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文淵見她如此,不由地深了眉心的褶皺,問:“爲什麼要這麼做?”
他的詢問讓路兮琳頓時倍感失望。
他居然都沒有懷疑就這麼相信了她的話?路兮琳一時竟是不知到底是在他心裡安寧太過重要,還是自己的表演太過逼真?
暗裡苦笑一聲,路兮琳連忙斂了思緒,故意揚了脣角,挑眉道:“還能爲什麼?她三番五次想要破壞我和你,我當然要給她一點顏色看看。”
“可是那是開水!”
“不是開水我還不潑了呢。”
“兮琳,你……”
“我怎麼?”路兮琳下巴微擡,仰著頭看著比自己足足高出一個多頭的賀文淵,“你是在心痛安寧,還是在驚訝我做的事?如果是心痛安寧呢,不需要在我面前表現(xiàn),如果是驚訝我做的事呢,麻煩你收起你的驚訝。你沒聽說過‘最毒婦人心’這句話嗎?女人被逼急了,可是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的!”
路兮琳不停的說著狠話,雖然連她自己都有些底氣不足,可是一想到賀文淵對自己的不信任,那原本不足的底氣也瞬間變成了她憤怒的催化劑。
而賀文淵在聽到她說這些話,並且表情語氣都認真嚴肅的時候,不敢置信的神色裡,竟是染上一抹失望。
那抹失望讓路兮琳的心狠狠地痛了一下。
無論安寧怎麼冤枉她怎麼對她,她都可以承受,可以無所謂,但是賀文淵的一個眼神,甚至一個細微的反應(yīng),都能夠摧毀她對他所有的信賴。
比如現(xiàn)在……
“兮琳……”賀文淵喚了一聲,正準備再繼續(xù)往下說的時候,門外突然傳來敲門的聲音。
兩人都不由地怔了怔,接著賀文淵去開了門。
門口,安寧披著頭髮穿著睡衣站在那裡,看到賀文淵,她嬌嬌的喊了一聲:“文淵哥……”
這一聲不大不小,除了賀文淵外,也正好傳到房間裡面路兮琳的耳朵裡。
“怎麼了?”
賀文淵隨即問她,沒有鬆開的眉頭依舊皺在一起。
“文淵哥,我的傷處好痛,你能不能、能不能幫我塗下藥。”
安寧一副委屈的口吻,附上痛苦的表情,是人看了都會不忍拒絕。
可是賀文淵不行。
“你先回房間躺著,我去找莫嫂!”
雖然路兮琳剛纔的話讓他很震驚,但這不代表他可以爲安寧做這樣的事。更何況安寧被燙傷的部位正好是小腹和大腿那片。
當然,這都是在醫(yī)院的時候詢問醫(yī)生時得知的。
安寧聽了,雖然這個回答是意料之中,但她還是很滿意,於是撅著小嘴點了點頭,轉(zhuǎn)身緩步回了房間。
她走後,賀文淵轉(zhuǎn)身到路兮琳面前。
“兮琳,我去……”
“你愛去哪去哪,不需要向我彙報!”
路兮琳冷冷的丟了一句話,然後轉(zhuǎn)身上了牀。
剛纔的話她都聽見了,而她又能說什麼?
賀文淵在原地愣了兩秒,看了一眼已經(jīng)背對著自己躺下的路兮琳,這才轉(zhuǎn)身走向門外。
房門關(guān)上的剎那,路兮琳的眼淚忽然就洶涌而出。
心痛得要命,可是她卻只是死死地咬著牙,不讓自己發(fā)出丁點兒聲音。
賀文淵找了莫嫂和她一起去了安寧的房間。
她的門沒關(guān),虛開了一條小縫,燈光從縫裡透出來,賀文淵敲了敲門,聽到安寧喊了聲“進來”後,這才推門和莫嫂進去。
“莫嫂,辛苦你了!”
賀文淵沒打算
多留,所以進去後眼看莫嫂就要給安寧塗藥,便準備離開,安寧卻連忙喚住他:“文淵哥,你別走……”
“有莫嫂在,別擔心,塗完藥就早點休息!”
說完,賀文淵便退出了房間。
再回到房間時,聽到他開門的聲音,路兮琳連忙假意入眠。
賀文淵果然沒有注意到她的異樣,所以沒有打擾她。而事實上,只要他稍加留意,便能看到她臉上未乾的淚痕,還有她的羽睫上細小的淚珠。
安寧被燙傷的事,導(dǎo)致路兮琳和賀文淵的關(guān)係瞬間降至史上最低點。
當然,主要的原因在路兮琳的這一方。
因爲賀文淵的不信任,讓她失望至極的同時,也不願再做任何的解釋。
對她來說,信任並不是通過解釋來表現(xiàn)的,通過解釋來獲取的信任,只能將彼此的距離拉得更遠。
假期結(jié)束後,剛上了兩天班,又迎來週六。
這天,路兮琳接到苗苗的電話,說要到市裡。
她忽然想起苗苗說要去看鐘肖萍的事,於是掛了電話過後,她便連忙聯(lián)繫了紀遠。
等到看時間差不多的時候,路兮琳才託了楊管家將自己送到和紀遠約好的地方,隨後她又等了小會兒,紀遠才驅(qū)車過來。
“不好意思,路上有點堵,所以晚了點!”
見路兮琳已經(jīng)等在地方,他連忙解釋。
路兮琳搖搖頭,笑道:“我也剛到一會兒而已!”
接著,兩人一起去了車站。
和苗苗碰了頭後,幾人也沒羅嗦,便直接回了紀家。
鍾肖萍並不知道苗苗今天要來的事,所以看到苗苗的時候,先是一怔,接下來便是熱情的招呼擁抱,搞得苗苗忍不住皺了眉頭,但並沒有推開她。
路兮琳注意到這一點,不由會心一笑。
這算是一個很大的進步。
“你們怎麼會在一起的?”鍾肖萍拉著苗苗的手,又看看紀遠和路兮琳,不由疑問。
紀遠笑笑,這才告訴她說:“早上接到芳婷的電話,說苗苗今天過來,我想給你個驚喜,所以沒通知你!”
鍾肖萍眉眼彎彎,看得出來她的心情的確很好,也對這個驚喜十分滿意。
爲了討好苗苗,她中午還特地親自下廚做了一桌的好菜,有一半都是苗苗喜歡吃的。
當然,對於瞭解苗苗的喜好,路兮琳可謂功不可沒。
下午的時候,鍾肖萍又主動要帶苗苗上街,苗苗原本想要叫上路兮琳,但路兮琳爲了給她和鍾肖萍更多相處的時間,所以找了理由婉拒,加上紀遠在一旁的附和,苗苗也沒再堅持。
於是就這樣,苗苗和鍾肖萍一起出了門,留下紀遠和路兮琳兩人在家裡。
無事可做的兩人並肩坐在沙發(fā)上看電視,當然紀遠只是一個陪客,他對電視劇,尤其是泡沫型電視劇沒什麼好感,路兮琳卻看得津津有味。
不過很快,他便發(fā)現(xiàn)了路兮琳的異樣。
電視劇一集結(jié)束後,廣告已經(jīng)播敢好一會兒,卻不見路兮琳換臺,紀遠不由扭頭看她,結(jié)果發(fā)現(xiàn)她只是呆呆的望著前方,看似在看電視,但目光的焦點卻並不在電視屏幕上,並且她的神情也顯得呆滯,瞳眸無神。
“芳婷,芳婷?”
紀遠忍不住輕喚了她兩聲,路兮琳果然沒有反應(yīng),於是紀遠又伸手握住她的肩膀搖了搖,這時路兮琳纔回神過來。
她眨了眨眼愣了一下,扭頭看向身旁的紀遠,有些茫然的問:“怎、怎麼了?”
“應(yīng)該我問你怎麼了
。”紀遠笑了一下,“想什麼呢這麼入神。”
“呃……沒、沒什麼。”路兮琳意識到自己剛纔的失態(tài),忙訕笑搖頭。
但紀遠卻仍繼續(xù)道:“看你,這麼失魂落魄的樣子,還說沒什麼。”
“真的沒什麼……”路兮琳依舊是笑了笑,搖頭回答。
儘管她極力讓自己表現(xiàn)得自然一些,但紀遠還是聽出了她語氣的低落。
“芳婷,如果你不想說那就不說,我只是想告訴你,不管什麼時候,只要你需要傾訴,我一定會是你最忠實的聽衆(zhòng)。”
路兮琳不想說,他也不好再咄咄追問,於是柔聲說道。
而對路兮琳來說,有他這樣的朋友的確是件幸運的事,但這不代表她會和他分享自己和賀文淵的私事。
只是不管怎麼樣,這樣的紀遠依舊讓她很溫心也很感動。
於是她向他道謝:“謝謝你紀總!”
說時,目光不經(jīng)意的掃過茶幾上的玻璃水杯,正好裡面的水已快見底,於是爲免紀遠再繼續(xù)追問,她乾脆端了杯子起身,又隨口問紀遠:“紀總,我去倒杯水,你要加點熱水嗎?”
紀遠搖搖頭,路兮琳見狀,便徑直走向飲水機的方向。
但回來的時候,卻不小心撞到旁側(cè)的展示櫃,她的手一個不穩(wěn),水杯摔到地上,碎了一地。
好在是她兌的溫水,不然手背可是要糟了大殃。
但即便如此,還是把紀遠驚得連忙奔了過來。
“芳婷!”他驚呼一聲,聲音落下的時候人已經(jīng)到了路兮琳跟前,並且毫不猶豫的抓起她的手,急切的問:“有沒有被燙到?是不是很痛?”
他邊說,嘴巴邊朝著她的手吹著氣。
路兮琳被他的動作搞得一愣一愣,竟是忘了將手從他手心裡抽回來。
直到他要帶她去用冷水衝手的時候,路兮琳纔回神過來,連忙笑著道:“紀總,我沒事,只是溫水,沒有燙到的!”
說著,她終於將手抽了回來。
“真的嗎?”紀遠蹙著眉一臉不相信的問她。
路兮琳點點頭,說:“真的紀總!”
紀遠盯著她看了小會兒,見她真的沒有吃痛的樣子,這才真的放下心來。
而在他看她時,路兮琳已經(jīng)拿了清掃工具過來準備收拾地上的碎玻璃。
不過在她彎腰的時候,幾天前被撞後原本就沒有完全恢復(fù)的地方,現(xiàn)在又因爲拉扯的關(guān)係,再次傳來痛感。
她本能的皺著眉頭“噝”了一聲,細心的紀遠聽到她的聲音,又見她臉色微變,不由問她:“怎麼了?”
路兮琳搖著頭說沒什麼,一隻手卻下意識的摸向被撞的地方。
紀遠見她否認,也沒說話,只是趁著她不注意的時候,他伸手按了一下她剛纔摸過的位置,沒有防備的路兮琳吃痛,“啊”的叫了一聲。
於是見狀,紀遠連忙收了她手上的東西牽著她到沙發(fā)處坐下。
路兮琳臉色微苦,左腰部的骨骼那裡,痛感正刺激著她的感觀神經(jīng)。
“受傷了?”紀遠問。
“沒有。”
路兮琳依然否認,但這次,紀遠是真的不信了。
他只是稍微用了一點點力氣,即便她是因爲他的動作而驚叫,卻不至於露出吃痛的表情。所以他確定,她有事。
“真的?”他皺著眉再問她。
路兮琳咬著脣點點頭,“真的!”
“不說實話我就要動手自己檢查了。”
紀遠說著,手已經(jīng)伸向她的毛衣衣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