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七點左右，一輛黑皮出租車停在京都一家粵菜餐廳門口。

司機報過價後，嘉嘉朝厲卓皓努了努嘴，嘴角往上斜斜勾了下，表示自己身上沒錢，讓他付一下車費。

四年前厲卓皓離開的時候也跟嘉嘉現在一樣還是個膚白肉嫩的小白臉，四年打磨之後，比以前稍微黑了點，但一張臉卻緊繃得厲害，用嘉嘉的話來說，有種故作嚴肅的感覺。

厲卓皓可不就是故意裝兇麼？他覺得，姐夫和小舅子之間的關係，不是東風壓倒西風就是西風吹倒東風，他得讓嘉嘉對他從內而外的佩服崇拜，否則豈不是白瞎了他費老大勁成爲他軍訓教官的心思？

厲卓皓想起這些年和未來岳父還有幾個惡魔小舅子之間的鬥智鬥勇，都想替自己捧一把辛酸淚，他沒少被整，完全是單方面被碾壓，尤其是遇上眼前這個臭小子。

岳父這個同盟軍他是拉不了了，畢竟他不敢。嘉嘉還是可以爭取一下的，這樣自己將來不至於再勢單力薄。

他付了錢，和嘉嘉先後從出租車上下來，看到粵菜餐廳的招牌，側過頭問嘉嘉：“這就是你說的必須要請假出校的重要事情？讓我請你吃飯？”

嘉嘉笑嘻嘻地摟上他的肩膀：“姐夫，這個星期訓練多累你也不是不知道，你看看我瘦了多少？我姐要是看到了肯定心疼死。”見厲卓皓不爲所動，嘉嘉轉了轉眼珠，又說，“還有我爸我媽，我爺爺我奶奶，我太爺爺太奶奶，都得心疼，他們平時最喜歡我。”

厲卓皓差點給他氣笑，這是拿全家人來給他施壓？

這幾天他確實暗戳戳地下過幾次黑手。

比如每次訓練總會拉著嘉嘉所在的隊一遍一遍的操練，稍有不合格就罰站加訓。又比如站軍姿的時候，他肯定安排嘉嘉站在太陽最烈的那頭......

苦頭，確實是吃了，不過和他當初的訓練比起來只能算是小兒科。

厲卓皓沒有把自己內心的情緒泄露出去，而是將臉一板：“陸銘嘉，立正！”

這幾天嘉嘉已經完全被訓練出本能反應，厲卓皓的口號剛喊出口，他立即將手從他肩膀上拿下來，昂首挺胸站直身體，雙腿併攏，手緊緊貼在兩邊大腿外側。

直到周圍接連響起撲哧幾聲笑，嘉嘉這才反應過來現在並不是在軍訓場上，餐廳周圍來來往往的人，甚至有刻意停下來圍觀他的，就像看猴戲一樣。

嘉嘉四下看了看，臉頰泛起一抹可疑的紅暈，是羞，也是惱的。

厲卓皓故意讓他鬧笑話！

沒等他眼刀子射過去，厲卓皓嘴角已經扯起一絲笑，走了幾步，見他沒跟上來，回頭問：“不是要吃飯？還不走？”

嘉嘉抿了抿嘴，氣急敗壞地拔腿追了上去。

“真不知道你這樣蔫壞蔫壞的人，是怎麼把我姐騙到手的？肯定是故意裝可憐，她以前還跟我和肉肉飯飯說過好幾次讓我們不許再故意爲難你。”

嘉嘉低聲咕噥的聲音傳過來時，厲卓皓眉毛往上揚了揚，顯然心情極好。

其實真正算起來，他和悅悅確定關係，還真不是他主動開口的。他當時想開口來著，可主動權被他的小姑娘搶走了。

要遠去入伍的前一天晚上，他把悅悅約了出來，想問她願不願意做自己女朋友。那時，他十八歲，悅悅十六，若非要離開，他肯定還會再等幾年，因爲陸叔叔說早戀不好。

雖然他們兩人青梅竹馬，夏夏阿姨跟他媽也沒少開玩笑，甚至兩邊家人都默認他們以後會在一起，但沒有親口表白，關係不確定下來，他就是不安心，害怕自己一走就是好幾年，會有人趁虛而入把悅悅搶走。

只是，把悅悅約出來後，結果卻出乎他意料之外。

他還沒開口，小姑娘便淡定地問他願不願意跟她正式確立男女朋友關係。這樣，等他去當兵了，他們就可以名正言順地聯繫以及書信禮物往來。

厲卓皓記得自己當時還愣了兩秒，隨後才點了好幾下頭，表示自己再願意不過。

“那，既然你現在是我男朋友了，就要爲我和我們以後的家努力，好好拼搏。”

“我肯定好好訓練，努力表現，等立了功得到獎我把獎章獎盃都給你寄回來。”

悅悅從容自如地嗯了聲，厲卓皓沒發現她當時其實耳根已經悄悄泛了紅：“努力就好，自己的身體和安全第一。”又說，“我也會努力，和你一起爲我們的未來奮鬥。”

厲卓皓知道，悅悅不像小時候那樣綿軟，長大後的她，性格被陸叔叔培養得堅韌堅強，她一直是個對未來有清晰規劃的人，對於她一早就把自己也規劃了進去，他想想就覺得甜蜜。

這幾年，每次累到覺得無法堅持或是遇到困難危險的時候，厲卓皓都會想起這段畫面，也一直在努力著將來和她肩並肩，風風光光地站在一起。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