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前方，道金斯一眼就看見了傳聞中的“奇蹟教練”。

和記者新聞發佈會上沉著冷靜、掌控全場、火力全開的強大氣場比較起來，眼前之人不像是一名教練、更像是一名橄欖球球員，平易近人的笑容讓原本就年輕的面龐越發娃娃臉起來，說是大學生也完全沒有問題。

上一次見面，陸一奇還只是……“那個亞裔實習教練”、“那個諾亞”；而這一次見面，陸一奇卻已經成爲了“奇蹟教練”，轉眼之間就已經過去了漫長的歲月，到底是八年還是十年？亦或者只是短短五年？

道金斯的記憶已經有些模糊了，但道金斯能夠確認的一點就是，時間似乎就這樣停滯在了陸一奇的肩膀上，今天所看到的模樣與記憶之中的模樣完全重疊起來，從來都不曾改變過，只有他自己老了。

“嘿，布萊恩?！?

正在和格里芬交談的陸一奇，視線餘光注意到了道金斯的身影，主動揮手打招呼，臉上洋溢著輕鬆的笑容。

道金斯再次微微挺直了腰桿，同樣展露出一個自信的笑容，大步大步走了過去，展現出了自己的風度。

“上次見面是什麼時候的事情來著？”道金斯先發制人地說道——經過上次通話，他就意識到了自己必須主動出擊，否則整個談話節奏就會陷入陸一奇的掌控之中，“總覺得好像度過了一個世紀?！?

“準確來說，應該是五年前，2004年的二月，我們在超級碗決戰之上輸給了新英格蘭愛國者，隨後我結束了自己的實習期，我在離開傑克遜維爾的下榻酒店之前，和你碰過一次面。那是一個令人心碎的夜晚。”陸一奇笑盈盈地做出回答，道金斯不由就噎了噎。

不僅因爲陸一奇準確無誤地說出了他們最後一次見面的回憶，而且還因爲陸一奇喚醒了超級碗失利的回憶。

道金斯腦海裡的記憶就再次鮮活起來，然後視線再次落在陸一奇的臉頰之上，就憑添了些許錯雜，因爲再次見面的時候，陸一奇就剛剛贏得了自己第一座超級碗獎盃，世事的變化是完全無法想到的。

但陸一奇卻並沒有趁熱打鐵地說起超級碗或者是轉會的事情，而是做出一個邀請手勢，“我已經餓壞了，不如我們先從點餐開始？我聽說，這家餐廳的戰斧牛排是招牌，你覺得如何？還是說你有其他推薦？”

晚餐？

道金斯收拾起自己紛亂的思緒，強迫自己集中注意力，開始和陸一奇、格里芬討論起了晚餐的話題，但是這絕對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腦海裡的思緒持續不斷地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只是越來越煩躁。

不過，道金斯也有自己的驕傲，表面上還是滴水不漏，沉住氣，和陸一奇談笑風生，他相信陸一奇才是更加急切的那個人——不管怎麼樣，他還有很多退路，現在追逐他的球隊著實不少，他完全可以穩坐釣魚臺。

果然。

在主菜的享用已經接近尾聲的時候，侍應生前來詢問甜點之前，陸一奇率先開口了，“我們都知道我出現在這裡的原因，布萊恩，那麼，你現在考慮得如何了？你是否願意前來綠灣，成爲我們的一員？”

事情，正在按照道金斯的預想發展，他穩穩當當地反問道，“我前往綠灣的話，你們可以爲我提供什麼？”

道金斯相信，自己纔是賣方市場。

格里芬轉頭看了陸一奇一眼，似乎正在用眼神詢問：這也是你預料的局面嗎？

陸一奇並沒有理會格里芬的視線，而是微微前傾了上半身，對著道金斯展露一個笑容，給出了自己的回答，“價值?！?

“什麼？”道金斯完完全全沒有預料到這樣的回答，不僅意外，而且困惑，話語就這樣直接脫口而出——

不是勝利也不是冠軍，不是尊重也不是工資，而是……價值？這是什麼意思？

陸一奇微笑地做出解釋，“作爲一名球員、作爲球隊一部分的價值，真正向人們展示安全衛這個位置的價值?！?

這是一個意外答案。

“人人都在觀看橄欖球比賽，但人人都在關注四分衛，就好像這是整支球隊唯一一個值得關注的位置，但我們都知道這是錯誤的想法。在綠灣，你可以看到尼爾森，你可以看到伍德森，你還可以看到霍克?！?

“布萊恩，我真誠地建議你看看綠灣的比賽錄像，我們是一個整體。羅傑斯很出色，我不會否認這一點，但沒有其他隊友的支持，我們的賽季就會是另外一番模樣。我讓球迷和觀衆們看到了其他球員的價值。”

“現在，我希望讓人們看到你的價值?！?

誠懇，真摯，堅定。

陸一奇的視線就這樣專注地凝視著道金斯，目光牢牢鎖定道金斯，上半身的壓迫感讓道金斯無處可逃。

平實的話語就這樣重重地砸在道金斯的胸口，連帶著道金斯也跟著熱血沸騰起來，但道金斯畢竟不是孩子了，他早就已經過了因爲熱血漫畫就歡呼雀躍的年齡，他的驕傲和理智還是拉住了思緒的繮繩。

“但是，這些東西人們又看不到。時過境遷，等待我退役的時候，人們可以看到數據看到勝利看到冠軍，卻看不到這些虛無縹緲的東西，阿奇，你難道不應該給我一切確切的東西嗎？如果你直接給我每年兩千萬的薪酬，事情反而簡單了許多?！?

道金斯帶著嘲諷的口吻說到。

陸一奇卻也沒有生氣，只是輕笑了起來，“那麼我想，綠灣應該不是你的選擇?！?

二話不說就否決了薪資的待遇，且不說道金斯的薪資能否達到如此高度——現在整個聯盟只有少數幾位四分衛能夠達到如此級別的薪資；但陸一奇現在不希望用薪資的手段吸引道金斯加盟，否則，就好像當初的伍德森一樣，他們依舊需要面對道金斯在更衣室製造混亂的潛在可能。

陸一奇希望道金斯明白自己加入的是一支什麼球隊，這是首要任務，之後再來討論薪資，先後順序是非常重要的。

陸一奇依舊目不轉睛地注視著道金斯，“布萊恩，你應該冷靜下來想想，自己到底需要什麼，你已經不再年輕了，不是可以繼續任意妄爲的年齡了，張口就要求兩千萬薪資，你應該知道這意味著什麼，這顯然不是談判的正確打開方式?！?

反擊號角，正式吹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