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弱的聲音帶著久未開口突然說話的沙啞,三個字,輕輕的聲音,葉曉恩卻如遭到雷擊一般,瞬間怔在了原地。“浩,尉遲浩,我是葉曉恩啊,你看看我,你看看我,你怎麼會不記得我了……”轉瞬間有些歇斯底里的呼喊聲,突兀的響徹在安靜的醫院中。
他問她是誰?他竟然問她是誰!
“什麼人在醫院大吵大鬧的?”尉遲浩的主治醫生聽到小護士的彙報匆匆趕來,看到醒來的尉遲浩,頓時大喜過望。
三步並作兩步便來到尉遲浩牀前。“你現在感覺怎麼樣?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感覺少了些什麼……”輕開口吐出一句便似失去了耐心,皺起眉頭不再多言。
“醫生醫生,他到底怎麼回事?”一旁的葉曉恩終於反應過來,聽了尉遲浩的話,急切地問著醫生。
醫生皺起眉思索一會,吐聲道:“他車禍本來就是頭部傷勢最重,現在看可能血塊壓迫到了記憶神經,暫時性的失憶了…具體的還要再檢查。”
其實尉遲浩能在這麼短的時間裡醒來,就已經是奇蹟了。
聞訊匆匆趕來的尉遲釧,推門的瞬間便聽到了醫生的這席話,轉瞬間心思已是百轉千回,當下打定主意大步而入。“醫生,我弟弟怎麼樣了?”裝模作樣地問一遍,不待醫生回答,看著一旁的葉曉恩,憤怒的喊道:“你們醫院怎麼回事,閒雜人等怎麼能進特護病房?”
“閒雜人等?”葉曉恩心下一陣冷笑,欲要開口辯駁,只覺一陣天旋地轉,眼前一黑。大悲大喜的情緒突轉,本就虛弱的身子,強撐了這麼久,終於撐不下去暈了過去。
徹底失去意識的最後一刻,耳畔傳來尉遲釧急切的聲音:“小浩,要不是那女人,你也不會出車禍,她仗著給我們尉遲家生了長孫,得寸進尺……”
“不是,不是,浩,你聽我說……”只可惜,她終究發不出聲音……
爲什麼會這樣……
葉曉恩再次醒來已經是第二日。
“不是這樣的,浩,你相信我!”一聲大叫,她驟然驚醒,周圍密不透風的黑暗,一瞬間包圍了她。她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稍待適應身體,她便匆匆下牀,按著記憶中的路線。
黑暗之中,葉曉恩看不真切,跌跌撞撞地避開值班醫生來到尉遲浩牀前。
葉曉恩看著安睡中的尉遲浩,內心倒是重回一片寧靜,她拉著尉遲浩的手,輕俯在牀前,靜靜聽著尉遲浩輕輕淺淺的呼吸聲。
彷彿先前聽到的一切都是夢,這纔是車禍後她第一次見尉遲浩一般。
可是,到底那一處是夢?
突如其來的抽動,不知何時睡著的葉曉恩驟然驚醒,入目卻是尉遲浩冰冷不帶感情的聲音“你在這裡幹什麼!”他覺得煩躁,腦袋一陣的疼。不想見到任何人。
葉曉恩猛然一顫,卻強作微笑:“浩,我是葉曉恩啊,我是你的妻子啊,你都不記得了嗎?”她的聲音依舊柔和。
“你走吧,別再過來了。”他不知道爲什麼,就是不想對這個女人太苛刻,不過他一個人都不想見。
而葉曉恩卻因他這一句話,倏然瞪直了眼:“浩,你…”
尉遲浩索性不再開口。
早上查房的醫生看到葉曉恩,心下一陣厭惡,上次就是因爲這個女人被訓了好久,當下也不再猶豫。“什麼人亂闖病房!”
說著指揮著護士便要把葉曉恩拖出去。
葉曉恩掙扎不得,只能拼命喊著:“浩,尉遲浩,你好好想想啊,想想我們的多多……浩……”
葉曉恩歇斯底里的吼叫,迴盪在空蕩的VIP病房。
多多?似乎是很熟悉的名字。
剛要細想,尉遲浩只覺得頭腦中劇痛襲來,他下意識捂住頭,餘光瞥見葉曉恩被拖出去的身影,沒來由地心底劃過一絲不捨。
七日後。
葉曉恩已經整整七天沒有見過尉遲浩,不是她不想見,而是根本進不去。
她不知道在尉遲家的葉多多怎麼樣了,也不知道尉遲浩怎麼樣。
七日來,她能做的,就是遙望著那人的病房,矚目發愣。
尉遲釧大步跨進病房,面色紅潤帶著滿面春風的笑意:“小浩,今天咱們就出院回家治療了。”尉遲家本就配備著最好的醫生設備,只不過之前尉遲浩身體不適合移動。先下剛剛恢復尉遲釧便迫不及待地將尉遲浩帶回去,免得他聽了不該聽的話起疑。
尉遲浩倒沒多想順從地跟著尉遲釧,只是腦海中時不時地出現葉曉恩被拖走的背影,然後隱隱的心痛…
那個女人……真的如同七日以來,尉遲釧他們所講一般,是個想爬他牀的女人?想要家產的女人?
尉遲家中,“你這死孩子,野種還真是沒教養……”張梅不忿的聲音響起,一把扯過葉多多,“你這是怎麼回事?有娘養沒娘教,我非得好好教教你才行……”說罷揮手便打下去。
“張梅,你幹嘛呢?”尉遲君的聲音適時傳來,“就算是葉曉恩那女人沒教養,多多怎麼說也是我尉遲家的血脈,只要把那女人趕出我尉遲家就可以了,你打多多幹嘛?!”
他嘴上似是維護,卻口口聲聲的貶低著葉曉恩。
葉多多一張小臉因著憤怒漲的通紅,平日裡再聰慧,但到底是小孩子。情急之下,只顧張牙舞爪的要跟尉遲君張梅拼命,但小孩子的力氣如何比得過兩個大人?
一會功夫,葉多多白皙的臉龐上便多了幾個紅紅的指印。咬著牙不哭不鬧,一個勁揮舞著小手,歇斯底里般四處擊打。
這是他七日來一直重複的戲碼,只要有機會,只要不是被鎖在房間裡,他就會這樣做。不發一言,只動手。
倔強得和尉遲浩如出一轍。
尉遲浩進門時便是這樣一番場景,卻也只是冷冷旁觀,似乎覺得事不關己,沒有絲毫動作。察覺到尉遲浩,張梅訕訕停了手。
葉多多睜開眼睛看到尉遲浩的一瞬間,大眼睛剎時*了淚水。旁人欺侮,自是不會屈服,可當可以依賴的爹地出現了,所有的堅強都可以交付而下。
“爹地…”一聲呼喚,似道盡了分別以來的千言萬語,葉多多大步往尉遲浩跑去。
可是期待中的溫暖懷抱卻沒有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