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游單人匹馬出去會叛軍將領(lǐng),他自己不覺怎麼回事,衆(zhòng)將卻著實爲(wèi)他捏把汗,他們都不知道小七同陸游的關(guān)係。雖沒有出營,卻是嚴(yán)陣以待,如果發(fā)現(xiàn)陸游稍有失利,立刻就衝出去接應(yīng),現(xiàn)在陸游笑容滿面地轉(zhuǎn)回來,不由都感意外,沒見大人把叛軍打敗,怎麼會這麼高興?
陸游也不理他們,吩咐不得擅自出戰(zhàn),就返回帳中,剛纔雖沒有同小七說太多話,但他有種感覺,小七一定是被逼無奈才同自己對陣的,可什麼人、又能用什麼來逼迫他呢?
陸游雖有令不得出戰(zhàn),叛軍那邊卻不聽他的,不時派人前來挑戰(zhàn),眼見官兵不肯迎戰(zhàn),立時污言穢語地罵將過來,衆(zhòng)將礙於陸游的命令,只得強忍著。
眼看天色漸暗,叛軍終於失去耐性,在幾次進(jìn)攻不果之後退回營去。
衆(zhòng)將都不知道陸游和小七定約的事,晚飯過後不約而同地來到帥帳內(nèi)。
陸游知道他們來幹什麼,請他們坐下後,微笑著道:“我知道大家心裡都在疑惑本官爲(wèi)何突然變得怯戰(zhàn)了?”頓了一下又道:“想必我從前的身份只有吳兄知道些,還是吳兄你來對大家說吧!”
吳起有些明白了,諤然道:“這個小將是丐幫的?”
提起丐幫,衆(zhòng)人也都想起來,年前朝廷還搞過一次大清洗,將丐幫徹底剷除,但對陸游是丐幫中人這件事知之甚少。
陸游點頭道:“這個小將就曾是我一個十分要好的兄弟,他們的軍師也曾是我手下一個得力之人,所以我纔不想同他們硬拼,同時也是要給對方一個假象,認(rèn)爲(wèi)我們還有聯(lián)繫,我已同他約定好,今夜在營外小樹林中相見,到時我會勸他投降,也算是給他最後一次機會,若他仍執(zhí)迷不悟,今夜我們就把劍州用過的法子在他們這裡再用一次”
衆(zhòng)將一愣,接著鬨然叫起好來,叛軍白天叫了一天的陣,現(xiàn)在恐怕也有些疲乏了,若是沒事在他們營外敲敲鼓,想必他們再沒精神打仗了。到時官軍不論進(jìn)攻還是劫營,一定能收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黑夜?jié)u漸籠罩在大地上,兩軍大營內(nèi)雖是燈火通明,兩營之間卻靜悄悄的一點亮光都沒有。
陸游命李鐵等人在營中做好騷擾敵人的準(zhǔn)備,一個人來到樹林內(nèi)。現(xiàn)在他可謂是藝高人膽大,換做剛重生那會,打死他都不敢一個人孤身涉險的。
樹林內(nèi)光線昏暗,除了那些不知疲倦的昆蟲仍在鳴叫著,聽不到一點別的聲音。
近兩年時間沒見,陸游不能不對小七有防備之心。暗中將一把短刀插在後腰間,以備不時之需。
樹林雖不大,卻也有枝葉茂密的地方。陸游藉著遠(yuǎn)處大營中傳來的燈光四下看了看,卻還沒有小七的身影。他知道小七輕身功夫了得,定能擺脫別人趕來同自己相見的。
就在這時,頭上的樹葉輕輕響了一下,接著一條熟悉的身影從樹上跳下來。
陸游心中激動,忍不住向前緊走幾步,輕聲道:“兄弟,我就知道你一定會來的,別來可好?老刀呢?他也好嗎?”
小七向後退了兩步,沉聲道:“我現(xiàn)在是反叛,你是朝廷命官,我們已經(jīng)勢不兩立,你還來找我?guī)质颤N?”
陸游心中有些不是味,搖頭道:“在我心中,你一直是我的好兄弟,而且你真的認(rèn)爲(wèi)你們會有什麼好結(jié)果嗎?哥哥是不想看你們越走越遠(yuǎn),聽哥哥一句勸,現(xiàn)在後悔還來得及,我會在皇帝面前替你們求情的”
小七凝視了陸游好一會,忍不住嘆了口氣道:“我知道你對我們是一片好意,可現(xiàn)在說什麼都已經(jīng)晚了,老刀大哥已經(jīng)被他們扣住,我不能不顧他的死活”
陸游呆了一下,想不到還真被自己猜中了,小七工人是受脅迫來同自己做戰(zhàn)的,正如小七所說,自己又何嘗希望老刀出事呢?
沉吟一下道:“老刀不是他們的軍師嗎?怎麼會被扣???”
小七苦笑一下道:“還不是因爲(wèi)你,在劍州的時候,李順就曾要老刀大哥出主意打敗你們,可老刀大哥顧念同你的情意,一直找理由拖延,不然你怎麼會那麼輕易拿下劍州?”
這件事一直在陸游心中是個迷團,現(xiàn)在終於知道謎底了,原來是老刀在暗中幫自己,心中感動,老刀果然還沒忘同自己的兄弟情義,這麼一來,這老刀就更要救了,可老刀遠(yuǎn)在成都,該怎麼去救呢?
想了一下道:“這麼長時間,你們一點自己的力量都沒有嗎?”
小七又苦笑一下道:“這五萬人馬中只有不到一萬人是我們在原丐幫基礎(chǔ)上發(fā)展起來的,可這麼點人馬在人家四萬人馬的包圍內(nèi),能有什麼作爲(wèi)?更何況老刀大哥還在他們手裡”
這確實是個難題,兩軍混戰(zhàn)起來,那還顧得上誰是丐幫的?除非讓丐幫人身上都做個標(biāo)記。
想到這,陸游若有所思地道:“兄弟,以你的武功,救出老刀應(yīng)該不成問題吧?”
小七點點頭,隨即又搖了下道:“老刀大哥是救了,這一萬多兄弟怎麼辦?爲(wèi)一個人而置上萬兄弟於不顧,我小七可做不出來”
陸游微微一笑道:“誰說不管他們了,把他們交給我不就成了嗎?”
小七一愣道:“你要招降他們,那恐怕是不可能的,朝廷那次大清洗,弟兄們可都沒忘,即便不同朝廷作對,卻也萬萬不會投降的”
這又是個難題,不過陸游現(xiàn)在倒不擔(dān)心他們,事情總會有解決辦法的,當(dāng)務(wù)之急是要救出老刀。
點點頭道:“丐幫兄弟的事我會妥善處置,我有個想法,你琢磨一下,就是你帶著本部人馬來偷襲我們,然後我們把你們讓過去,過去之後,你立刻帶人隱藏起來,同時由你挑選武功高強的兄弟,騎快馬趕回成都救老刀,你覺得怎麼樣?”
小七一下猶豫起來,事實上他並不同意起兵造反,相比之下,他更喜歡無拘無束的江湖生活,但幫中一些弟子記著朝廷的仇恨,一定要加入王小波的叛亂,他在稀裡糊塗下也就跟著參加進(jìn)來。
後來叛軍發(fā)展越來越大,打仗也打得非常順利,他也就漸漸麻痹起來。等陸游帶兵殺過來時,卻又茫然起來,尤其是因爲(wèi)老刀沒有派兵救援劍州而被軟禁,他才醒悟過來,自己跟隨的終究是一羣毫無道義可言的亂匪。
這也最終導(dǎo)致他在見到陸游之後,在陸游一番感情攻勢下對叛軍生出異心。
見小七半天沒有說話,陸游繼續(xù)道:“我們倆的談話先不要告訴別人,免得你被動,待我消滅這些叛軍,而你又把人救回來,這就夠說明一切的了”頓了一下又道:“兄弟,哥哥跟你說的都是心裡話,這些人成不了氣候的,我給你時間考慮,若是你想好了,明晚三更十分你來,若你沒有來…”說到這再不說下去了,意思已經(jīng)很明顯,你若不來,我只能當(dāng)你是死心塌地跟我對著幹,那我也只能消滅你了。
小七終於點點頭道:“我會考慮你的提議的…”
話未說完,猛然就見陸游抖手甩出一點寒星向自己打來,心中一沉,陸游原來還是在騙自己,剛側(cè)身躲過陸游的暗器,猛聽身後樹叢中傳來一聲輕響,接著一條黑影縱身而起,向樹林深處逃去。
小七還沒明白是怎麼回事,陸游低喝一聲道:“不能讓他回去,不然你就完了”說著縱身追過去,只可惜他的身法差的太遠(yuǎn)。而小七在明白過來之後已經(jīng)跳上枝頭,趕在陸游前頭追了上去。
那條黑影的身法雖然也很快,可終究同小七差上一籌,眨眼間就被小七趕上。
小七在趕上那個黑影后,更不給他說話的機會,掄動手中的短鐵棒就向他的要害招呼過去。心中明白,如果讓這個人跑回去,自己有事是小,營中那一萬多人和老刀就都完了。
陸游看到小七已經(jīng)追上黑影,忙頓住身形,仔細(xì)聽了聽四周的動靜,在確定再沒有旁人後才站到一旁靜靜看著鬥在一起的兩個人,隨時準(zhǔn)備接應(yīng)小七。
剛纔只顧著感化小七,竟讓這個人摸到近前才發(fā)現(xiàn),而自己也不敢保證這個人聽到多少,但爲(wèi)了安全起見,必須得把這個人除掉。
這個人可能也知道自己逃不掉了,猛地?fù)]刀逼退小七,從懷中掏出一樣?xùn)|西,對嘴就要吹。
陸游一直都在注意他,怎能讓他發(fā)出任何聲響?抖手又是一支飛鏢打過去。
那個人的手剛放到嘴邊,就覺手背一涼,接著一陣刺骨的疼痛由手背傳過來。就這麼一分心的工夫,小七的鐵棒也到了。
小七的功夫已經(jīng)盡得陰不二真?zhèn)?,出手也絕對夠狠辣,就在黑衣人手背中暗器的瞬間,鐵棒直接從黑衣人的腦門插了進(jìn)去。
就見黑衣人連吭都沒來得及吭一聲就倒在地上。
小七走上前從黑衣人的腦袋上拔出鐵棒,並在他身上把血跡擦乾淨(jìng)。轉(zhuǎn)頭對陸游道:“這傢伙是李順派來監(jiān)視我的,看來我不動手也不成了,大哥請先回去,我這就回去招集人手,我們明晚不見不散”說完抱拳施禮,然後轉(zhuǎn)身跳上樹梢,幾個起落就消失不見。
一句久違的大哥從小七嘴裡叫出來,陸游終於露出滿意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