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裕和蘇慈是吃的肚皮溜圓曬太陽，能站穩了便想著逗雞，逗烏龜。

兩人臉頰兩側多少圓潤了些，不至於像先前抱著都咯手。

蘇陌凜中午也想開了，在葉槿敲門的第一下，就開了門。

速度快到葉槿都覺得稀奇。

蘇陌凜的一頭長髮依舊高束，衣服換了身，氣息清冷間多了絲煙火氣，擡頭看向葉槿道：

“明天你陪我去把頭髮剪了。”

葉槿一時詫異：“爲什麼要剪了？”

蘇陌凜視線灼灼落在葉槿臉上，轉而道：“我要還俗。”娶妻。

最後兩個字，蘇陌凜的目光沉了沉，聲音也低了下來。

葉槿沒聽清，他便覺得氣了，轉著輪椅，不耐道：“都新社會了，哪有那麼多爲什麼。”

當天晚上，王叔的施工隊就已完工，葉槿在院子裡起了桌大的。

從葉家借來張大圓桌，黃米摻和著白米煮的飯，桌上一道蔥炒蛋，辣椒炒肉，小白菜，再加道茄子燒肉。

一桌人吃的比過年還熱鬧，蘇黎三人放學回來，還帶著葉玉成蹭飯。

幾個小孩聚在桌前嘰嘰喳喳，原本性子老成的蘇黎和蘇通都多了絲鮮活氣。

“都別客氣的造啊！吃飯不積極，思想有問題，爸，快再給我夾塊肉。”

葉玉成吃的噴香，飯桌上他是個比主人家還跳脫，帶著蘇黎幾個該吃吃，該喝喝。

少年人的朝氣，不知天高地厚，在他身上淋漓。

直到遇見了他姐，一腦崩子彈的葉玉成腦瓜子嗡嗡響，收了聲，撇了撇嘴只管扒飯。

王叔加手下施工隊共六個，一邊桌坐著的壯漢對在葉槿家吃的最後頓飯，吃的格外珍惜。

以後上別的地，可就沒這種好飯了。

葉明德屁股底下的板凳挪著挪著，就挪到了蘇陌凜身側。

一雙眼來來回回上上下下打量著這隻，即將被他閨女拐回家的俊俏豬。

可惜葉明德沒文化，搜腸刮肚了半天，也就只能感嘆句：真他孃的俊！

要不是蘇陌凜沒過出門，不然能將這一村的大小夥子都給比成歪瓜裂棗。

蘇陌凜坐在葉槿身側，頭回感受到一種名爲見家長的低氣壓，葉明德眼神越熱烈，他越心虛。

葉槿不經意聞碰觸到他的每一處，都像是在他心間點了火。

蘇陌凜昨天其實想了一下午，還有一整夜，最後滿眼，滿耳只剩下了他師傅說的四個字，順其自然。

然後——

蘇陌凜把他侄子蘇凌然的牌位，在葉槿扛樹回來的那個晚上，埋進了樹底。

他看見了梧桐樹的樹靈，閉眼，唸了一晚上的超度，決定讓他侄子下輩子投個好胎。

晚飯一散，葉槿就結了帳，修了牆，修了房，又新起了兩間屋，王叔厚道只收了三十，外加五塊油布錢。

夜月路濛濛，收了錢，王叔帶著手下人又將去下家屋裡趕工。

一個個滿身泥灰，模樣狼狽，分到錢到手塞進衣服內口袋，卻比誰都笑的開心，好似不知疲憊。

今晚，葉槿原本是想上葉家三房住的，臨走衣角卻被蘇陌凜拉住了。

那張俊臉扭在一側，夜色下看不清，耳尖被長髮遮了，聲音更低的讓人聽不清：

“別走，我房裡能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