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有一個,身前又冒出一個來,陸游都不知道該把頭轉向那一邊了,不過他卻隱約覺出,這兩個老人好象對自己都很客氣。
轉頭望去,卻見剛纔揮刀砍向瞎眼乞丐的兩個武士已經躺在地上。一個衣著華麗的肥胖老人正旁若無人地走向自己。
這人的衣著雖華麗,但怎麼看都是一個暴發戶,身上掛滿了零七八碎的東西,好象很怕別人不知道他很有錢似的,鬚髮皆白的臉上掛滿的笑容,看樣子真比剛娶了媳婦還要高興,只是他臉上的表情雖然和藹可親,但眉宇間那隱含的一絲煞氣,卻與他面上的笑容極不相稱。
場中除了陸游外沒人知道這老人的存在,而付奎子自打瞎眼乞丐出現之後,更是連大氣都不敢喘一口,看得出他此時非常的恐懼,大眼珠子不停地轉動著,也不知道他心裡在打什麼主意。
那邊倒地的喬明遠更是有苦說不出,剛纔本可叫住兩個鹵莽的手下,可剛一開口就覺得一股撕心裂肺的疼痛,根本就發不出任何聲音來。等兩個手下倒地之後才勉強提住一口氣擺手吩咐手下不得妄動,同時心中也在苦思著脫身之計。
兩夥人各自打著主意,卻聽瞎眼乞丐冷哼一聲道:“老叫花雖用眼睛騙人,但卻從不枉殺一人,那象你?笑裡藏刀,說一套、做的卻是又一套,要說陰損,老叫花可是望塵莫及,小兄弟,你可不要被他這副假面孔騙住了”老叫花說著眼睛一翻,一雙黑亮的眼睛頓時翻了上來,精光四射的眼神比正常人還要凌厲。
陸游還是頭一次見到這樣的眼睛,不由嚇了一跳,不過他也看出來,這兩個老人不但認識,而且關係還很不一般,心裡琢磨著,一時間也不知道該相信誰纔好了。
卻見華服老者“嘿嘿”一笑道:“陰老二,你不好好地呆在你叫花窩裡跑出來幹什麼?莫不是也看中了這寶貝,要出手插一槓子?呵呵!這可不象你性格呀!”
被叫做陰老二的乞丐橫了他一眼,冷冷地道:“怎麼這天下的寶貝都姓楊不成?別人就動不得心思嗎?”
華服老者也不生氣,微微一笑道:“這東西既不姓楊也不姓陰,在誰手裡就是誰的,你沒看到剛纔那個契丹人把它送給這小兄弟了嗎?東西既然已經有主,我們倆還爭個什麼勁?”
陸游嚇了一跳,寶貝雖然人人都愛,可畢竟還是小命更可愛,這麼多人虎視眈眈地打這東西的主意,自己可沒膽子要。
想到這忙把東西遞向華服老者道:“老爺子,這東西還是給您吧!我留著沒用”心裡加了一句“我到現在還不知道里面是什麼東西呢!要它幹什麼?”說著眼睛不由自主地向喬明遠那邊望了一眼。
兩個老人在談論這東西的歸屬問題,似乎這東西本來就是他們的,根本沒有那邊兩夥人什麼事。
華服老者似乎猜到了陸游心中的想法,眉開眼笑地道:“小兄弟是在擔心那些人還會打這東西的主意吧?呵呵!你放心,這東西本來就不是他們的,況且在這也根本就掄不到他們說話,而且我可以保證他們從今以後再也不會來打攪你了”
不知爲什麼,看著滿臉笑容的華服老者,陸游從心底不由升起一股寒意來。
“這老傢伙到底想幹什麼?剛纔是他把我從樹上推下來的,顯然是沒安什麼好心,可怎麼轉眼間就象變個人似的呢?而且他爲什麼會說那些人再也不會來打攪我?難道他…”
陸游並不是個嗜殺成性的人,猜出華服老者的用意後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冷戰,忙道:“東西既然已經到手,就不要再難爲他們,還是讓他們快點走吧!”
華服老人眼中異光一閃而過,未置可否地把頭轉頭望向被他叫做陰老二的乞丐,淡然道:“陰老二,你說呢?”
陰老二還是那副愁大苦深的表情,轉頭對陸游道:“小兄弟,你聽沒聽過一句話,叫匹夫無罪,懷壁其罪?若是讓這東西落在你手的消息傳出去,今後恐怕就沒有你安穩日子過了”
聽得出來,陰老二也是贊同華服老者殺人滅口的主意,這也令陸游更加的奇怪,剛纔還像冤家的兩個人,怎麼轉眼間就一個鼻孔出氣了?道理他雖然懂,可爲了一個所謂的寶貝就搭上幾十條人命,陸游可做不出來。
心中也無暇再想這兩個神秘的老人爲什麼會如此青睞自己,強笑道:“我這人生來就麻煩不斷,要是沒有麻煩,我還真不知道該怎麼過了,就讓他們去外面宣揚好了”
華服老者一伸大拇指讚道:“要得,老哥就喜歡你這性格,大老爺們有一就是一,怕他個球?”
轉頭對喬明遠和付奎等人道:“沒聽到小兄弟的話嗎?都他媽給我滾蛋,再過一會老子可就要改主意了,順便在說一句,今後要是讓我知道誰再敢打這東西主意的話,姓楊的就把他腦袋擰下來當夜壺”
兩個老人在談論的時候固然一副喧賓奪主的架勢,而從某種意義上說,他們兩個的眼裡似乎只有陸游一個人,其他人都當不存在一樣。
聽到華服老者這麼說,付奎子不由長出了口氣,躬身向三個人深深施了一禮,連話也不敢多說,轉身揮手帶著衆手下向樹林深處走去。
陰老二看著付奎子的背影冷冷道:“回去告訴你主子,做人不能忘了祖宗,不然老叫花子可真的要去拜望他了”
付奎子知道自己剛纔心裡打的主意被陰老二猜出來了,更加不敢停留,加快腳步,轉眼就消失在黑沉沉的樹林深處。
在喬明遠的示意下,他的手下背起他也向樹林裡走去,不過他還是努力回過頭深深看了陸游一眼。
此時陸游也正望著喬明遠一干人離開,契丹人雖然可恨,可要讓陸游放手屠殺,他卻也下不了手,況且到現在他還沒弄明白這兩個老傢伙到底是什麼用意,說的話到底是不是真的呢!
迎著喬明遠的目光,感覺他似乎衝自己微微點了下頭,眼中也好象糅合著很多東西。
不過陸游根本就沒有心情研究他的眼神,他也不知道自己這麼做到底對還是錯。眼看著人都走光了,這才轉頭望向兩個神秘的老人。
“兩位老爺子,我們好象從來沒見過吧?我怎麼感覺二位似乎對我特別照顧似的呢?東西在這,你們還是拿走吧!我可從來沒想過要這東西”頓了一下終於還是忍不住追問一句道:“這裡面裝的到底是什麼?”
陰老二上下打量了陸游幾遍突然答非所問地道:“你是老九什麼人?”
陸游微微一怔,脫口道:“什麼老九?老九是誰?”
華服老者一旁插口道:“你不認識老九?那你脖子上的東西是那來的?”說話間臉上的笑容更盛,眼睛卻像針一樣盯著陸游。
“脖子上的東西?老九?”陸游腦中靈光一現知道問題出在那了。
“怪不得他們對我這麼客氣,敢情真的認識我脖子上的東西,而且看得出來這兩個老傢伙同這玉佩主人的關係還很不錯,我該怎麼說?說那老傢伙已經死了,這東西是從他身邊揀的?算了吧!看這兩個老傢伙的功夫就知道那個死了的也一定差不了,我若說他死了,他們肯信嗎?說不好不得以爲是我害得啊!還是別說了”
這些念頭只是在腦海中一閃而過,臉上立刻裝出一副諤然的表情道:“怎麼那位老人家叫老九嗎?他老人家怎麼從來沒對我提起過?對了,你們最近有見過他嗎?我已經很多天沒見過他老人家了,你們這一說我還真有點想他了,你們要是見到他的話,就說遊子想他了,呵呵!”
這翻話陸游是帶著感情說出來的,臉上更是一副純潔無比的表情,想念之情溢於言表,估計就是那個死鬼老人的親生兒子也比不過陸游對他的親情。
聽陸游說完,兩個老人的臉色立刻緩和下來。華服老者笑罵道:“媽的,我還以爲是老九剛收的徒弟呢!看得出來,老九一定是看中你了,要不然怎麼連從不離身的玉佩都給你了?不過這老傢伙也夠可以的,怎麼連大號都不告訴你?”
一旁的陰老二插口道:“你是什麼時候、在什麼地方同老九分手的?”
陸游故作思考了一下道:“那還是在契丹境內的事,大概有十多天了,他把這個玉佩給我之後好象說是要同什麼人比武去,之後我就再沒見過他”
這些都是陸游根據老人死時現場情況分析得來的,況且他相信除了神仙,任何人都別想再找到那個老人的屍體。
華服老者看了陸游一眼後轉頭對陰老二道:“老九和桑託比武去了有一段時間了吧?怎麼還沒回來?對了,我好象聽老九說過,他會把這塊玉佩交給他的傳人,可是這小子似乎並不會武功,這是怎麼回事?”
陰老二搖了搖頭道:“你問我,我問誰去,可能是老九還沒來得及傳授他功夫,桑託就找上門來,不過你說的也對,他很有可能是要傳位給這小子”轉頭又對陸游道:“老九有沒有對你說起他的事?”
陸游此時心裡已經懵了,他見到那個老人時連句話都沒來得及說,那老人就掛了,怎麼會知道那老人的事?況且什麼傳人不傳人的,那老傢伙到底是幹什麼的還不知道呢!自己怎麼會是他的傳人?早知道這樣,這塊玉佩是說什麼也不會揀的。
可事到如今已經由不得他了,很自然地搖了搖頭道:“我雖然也很想問,可老爺子卻從來都不肯說,他只是經常誇我不錯、不錯什麼的,你們二位是老爺子的朋友吧?能給我講講老爺子的事嗎?”習慣使然,陸游時刻不忘向自己臉上貼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