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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二章 成敗一線間

事情往往就是這樣,最親近的兒子有時卻不如父親身邊的人。王繼恩藉著平日老皇帝對他的寵幸,硬是擋住了諸皇子探望老皇帝,而且還是一副理直氣壯的樣子,若不是陸游站在殿內,很可能也已經被他騙過了。

站在殿內隔窗看著殿外假傳聖旨的王繼恩,陸游心中暗自警惕,假如自己有一天也站在外面,一定要記住今天的事,決不能被這個太監騙了。

不知過了多久,天色漸漸暗了下來,而諸皇子爲了顯示孝心,硬是沒有一個回去的,吃飯喝水都是由太監送過來,簡單糊弄一下就算完事。弄得陸游連門都不敢出,只能在殿內同王繼恩幾**眼瞪小眼的乾耗著。

又過了好一會,天色完全黑下來,遠處也傳來敲更的聲音,陸游等人聽的真切,已經是初更時分。

而隨著夜色的降臨,許王元僖也越發焦躁起來,先是在原地不住的走動,時而望望宮外,時而又望向大殿,過了一會終於忍不住大步向殿門走來。

聽到腳步聲,王繼恩早跳過去擋在殿門口。陸游的心也提起來,這要是被元僖知道老皇帝沒醒,那還了得?

只聽元僖低聲怒道:“你給我讓開,我有話要同父皇說”

王繼恩陰陽怪氣地道:“不是同王爺說了嗎?陛下用過藥後正在安睡,王爺若是驚了聖駕,這個責任您擔待得起嗎?”

許王元僖怒哼一聲道:“我現在懷疑你們串通好了假傳聖旨,意圖隱瞞父皇的真實病情,若再不讓開的話,休怪本王不客氣了”

王繼恩知道讓開才真沒有自己的活路,硬撐著道:“陛下有嚴旨,任何人未得奉詔不得入內,你…陸大人,快攔住他”

話未說完就被元僖打斷了“滾開,若父皇真有事,看我怎麼處治你這個閹賊”原來是元僖在盛怒之下推開王繼恩闖了進來。

這下陸游也有點蒙了,人家來看自己父親,自己總不能攔著吧?況且本來騙他心中就有愧。正不知該如何是好,身後牀上突然傳來一聲悶哼,接著傳來老皇帝的聲音。

“是誰在外面喧譁?”聲音雖還有些虛弱,卻十分清晰。

陸游又驚又喜,忙轉身跪倒在地,恭聲道:“陛下,您醒了,是許王殿下要進來探望您,王公公…”

話未說完元僖已經奔到牀前,眼見老皇帝已經醒來,先是一愣,隨即臉顯歡容地道:“父皇,你真的醒了,兒臣還以爲他們在騙我”

老皇帝看了陸游一眼,又看了看元僖。點點頭道:“朕沒事,陸卿留下,你們都回去吧”

元僖還想說什麼,卻見老皇帝眼中怒氣一閃而過,忙跪倒磕頭,然後起身退了出去。

老皇帝終於醒了,王繼恩也長長出了口氣。關上殿門後也跪在陸游身邊,磕頭道:“奴才死罪,爲了不出亂子,奴才斗膽假傳了聖旨,請萬歲責罰”

陸游不得不佩服這個大太監,提前把這事說出來,事後就是有人追究,他也不怕了。同時也明白他能得老皇帝這麼信任顯然不是偶然的。

老皇帝沒有理他,伸手指了指枕頭對陸游道:“把下面的東西拿出來”顯然他的身體還很虛弱,不然不會這麼點事也要陸游去做。

陸游忙過去伸手在老皇帝枕頭下掏出一個用錦緞包著的東西來,要遞給老皇帝,卻見老皇帝搖了搖頭。

“你把它打開,這是朕賜給你的,你要好生保管好,切記不可亂用”老皇帝說完這幾句話又喘息起來。

陸游不敢再問,忙把錦緞打開,卻見又是一塊金牌,同上次那塊金牌不同的是,這塊金牌上除了雕刻著一條龍形圖案外,另一側還寫著如朕親臨四個大字。心中頓時明白了,老皇帝這是怕他一旦不行,朝中出亂子,自己手中有了這東西就可以他的名義平息任何事端了。

心中感動之餘卻又害怕起來。跪爬幾步道:“陛下,這…這萬萬使不得,臣…”

老皇帝微笑著擺了擺手道:“你辦事,朕放心,好了,你也退下吧!這一關朕還挺的過去”

陸游感覺眼睛有些溼潤,老皇帝可以說從一開始就對自己無條件的信任和支持,這怎不讓他感動?心中下定決心,誓死也要保護老皇帝的安全。見老皇帝的眼睛又閉上,這才磕頭退出去。

出了殿門叫過王繼恩。

“王公公,陛下剛剛醒轉,我不能讓任何人打攪他,請你派人去通知下我的家人,今夜我要在這裡給陛下當侍衛,就不回去了”

王繼恩也有點嫉妒陸游,心中暗歎那塊金牌怎麼不給自己?有了那塊金牌不是要風有風,要雨有雨了嗎?答應一聲退了下去。

陸游又叫過太醫,告訴他蛆蟲的用法,然後席地盤膝坐在殿門前,現在除了給老皇帝換藥和送吃喝的宮女,任何人都別想靠近這座寢殿。

老太醫心中簡直把陸游當成偶像了,行醫大半輩子卻從未想過蛆蟲可以治病,所以無論陸游說什麼都一概遵從。

夏天的夜晚雖也有些涼爽,但陸游卻絲毫感受不到,坐在地上默默運起功來,真氣在體內運行幾遍後不但感受不到寒冷,人卻也更加精神起來,仰望著浩瀚的星空,神思又飛躍起來。

“元僖爲什麼會那麼在意老皇帝的生死?恐怕不單只是兒子對父親的關心吧?看來老岳父的擔心是很必要的,若不是我及時趕過來,這小子身說不準會幹出什麼事來,可老皇帝一向精明,又怎會對他毫無察覺呢?”

想到這心中猛然醒悟過來“老皇帝不是對自己這個兒子毫無察覺,只是沒想到自己會這麼快倒下,現在他把金牌交給我不就是最好的說明嗎?那麼我要不要再這個時候把元侃推出來呢?”

“不行,老皇帝人老心不老,而且我相信他最反感有人干涉他的家事,若我在這時候把元侃推出來很可能會適得其反,最好的辦法就是以不變應萬變”

剛想到這裡,心中忽有所感,前方大殿的陰暗處似乎有人在注視自己。老皇帝病重,這附近根本就不敢有人經過,怕驚擾聖駕,而若是服侍的太監宮女又怎會如此鬼祟?

冷哼一聲道:“有膽再向前一步,定要你知道陸某的厲害”說著暗中摸出一支飛鏢。

黑暗中仍無半點動靜,不過陸游知道那人並沒有走。沉吟片刻突然一笑道:“長夜漫漫,朋友出來坐坐如何?須知只要我高喊一聲,立刻就會有無數禁軍衝過來,但那時,你想跑可就沒那麼容易了。當然,如果你若是宮中人就另當別論了”

又過了片刻,黑暗中人影一晃,不過很快又消失在黑暗中。陸游當然不會傻到去追他,別的事不懂,調虎離山這把戲,N年前他就會玩了。

又過了一會,身後寢宮頂上突然傳來一聲輕響,陸游頭也沒回,回手一記飛鏢丟了出去,一轉手,又一枚飛鏢扣在手中,如果來人還不退,這支飛鏢也會打出去。

陸游的飛鏢投出去後,殿頂似乎有人悶哼一聲,隨即又沉寂下去。也不知道來人有沒有受傷,不過陸游一向對自己的飛鏢很有信心,估計來人決躲不過去。

自始自終陸游都沒有移動分毫,四周就是有跟針落地也同樣逃不過他的耳朵。寢宮上雖沒動靜了,前面殿角的黑暗處突然有人壓低聲音道:“你知道得罪我們是什麼下場嗎?”

陸游冷哼一聲道:“一羣鼠輩,竟敢冒天下之大不違來行刺萬歲,若不是怕驚嚇萬歲,定要你們有來無回,不管你的主子是誰,回去告訴他,只要有陸游在,就沒有人能傷到萬歲”說著一抖手,一支飛鏢夾著凌厲的風聲向黑暗處飛了過去。嘴裡還道:“給你點教訓”

暗影中又是一聲悶哼,接著有人道:“好…陸游,青山不改,綠水長流,我們走著瞧”

老皇帝身體還未康復,陸游一是怕驚嚇著他,另外他也拿不準禁軍中到底還有沒有元僖或是元佐的人,所以始終也沒有聲張。

這次過後,直到東方露出魚肚白,四周再沒出現任何狀況,陸游卻絲毫不敢掉以輕心。始終沒有離開過寢宮的正門口。

又過了一會,前來請安的諸皇子和幾位重臣來到宮中,老丈人也赫然在其中。陸游這才送了口氣,心中盤算一下,刺客若不是元僖派來的,就是元佐的人,因爲別人實在沒必要冒這麼大風險來行刺皇上。

老皇帝在換過藥後也精神了許多,吩咐王繼恩把諸皇子大臣都叫進殿內,陸游則仍舊守在殿外。又過了一會,王繼恩出來把陸游也叫了進去。

陸游走進寢宮剛要跪倒磕頭,卻見老皇帝向自己招了招手,忙搶身向前,躬身道:“陛下萬安,陸游隨時聽候差遣”

老皇帝點了點頭道:“昨夜辛苦你了,若不是有你在,恐怕那些刺客已經得手,想想朕的身邊竟有如此兇逆,讓朕如何睡的安穩,現在朕就把這件事交由你負責,一定要給朕查個水落石出”

陸游一下呆住了,這刺客的幕後主使不是元僖就是元佐,讓自己怎麼查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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