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客廳陷入一種奇怪的氛圍裡,景瀝瑤看看乖乖受訓的殷笑笑又看看站在一邊若無其事的景瀝淵,嘴角忍不住的苦澀著上揚。
愛情這門功課,真不是誰都能隨隨便便成功的。
走上前,景瀝瑤伸手拉走了自己的母親,聽著這段時間以來越發(fā)嘮叨母親的話語心裡卻沉得猶如千斤重一般,在景家,現(xiàn)在這幾個孩子似乎誰的日子都不太好過,只是相對的似乎景瀝博要好一些而已。
“真是的,都多大的人了,到現(xiàn)在還不會照顧人?她該不會是指望著嫁過來了還要瀝淵照顧她吧?”不遠處,於佳慧還在念叨著,話語裡滿滿的都是在責備和不滿。
殷笑笑站在原地沒有說話,只是擡眸看看景瀝淵。
那個男人就那麼站在那裡,喉結(jié)上下狠狠滑動一下,轉(zhuǎn)而仰頭一口喝盡杯子裡的水始終一言不發(fā)……
可即便如此,殷笑笑還是不願意離開。
臥室裡。
景瀝淵獨自坐在沙發(fā)上看著窗外的景色,大口大口的呼吸著,神色看上去不太好,雙羣緊握著似乎在剋制著自己此刻要爆發(fā)的情緒,偏偏還要小心翼翼的不讓殷笑笑發(fā)現(xiàn)。
他心疼她,當看見她哭得像個孩子一般站在他面前求他不讓她離開的時候,他也憐惜她,當看見自己的母親那麼毫無邊際,莫名其妙的指責她的時候,他多麼想要站出來爲她說一句話,多麼想要像曾經(jīng)一般將她緊緊摟進自己的懷裡輕聲安慰,可是現(xiàn)在他卻不得不努力的學著推開她……
是的,他始終是要推開她的。
狠狠深呼吸一口氣,一雙鳳眸直直的看著窗外,第一次景瀝淵真的就覺得自己變成了一個神經(jīng)病,還是情況嚴重的那種。
他可以溫柔的將她抱在懷裡安慰著,可以在她被人欺負的時候挺身而出,可以爲她遮風擋雨不被世間任何的污色所玷污,甚至口口聲聲的說著絕對不會傷害她這樣的話語,但是到了最後,他一邊給她吃糖,卻一邊狠狠的將她推向刀山火海里……
轉(zhuǎn)眸看一眼在那張巨大雙人牀上沉睡著的殷笑笑,景瀝淵到底是沒有控制住自己的走了過去,眼眸裡都是疼惜。
她的右手手臂還纏著繃帶,她的右腳腳踝也纏著繃帶,那麼一個病號啊……
可他還是能夠眼睜睜的看著自己母親對她的刁難。
坐在牀沿,鳳眸裡印下的全是殷笑笑的模樣,溫熱的大掌情不自禁的撫上她嬌俏的臉頰,掠過眉梢,落在脣邊……
寂靜的臥室裡忽然就響起景瀝淵輕聲細語的一句話,“笑笑,我繼續(xù)這樣下去,是不是有一天你會恨不得早早的就離開我?”
那份離婚協(xié)議,早晚都會派上它的用場,他始終那麼認爲著。
也不知道是心裡有感應還是怎麼的,原本沉睡著殷笑笑忽然就翻了身,小手不自覺的伸手握住了景瀝淵還在脣瓣的大掌放在胸口的位置抱著,一臉的滿足繼續(xù)陷入了沉睡裡。
景瀝淵看著殷笑笑一臉依賴的模樣,嘴角不自覺的微微上揚,卻那般的苦澀。
臥室裡,亮著昏黃的燈光,景瀝瑤爲殷笑笑端來了食物,轉(zhuǎn)眸看一眼始終坐在牀沿癡癡看著殷笑笑的景瀝淵忍不住的輕嘆一口氣,輕手輕腳的走過去看著自己的弟弟,眼裡都是擔憂的說,“我聽媽說,很多醫(yī)生已經(jīng)給你聯(lián)繫好了,明天會有一些醫(yī)生上門來了解情況,你也知道我們家沒有小型醫(yī)院,所以如果有需要的話,可能還是會去醫(yī)院裡的,到時候我們會想辦法,唯一要的,就是你的配合……”
話語輕柔,彷彿也害怕打擾了睡夢中的殷笑笑一般,可是直到景瀝瑤的話語都說完了,景瀝淵依舊毫無所動,只是看著殷笑笑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看看牀上因爲疲憊而睡得格外香甜的殷笑笑,景瀝瑤輕聲開口,說,“瀝淵,爲了笑笑,無論如何,不管什麼樣的情況,你都會配合我知道,但是我希望你懂得,作爲一個愛你的女人的心,是怎樣的……”
說罷,景瀝瑤再也沒有說什麼便轉(zhuǎn)身離開了臥室。
景瀝淵望著殷笑笑臉頰的鳳眸轉(zhuǎn)而落到了她胸口的位置。
愛他的心?是怎麼樣的呢?
他不懂,不理解,也不敢去懂,不敢去理解……
他要的,只是她的平平安安和幸福美滿……
深夜。
殷笑笑迷迷糊糊醒過來的時候,睜眼就看見合衣睡在自己身邊的景瀝淵,頓時動也沒有動一下,就彷彿她會吵醒了他一般。
她還握著他的大掌放在胸口的位置,而他就那麼任由她抱著,甚至衣服都沒有換一下的就那麼躺在她身邊沉睡……
忍不住的,嘴角微微上揚,眼眶卻是泛起了溼意。
景瀝淵啊景瀝淵,既然想要將她趕走,甚至拿出了離婚協(xié)議,還任由著母親對她的百般刁難,明面上都做得那麼的‘絕情’了,可爲什麼還是不由自主的就會看著她心疼,就會任由她胡來,甚至是展現(xiàn)出那些只屬於她的溫柔呢?
她懂得,懂得他的心,但是卻不願意接受這樣的情況。
她相信自己,也相信他,她要的就一定會努力去爭取!
輕輕的移動自己的身子窩在景瀝淵的懷裡,沉睡中的男人似乎感受到了熟悉,毫不猶豫的伸手將人緊緊抱在懷裡陷入沉睡,窩在景瀝淵懷裡的殷笑笑忍不住的笑著哭泣。
瞧,這樣的景瀝淵,讓她怎麼開口說放棄?
翌日。
殷笑笑醒得很早,因爲現(xiàn)在很多行爲都不方便,加上於佳慧之前說過的建議,殷笑笑直接給陶宜去了電話,工作室的工作就那麼無限期的暫停了下去,而她也乖巧的在景家老宅裡開始養(yǎng)傷……
剛剛睜開雙眸,殷笑笑就沒有看見景瀝淵的身影,頓時急得從牀上坐起來,疼得自己的手臂和腳踝幾乎要報廢的感覺,一張小臉更是扭曲到了極致,可還是掙扎著想要下牀去找一找,那個男人去了哪裡?
剛剛掀開被子,景瀝淵就拖著殷笑笑的早餐走了進來,看見她動作的時候,眉頭幾不可聞的微微蹙了一下,動作很細微可是殷笑笑卻看得很真切,立馬乖乖的坐回牀上睜大了雙眸看著他……
手裡拖著食物走過來,景瀝淵看見殷笑笑那雙眼眸的時候,心忍不住的咯噔一下。
她現(xiàn)在就彷彿是曾經(jīng)被丟棄的孩子再一次回到家的懷抱裡,患得患失,不知所措。
她害怕他離開,也害怕他不要她……
從來沒有那麼一次,殷笑笑像那天一般哭泣著哀求他,用盡了全部的生命……
“先吃點東西,待會兒我?guī)湍銚Q藥。”輕聲說著,景瀝淵已經(jīng)坐在了牀沿的位置,手裡端著給殷笑笑的粥一下一下的吹著,動作溫柔。
坐在牀頭,殷笑笑那刺骨疼著的手臂和腳踝忽然就彷彿痊癒了一般的沒有絲毫感覺,只是看著面前的景瀝淵揚著嘴角幸福的笑了。
他在,真好。
因爲右手受傷,殷笑笑左手不靈活,景瀝淵乾脆一口一口的喂她吃粥,全程細心的照顧著,甚至吃完了早餐還會細心的給她擦嘴,轉(zhuǎn)而起身將她抱起來要往浴室的方向去,同時臥室的門也被人敲響。
“瀝淵,黃醫(yī)生來了,你來見見?”門外,於佳慧小心翼翼的問著,帶著點焦急。
窩在景瀝淵懷裡,殷笑笑連忙開口說,“瀝淵,有醫(yī)生來了,你快去看看吧,我可以自己洗漱的……”
景瀝淵看都沒有看殷笑笑一眼,只是提高了音調(diào)徑直回答,“讓他等一下,我很快過來。”
說罷,依舊我行我素的抱著殷笑笑進了浴室裡洗漱,不焦躁也不心急,彷彿外面的世界根本就沒有因爲他而雞飛狗跳一般……
匆匆洗漱完,再將殷笑笑抱回牀上坐著,還沒有安頓好殷笑笑就開始催促著說,“你快去快去,別讓人家等久了,不好的……”
伴隨著殷笑笑的話語聲,景瀝淵的確是站起了身,不過是到一邊將自己準備好的醫(yī)療用品給拿了過來,看那陣仗完全是要給殷笑笑換藥的節(jié)奏,根本就沒有聽進去!
緊緊皺著眉頭,殷笑笑急得不行,掙扎著不願意在這個時候換藥,連忙說,“景瀝淵,你快去見見醫(yī)生啊,我這裡沒什麼問題的,再說了不是昨天才上的藥嗎?今天不換也是可以的,你還是去……”
擡眸,只一眼,景瀝淵便堵住了殷笑笑接下來所有的話語。
他現(xiàn)在鮮少會跟她說話,可是一舉一動裡卻彷彿已經(jīng)是養(yǎng)成了習慣一般的寵溺著,哪怕是冷漠的無情也顯得那麼溫柔。
抿抿自己的脣瓣,殷笑笑乖乖的閉上自己的嘴一言不發(fā),任由他拉過自己的手臂開始爲她換藥,途中於佳慧不止一次的來催促,可得到的都是‘我很快過來’這樣的答案,終於,在第n次過來的時候,於佳慧已經(jīng)忍不住的了。
“景瀝淵,你到底是要做什麼?人家黃醫(yī)生都等你半個小時了!”怒吼著走進臥室裡,於佳慧就怕景瀝淵會突然反悔不願意看醫(yī)生,話語裡都是焦急,“你到底知不知道,你現(xiàn)在的情況?就算你……”
話語突然止住,於佳慧站在雙人牀不遠的地方微微愣住了。
他們在外面焦急的等著,可是她的乖兒子,卻在臥室裡細心柔和的爲那個‘掃把星’一般的兒媳婦兒處理在她眼裡看來,根本就是小傷的傷口?
一瞬間,於佳慧心裡的火氣在一大早的蹭蹭蹭往上冒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