前昏暗一片。
他小心的走到牀邊,生怕弄出一點聲響而吵到路兮琳,可是等他打開臺燈的時候,這才發牀上薄被平整鋪開,哪裡有路兮琳的影子。
雖然明知道不太可能,但他還是起身來到客房,不過結果自然也是如他所料,客房裡也沒有路兮琳。
她沒回家!
他終於得出結論。
坐在房間裡的沙發上,他拿著手機猶豫了很久,才終於撥通她的號碼。
但電話提示接通,卻沒人接聽。
他猜她是不是真的不高興而和自己生氣,所以才賭氣沒接,於是又連續的打了好幾遍,可是無論他打多少遍,結果都是一樣。
路兮琳始終不接電話。
看看時間,賀文淵心裡的擔心變得更甚,可是拿了車鑰匙出了門上了車後,卻一陣茫然。
這時他忽然體會到路兮琳出門時的心情。
也許那時的她就和現在的自己一樣,空有擔心對方的心,做好了去找對方的準備,可是卻根本不知道對方在哪裡。
而她還有賀氏可以賭一賭,那自己呢?能去哪裡找她?
賀文淵突然發現,自己對她的一切並不瞭解,也突然發現,自然竟然會爲她擔心緊張到這樣的程度。
這樣的發現多少令他有些愕然,有些避之不及。
路兮琳一夜沒有回家,賀文淵也幾乎是一夜未眠。
早上在餐廳的時候,面對謝嬌容對路兮琳的詢問,他也胡亂的找了個藉口爲她掩了過去。
拖著疲憊的身體到了公司後,他第一件事就是再給路兮琳電話。
路兮琳昨晚一個人跑去江邊坐了半天,最後找了家快捷酒店住了一夜。手機在離開賀氏後就被調成了靜音,所以她根本不知道賀文淵給她打過電話,加上後來手機又沒電自動關了機,所以一直到早上到了公司,充上電開了機後她才發現那未接來電。
不過就在她還在訝異的時候,賀文淵的電話又打了過來。
路兮琳想了想,沒有拒絕。
“有事嗎?”
接了電話,她淡淡的問了一句。
聽到她的聲音,賀文淵沒來由的鬆了口氣,默了兩秒,才故作平靜的反問:“你在哪?”
“我在公司。”
昨晚明明是那麼擔心她,可是“昨晚你去哪了”“爲什麼不接電話”“我很擔心你”這樣的話他卻又莫名的問不出口。
“你沒事就好,好好上班吧!”好在憋了半晌,總算是說了一句還算好聽的話。
“哦!那我掛了!”
說著,路兮琳就要掛斷,卻又聽他急急的喚了一聲:“等等!”
“有事就說,我很忙。”
“今天……要加班嗎?”
“不知道。”
“如果要加班,給我打個電話,晚上我來接你!”
“謝謝,不用了!”
說完,也不再給他機會,路兮琳便掛了電話。
對於賀文淵的來電,路兮琳心裡是喜悅的。她也毫不懷疑的確定,昨晚的那些未接來電,全都是因爲他擔心自己的關係。
只是……那又怎麼樣呢?
想到他昨晚說的話,路兮琳看著手機自嘲的笑了笑。
或許那只是因爲自己沒有回家,所以出於本能的關心自己而已。
我們沒有任何關係,她在心裡對自己說。
也許是昨夜沒有休息好的關係,路兮琳這一整天工作都不在狀態,致使工作效率不高,到了下班時間,明明可以不用加班,卻不得不因爲工作積壓而留了下來。
賀文淵在電話裡對她說的話,她雖然有過一瞬的情感波動,卻並未放在心上,所以她沒有給他電話。
她甚至以爲他不過是隨口說說,卻不想晚上忙到十點多從公司出來,剛出大門,她就看到了等在不遠處的賀文淵。
停車的地方有一盞路燈,而他就站在路燈下,整個身體懶懶的倚在車門的地方。
見她出來,他紳士而又體貼的爲她拉開了車門。
路兮琳在原地站了幾秒,最終還是朝他走了過去。
“你怎麼來了。”
似問非問的語氣,說話時,路兮琳眼神飄忽,並不看他。
“你沒回家,也沒打電話,我只好自己過來了!”
賀文淵也不隱瞞。
“事情太多,所以忘了!”
不是解釋的解釋,路兮琳說得語氣淡淡。
賀文淵能夠感覺到她故作的淡漠,於是也不多說,只是轉而問她:“晚飯吃了嗎?”
路兮琳想說吃了,可是話還沒說出口,肚子便很不給面子的叫了起來。
她有些懊惱的皺了下眉,咬著嘴脣的樣子竟是頗有幾分可愛。賀文淵從後視鏡裡掃到她的反應後,亦是不自覺的揚了揚脣角。
“看來定遠對員工也不怎麼樣!”
賀文淵故作調侃,路兮琳沒好氣的回了一句:“跟你有什麼關係?”
賀文淵笑笑,也不多說,只是稍稍的提了下車速。
說是餐廳,其實就是一家大排檔,只不過別的大排檔都是露天的,但面前的這家卻有獨立的門面。
“現在很晚了,就將就在這兒吃點吧!”賀文淵對她說,路兮琳卻是不屑的撇了撇嘴,好像如果時間早的話,他就會帶自己去更好的地方一樣。
進了門,兩人找了個偏角落的位置坐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