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森幾步搶到了門口,把房門徹底推開往裡面看,輕喊了一聲,“喬律師”,李修齊也跟了上去。
我停在門口,看著高宇被劉海遮住上眼皮的雙眼,他眼裡有淚光。
高宇被帶走暫時羈押。
剛纔談話的房間裡充滿了紙張燃燒過後的糊味,喬涵一坐在椅子上,眼神盯著桌上的一隻不鏽鋼小碗,那裡面盛著不少灰燼。
“都燒了,還能記住內(nèi)容不?”趙森用手指扒拉著灰燼,問著喬涵一。
李修齊則是拿起桌上剩下的幾頁白紙,貼近了仔細看著。
喬涵一擡起頭,“都燒了?!?
幾分鐘後,李修齊把從談話房間拿出來的幾張紙放在了石頭兒面前,最上面一張上被他用鉛筆塗擦了一大片,隱約能看到一些字跡。
石頭兒戴上眼鏡看著,趙森也在一起看。
喬涵一坐在一邊看著他們,神色平靜,只是偶爾用目光掃我?guī)籽?,我坐到了她身邊?
“放心,曾添的案子不會因爲(wèi)我個人的私事耽誤的,我明天還要去看守所見他,上次去的時候我轉(zhuǎn)達了你的話,他聽了情緒有些激動,不過還是不肯說話。”喬涵一等我坐穩(wěn),居然說起了這些。
我看著她沒說話,本以爲(wèi)和高宇單獨談話後會看到喬涵一情緒不穩(wěn),沒想到她反而比之前淡定了,這時候還能和我說起曾添的案子。
“高宇都跟你說了什麼。”石頭兒摘下眼鏡,看著喬涵一問。
喬涵一看著趙森拿起那張紙往外走,抿了抿嘴脣,“他說小可在哪兒他知道,可是現(xiàn)在不能告訴我,我問他小可有沒有事,他就笑不回答。後來在那張紙上寫,是生是死不知道的滋味兒,不好受吧……我問他怎麼才能把女兒還給我,讓他有什麼直接衝我來,高宇提了一個要求,我能做到的話,就還能見到小可,不能的話,那也許不止等上六年,他可以讓我這輩子都再也見不到小可了?!?
“高宇提了什麼要求。”石頭兒問。
喬涵一擡起手?jǐn)n了下頭髮,眼睛裡忽然涌起了一片水霧,“他讓我把他妹妹高昕找出來。生要見人,死要見屍?!?
一個小時後,喬涵一在助手陪同下離開了,趙森還原了那張紙上寫字留下的痕跡證實,喬涵一和我們說的話基本屬實,高宇在那張紙上最後寫下的話雖然印跡不完整,但能看出來就是要求把他失蹤六年的妹妹高昕找出來。
生要見人,死要見屍。
“那個富二代羅永基,現(xiàn)在在哪兒?”石頭兒問半馬尾酷哥。
半馬尾酷哥看著電腦屏幕,“在奉天。去年他父母因爲(wèi)商業(yè)詐騙被判刑以後,他就從國外回來了,聽片區(qū)民警說。他宅在家裡不怎麼出來,去他家應(yīng)該能見到人?!?
“父母都出事了,靠山倒了……”趙森說。
半馬尾酷哥又補充了一句,“羅永基目前經(jīng)濟狀況應(yīng)該很差,聽說他現(xiàn)在住的房子正在掛牌出售,這是他父母出事後留給他唯一值錢的財產(chǎn)了?!?
“公子哥享受慣了,不工作又沒有收入,只能坐吃山空了……這時候如果再把六年前那個案子翻出來,證據(jù)給力的話,沒人再幫他想盡辦法脫罪了吧……”我把自己心裡的想法,說了出來。
李修齊若有所思聽著我的話,等我說完。他開口說,“喬涵一,會去找他的?!?
傍晚時分,奉天下起了雨,守在羅永基家樓下的同事有了消息,說一輛?色轎車把頭髮蓬亂的羅永基接走了,他們正在跟著。
我跟著半馬尾酷哥和李修齊坐進車裡,一起朝接走羅永基那輛車的行駛方向而去。
走了一段,我看著窗外的街路兩邊,“喬涵一的律所就在這兒附近……”沒記錯的話,再過一個路口,就可以看到喬涵一律所的門面了。
在路口停下等紅燈時,跟著羅永基的同事又來了電話,說羅永基從車上下來,現(xiàn)在進了地鐵站了。
“過了路口就是地鐵站,我去跟?!避囎娱_起來,半馬尾酷哥快速下車,直奔地鐵站跑了過去。
李修齊把車?yán)^續(xù)往前開,我回頭看著人流熙攘的地鐵站路口,“不是有同事在跟著呢,餘昊幹嘛還要去。”半馬尾酷哥的身影已經(jīng)看不到了。
“你忘了進組的時候頭兒怎麼介紹他的,餘昊是把跟蹤的好手,他得親手去搞定那個富二代,等會兒你就明白了?!崩钚摭R剛跟我說完,他的就響了。
我盯著李修齊的側(cè)臉,他聽了一下後嗯了一聲,迅速瞥了我一眼,“我在兩站地之後的地鐵口,等你。”
“餘昊嗎?”我問他。
“嗯,我們?nèi)サ人!崩钚摭R剛說完,我們的車子就從喬涵一的律所門口開了過去,律所裡還是燈火通明,門口的停車位也是滿的。
十二分鐘後,李修齊把車停在了地鐵站對面,我們等了一分鐘後,半馬尾酷哥隨著出站的人流走了出來,我看見他打開了一貫紮起來的馬尾,頭髮散開了,身上的長款襯衣配上他這頭型,一般人見了應(yīng)該會把他歸類爲(wèi)藝術(shù)青年,可能沒什麼人會想到他其實是個警察。
打開車門坐進車裡,餘昊一邊動手又把馬尾紮了起來,一邊依舊聲音冷淡的對李修齊說,東西已經(jīng)放到羅永基身上了。
“你去放什麼……竊聽器嗎?!蔽彝蝗幌氲搅诉@個。
半馬尾酷哥整理著紮起來的頭髮,扭頭瞧著我,“不然你以爲(wèi)我?guī)致锶チ恕!?
說完,他竟然還衝著我笑了一下。
很快,半馬尾酷哥戴上了耳機,手裡拿著個鋼筆一樣的東西,把耳機連在了上面,李修齊也把車子開到了一處比較僻靜的地方停下來,接過一半耳機放到了耳朵裡。
我看著半馬尾酷哥手裡的筆,那一定是竊聽器了,我還是頭一次接觸這些。
他們兩個人戴著耳機安靜的都不出聲,我也沉?著,心裡猜著此刻他們到底聽到了什麼,羅永基在幹什麼呢。
時間過去了好一陣,李修齊忽然轉(zhuǎn)過頭看我,見我也在看著他,就摘下了耳機遞給我。“別說話,戴上聽?!?
我馬上接過耳機,塞進了自己的耳朵裡,耳機上還殘留著李修齊的體溫,溫溫的。
耳機裡有人在說話,一男一女,兩個人。
我看著依舊瞅著我的李修齊,耳機裡的那個女聲……我眨著眼睛,聽出來這個女聲是誰了,是喬涵一在說話,聲音很冷。
“你就打算一直這麼生活下去了,房子賣了的錢再花光了,怎麼辦。”喬涵一的問話裡絲毫聽不出關(guān)切的意思。
一個嘶啞的男人聲音出現(xiàn)在耳機裡,“沒想過,呵呵,我現(xiàn)在想不了那麼多,到時候再說吧……別繞彎子了,你突然找我究竟什麼事,還弄得這麼神秘?!?
我看著李修齊,用嘴型對著他無聲的說了羅永基三個字,他點點頭。
喬涵一在和羅永基見面。
而他們的談話,正在被警方監(jiān)聽著,我還沒實戰(zhàn)經(jīng)歷過監(jiān)聽這事,看著副駕上和我一樣在監(jiān)聽的半馬尾酷哥,突然彎了下嘴角。
耳機裡一陣安靜後,喬涵一又說話了。
“你吃晚飯了嗎……每天在家裡打遊戲,都是叫外賣吧?!?
耳機裡響起一陣窸窣聲,像是有人在快速翻找著什麼東西,之後羅永基才說話,口氣很不耐煩,“別說這些虛的了,你不是從來都不喜歡我的嗎,還會關(guān)心我有沒有吃晚飯?我記著六年前你跟我媽說過,她有我這樣一個兒子真的是辛苦,趕緊說吧,到底找我?guī)致?!?
喬涵一的語氣一直很平靜,“那我就直說了……羅永基,六年前你把高昕扔到什麼地方去了?”
一陣安靜,我下意識也跟著屏住了呼吸。
“高昕……我怎麼知道她哪兒去了,我不知道,臥槽,幹嘛提起這個!”羅永基的聲音大了起來,語速很快。
“你怎麼會不知道……人是你殺的,你怎麼不知道。”
“我當(dāng)然不知道!人又不是我藏起來的,我怎麼知道!”羅永基罵罵咧咧的喊了起來。
喬涵一也提高了聲音,讓羅永基小點聲說話,羅永基罵了一句,“我當(dāng)時嚇成什麼樣你也看到了,那個丫頭媽的把我臉打成那樣了都,我沒把她卸成八塊就不錯了,我怎麼知道人哪兒去了!”
耳機裡又是一陣靜?,等喬涵一又開口的時候,聲音變得很小,她的聲音變得陌生起來,像是帶著寒意透過耳機傳到了我耳朵裡。
她問羅永基,不是他把人藏起來了,那麼是誰做的呢,高昕的屍體這麼多年都沒有下落,藏得很高明。
羅永基呵呵呵的笑了起來,好像喬涵一剛纔那話是在讚許他似的。
“是挺高明。喬律師你也厲害啊,我還以爲(wèi)是你拿了我媽的錢乾的呢,原來你也不知道啊……不是你也不是我,操,不會是我媽乾的吧……”
喬涵一沒有說話。
過了幾秒,羅永基又說,“當(dāng)年是喬律師你說只要警方找不到那丫頭屍體,你就能保我無罪的,我媽那麼信你肯定按你說的……”
“閉嘴,你過了六年,經(jīng)歷了這麼大的家變,竟然還是豬腦子,你媽真的是很可憐……我以爲(wèi)當(dāng)年一切善後你們家都做好了,你也至少會知道屍體在哪兒,看來你媽知道你是個什麼,都不敢告訴你……”喬涵一毫不客氣的打斷了羅永基的話。
她諷刺的話語聽起來很刺耳,可是羅永基居然沒開口罵人回嘴,他們之間的對話僵在這裡沒再往下深入。過了幾分鐘後,一陣稀里嘩啦的聲響後,我最後在耳機裡聽到的就是一個悶聲,然後就什麼都聽不見了。
“煙盒被他扔了?!卑腭R尾酷哥把耳機摘了下來,看著李修齊說。
我也摘下耳機,看來半馬尾酷哥前面進了地鐵站,是把竊聽器放進了那個富二代的煙盒裡了,不知道那個過程什麼樣,想來一定很刺激,可惜我沒看見。
雖然聽不到他們說話內(nèi)容了,可很關(guān)鍵的訊息已經(jīng)被我們聽到了。
還在繼續(xù)跟蹤羅永基的同事來了消息,羅永基的確是跟喬涵一見了面,他們在一個正在裝修中的門臉門外看到羅永基從裡面走了出來,他離開後沒多久,喬涵一也從那個門臉裡走出來。
回到專案組,石頭兒和趙森還在等著我們,聽我們說了監(jiān)聽到的談話內(nèi)容後,石頭兒決定明早就把那個羅永基請回來協(xié)助調(diào)查。
至於喬涵一那邊,暫時按兵不動,看看這位大律師接下來還會爲(wèi)了找到女兒做些什麼。
“高宇呢?”我問。
趙森說高宇還羈押在局裡,沒送去看守所那邊。
我和李修齊一起走出了辦公室,準(zhǔn)備各自回家,剛說了再見,我就看到了身邊不遠處停著的一輛?色卡宴。
車門打開,曾念從車裡下來,站在車門邊上靜靜地看著我。
“明早見?!崩钚摭R也一定看到了曾念,他跟我告了別,上了車很快就開走了。
我盯著他的車尾消失在視線裡,曾念在這期間已經(jīng)走到了我面前,他臉上也沒什麼表情,只是問我這麼晚纔出來。又有新案子了嗎。
我看了曾念一眼,無語的自己朝回家的方向走,眼睛瞄著路上開過的出租車,準(zhǔn)備攔一輛空車去醫(yī)院,去看還在住院的我媽。
我媽恢復(fù)的不錯,可是還要住院一段,她醒過來之後身體指標(biāo)倒是都很正常,唯獨舌頭不好使了,說話吐字不清楚,除了曾伯伯,別人都聽不懂我媽在說什麼。
我剛站在路邊揚起手,就被曾念跟過來給按了下去,他扯著我的手腕,“去哪兒,我送你?!?
市局門口有同事進出,認(rèn)識我的人看見我被曾念拉著慢下了腳步,我不想多出事端,只好先跟著曾念走到了他的車旁邊。
曾念拉開車門,示意我上車。我坐在了副駕位置,車門砰的被他用力關(guān)上。
車子開起來,曾念問我去哪兒。我想想沒說要去醫(yī)院,“去你爸家裡,我要看看團團?!?
曾念沒說話,車子朝曾家老宅的方向駛?cè)ィ铱戳讼?,已?jīng)夜裡九點半了,他都不覺得我這時間去曾家不恰當(dāng),一個字都不問。
在我的記憶裡,曾念從來沒真的走進過曾家老宅,他說我媽病發(fā)時他去了曾家也並非我親眼所見,所以我的記憶力他離那個家最近的一次,還是十幾年前曾添媽媽去世後,我夜裡跑去見曾添他跟著我,站在曾家大門口那回。
車子緩緩?fù)T诹嗽议T外,我看到院門裡面透著燈光,曾伯伯看來還沒休息。
“我不進去了。在車裡等你……家裡來了新保姆,你也認(rèn)識?!痹羁粗遥跉馄降?,不像過去那樣只要我和他提起回曾家就對我擺臭臉。
“新保姆,你找的嗎?”我知道曾念不會無緣無故跟我特意提起新來的保姆。
“對,舒家賓館裡那個死了的小男孩媽媽,我讓她來這邊了,她以前也是做保姆的,還記得她吧,在賓館你見過她?!?
我當(dāng)然記得那個女人,叫紅英,曾念和她認(rèn)識。說是以前朋友勝哥的老婆。
“那挺好,家裡不能沒人照顧,我進去了,你不用等我?!蔽艺f完下車去敲門,曾念坐在車裡沒動。
來給我開門的人,就是那個紅英,她看見我好像沒馬上反應(yīng)過來我們見過,很客氣的招呼我進去,一進門我就看到了團團朝我跑了過來,一下子撲進我懷裡。
我摟著團團,朝客廳裡看,沒見到曾伯伯。紅英跟我說曾教授在樓上畫室裡。是團團聽出是我聲音讓她給我開門的,曾教授還不知道我來了,她這就上樓去說。
團團纏著我問怎麼這麼久都不來看她,還瞇著眼睛跟我說爸爸也來奉天了,然後又跳到我媽這邊說起來,說我媽昏倒的事情,反正小嘴巴就一直沒停下來過,我都沒說話的機會。
正說著,曾伯伯和紅英從樓上走了下來。
見我這麼晚過來,曾伯伯有些疑惑的看著我,我趕緊解釋說忙到現(xiàn)在才下班,接下來可能會更忙所以就這麼晚過來了。
曾伯伯笑著招呼我坐下。和我說起了我媽今天的情況,他堅持每天都去醫(yī)院看我媽,今天還把團團也帶去了。
我們聊著家常,誰都沒提起曾添,就連團團東說一下西問一下,也沒提過許久未見的叔叔。
我總覺得團團敏感的小心思裡,一定能感覺到我們跟她說曾添出遠門了是假話,她只是懂得有些話不好去問大人的,她就不問。
我剛喝了口紅英給我拿來的飲料,曾伯伯就提起了喬涵一,問我最緊跟喬律師聯(lián)繫過嗎。
“見我?guī)状危驙?wèi)其他案子喬律師來局裡我們碰見過?!蔽一卮鹪?。
曾伯伯哦了一聲,我以爲(wèi)他是想就此跟我提起曾添時,曾伯伯臉上的笑意淡了下去,看著我說,“不知道什麼原因,喬律師今晚和我說,她不能繼續(xù)做我的法律顧問了,不過會幫我處理好曾添的案子,她就是先打個招呼讓我儘快聯(lián)繫其他律師……不知道是不是喬律師遇上了什麼?煩?!?
我想著監(jiān)聽到喬涵一和羅永基的那段對話,一時間沒想明白喬涵一打算做什麼,不過她跟曾伯伯這樣的客戶打了這樣的招呼,難道要離開奉天,是因爲(wèi)高宇和六年前那個案子嗎?
“我沒聽喬律師說起。她跟我說的都是有關(guān)曾添的,她沒說因爲(wèi)什麼嗎?”我不會把喬涵一女兒失蹤的消息說出來。
曾伯伯聽我說到曾添,面色沉了一些,他看了看緊挨著我坐著的團團,慈和的笑了笑,“我這邊你不用擔(dān)心,早點回去休息吧,注意身體,醫(yī)院裡你也不用惦記,我會照顧好你媽媽的……欣年,曾念回來的事情咱們一直也沒時間聊聊,我聽他說,說你要和他訂婚了,是真的嗎?”
我怔然的看著曾伯伯,“您說什麼,曾念說我要跟他訂婚,他親口跟您說的?”
曾伯伯點點頭,“他說希望我將來能以你這邊長輩的身份出席訂婚宴,他……他還是沒叫過我,他說他沒把名字改了,是因爲(wèi)他媽媽說過不許他改,他不會認(rèn)我的?!?
我聽著曾伯伯的話,坐不住了,恨不得馬上出去問問門外車裡的曾念。他到底要幹嘛,誰說過要跟他訂婚的,他究竟想什麼呢。
答應(yīng)了陪團團去一起去小學(xué)報到後,我和曾伯伯告別出了曾家,看到曾唸的車還停在門口,就走過去悶聲打開車門坐了進去。
我坐下的時候,曾念正在講電話,見我沉著臉瞪著他,依舊不緊不慢地安排著什麼,過了好久才結(jié)束通話,收起看著我,“我有話跟你說。能去我家坐坐嗎……去你家也可以?!?
我忽然覺得可笑,他可笑,我也可笑,忍不住呵呵笑了起來。
曾念就看著我笑,等我笑夠了停下來,他也不問我笑什麼,就和年少時一樣,我們在一起永遠都是我話多,他只負責(zé)聽著。
他總是那副冷淡疏離的目光,可過去的我卻愛死了他那個樣子。
“有話就車裡說吧。”我看著曾念,忍住沒直接問他幹嘛跟曾伯伯說那些莫名其妙的話,可心裡漸漸涌起火氣。隨時準(zhǔn)備著爆發(fā)。
憋了十年的火,不知道被點燃了會是怎樣。
曾念沒說話,倒去發(fā)動了車子,車子速度極快的上了路,直奔他家的方向。
“我不會去你家,曾念。”我冷冷說著,心裡翻江倒海的難受起來,像是突然暈車的癥狀,可我清楚自己壓根沒暈車。
曾念扭頭瞥我一下,“那去你家?!?
我看著他的行車路線,不是我住處的方向,“我家不在這邊。你到底要去哪兒,停車?!?
曾念依舊沉?,車速愈發(fā)快了起來。
我也不再問話,因爲(wèi)知道問了也沒用,只好等著看究竟曾念要把我?guī)У侥膬喝ァ?
車子幾次急轉(zhuǎn)彎,終於戛然停了下來,我握緊安全帶的手也隨之一鬆,往車外看著到底停在了什麼地方。
曾念側(cè)身靠近我,動手替我解開了安全帶,暗淡的陰影下,我看到了他直勾勾看著我的眼神。
他一言不發(fā)拉起我下了車,幾條熟悉卻久違的舊衚衕出現(xiàn)在我眼前。我認(rèn)出了這是什麼地方,曾念拉著我走進一條衚衕裡,很快推開一扇早就失去了作用的鐵門,拉我進了一間舊平房裡。
屋裡沒燈,空氣裡帶著灰塵積聚的味道,曾念把我抱起來,三兩下走到了好像桌子的地方,把我放到了上面。
“難道忘了這是哪兒了,我們隔著簾子,一起住了兩年的地方,你忘了?”曾念說著,一隻手突然伸向了我的後頸,把我的臉朝他的脣邊,溫柔的拉近過去。
溫柔裡透著不用避諱的力道,我躲不開的和他貼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