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九十三紫雲軒
?吳越車輛製造廠迎來了本年度最後一款馬車上市,本來皇帝陛下走後要消停一段時間。可吳越大王以時事異也,不許拘泥故禮之故,只是草草裹素祭奠一番後,繼續原來的生活。當然吳越政府以及吳越地方人員都有自己看法,錢是要賺的,你守孝也好,總不能斷了人家生機,由此吳越政府和百姓的價值觀漸漸以民生爲主,不在虛禮上糾纏。當然楊晨毓接著這次南方的貢品,上貢皇帝一件陪葬物堵塞了很多人的嘴。小孩腦袋般大小的珍珠,產自南大洋巨蛤特有的大珍珠。
紫雲軒,楊晨毓看過設計草圖就此命名,富豪需要的豪華版馬車和普通馬車是很大不同的。由於富豪們喜歡攀比,而各自未必能養得起特級工匠,只能是購買。吳越車輛製造廠以此推出可以滿足一定定製需求的豪華馬車。當然原來也有豪華馬車,不過做生意麼,就需要推陳出新來刺激那幫有錢人討腰包。
綠檀木的車廂,可以定製您需要的木材,外形很普通,前排是帶遮雨和玻璃車窗的馬伕小間,後面是兩個梯形相疊形狀的主車廂,中間向兩邊突出,懸架和車廂不算一體,而是車廂固定在懸架上。懸架採用優質柚木加麻鋼相結合的構架。車軸、軸套什麼都是青銅,具體標號吳越車輛廠一直保密。吳越目前對青銅逐一標註標號,工業化最簡單的基礎就是需要把原材料慢慢排細化典章化。內飾當然是優等麋鹿皮子和藤條椅子,靠墊什麼是可以加的。車輛最注重的是性能,由於懸架什麼都很不錯,車輛避震也很到位,避震片採用的是優質青銅,自然標號依然是保密。青銅由於錫、鉛比例不同有不同特性,有些適合做避震片,有些適合做軸承。在鋼材還沒大量利用的年代,青銅的用處很大,當然不同的青銅完全是不一樣的。內飾有輛女性化樣車很好詮釋了女性需求。吳越女人很多有錢,也有權,故而女性化內飾是吸引這部分潛在消費者的招數之一。本質上紫雲軒這個型號是照抄楊晨毓這位大王自己設計的一款長途馬車。八輪的設計能很好平攤硬木和青銅帶來的額外重量,當然八輪的設計是很費錢的,畢竟消耗比一般馬車要多一倍,前輪還是由馬車主轅控制,後面兩個軸並列,靠前些的是串著四個輪子的主負重軸,在主負重軸後是輔助負重軸,輔助軸自然有兩個輪子以分擔車輛後部可能出現的額外重量。很不錯的設計,借鑑那些卡車樣式。由於木質馬車車輪不能承重很大,這麼借鑑重型卡車設計也是極其有意思的事情。就這麼著,吳越豪華馬車以後都是走這個路子,這樣一來設計師也好,定製的人也罷,都能有足有餘地施展。當然這種由重型馬車車架地盤上套豪華硬木車廂也算很成熟的做法。
四匹烏黑鋥亮的大型挽馬慢慢拖著馬車來到車輛製造廠活動中心廣場,賓客們很羨慕這種大馬,吳越神騾還不可能浪費來拉車。這號從外面引進的大馬被吳越培育爲挽馬。馬這個動物可塑性很高,只需要十代不到就能很好培育出一個很不錯的品種,問題是誰會專門去做。吳越各地有馬場數十處,包括那些專門培育重型挽馬和乘挽兼用馬,每個馬場中各個培育方向種羣都有自己的核心羣,同一培育方向間各馬場還互相交流種馬,核心羣的建立,使得吳越培育馬匹正式走向正軌、規範。後世中國三河馬在五十年代初組織核心羣,選擇優良公馬,進行個體選育和加強後代培育等有計劃的選育工作,從1955年時公馬平均身高152.7釐米,到70年代時公馬體高已超過160釐米。河曲馬的公馬從69年的140釐米到1982年的145.3釐米,其它馬種都有大大提高。說明選育遠遠要重要外購良馬。吳越各個馬場每種培育方向品種的核心羣不少於一百匹母馬和二十五匹公馬。這個年代尚有漢武引進的汗血後代,不過由於選育不當,優勢個體很強健,一般個體就差很多,明顯出現了雜種分化弱化現象。要是漢武后能好好利用這些資源,漢庭軍馬壓根不成問題。
吳越車輛製造廠借來的大王私家馬場重型挽馬核心羣種馬,自然是博得大家眼光頻頻光顧了。這個年代賭博什麼被楊晨毓嚴厲禁止,娛樂自然只能是聲色犬馬上尋求。大王好香車寶馬,那些人自然也有樣學樣,什麼都要置辦起來。楊晨毓有些得意,怪不得後世那些王室貴族啥的都喜歡用重型挽馬拉車呢。馬這個動物在古代是相當重要的資源,楊晨毓知道後世小日本這麼狹小的國土曾經繁育好幾百萬匹軍馬,都是明治維新後從歐洲引進的種馬,加上買來的中國駑馬母馬,一樣用級進雜交法,同時又很好避免了片面最求高血,由於高血後代往往體質比較弱、適應性差,故而小日本當年育種上確實可以說走到亞洲前列,甚至於說當年小日本的在育種上確實做到脫亞入歐了,脫離亞洲傳統古代育種,進入歐洲現代育種。
馬車門打開,侍者高聲“恭迎萬年公主殿下蒞臨吳越車輛製造廠新車發佈會。”
沒有傳統的跪迎,大家只是深度鞠躬,不過氛圍很好,公主很受用。楊晨毓上前搭手,“公主殿下還喜歡麼?”
“說車麼,都喜歡,包括這個什麼會的。”
一邊上廠長很識趣上前想要提出贈送,楊晨毓及時制止了,吳越可不會準許這種免費贈送的出現,要是開這個壞頭吳越今後的權貴可就有得難管了。“公主殿下既然喜歡,那麼我買下送給您代步吧。”
廠長知道大王的苦心,也就沒有違拗,周圍權貴富豪們仔仔細細聽得,吳越大王一舉一動都很能從國家長遠出發,也提醒了某些眼紅者想要從這些股份企業中謀取私利的想法。“公主殿下,我們製造廠有精美紫雲軒模型贈送,還請您收下。”
仿真模型自然是很不錯的禮品,也是每個被邀嘉賓都能得到的成人玩具,當然整個模型用的是高仿,什麼材料都是一致的,只是大小不同。楊晨毓頷首表示滿意,這個廠長還好沒說送馬車這種話。只有這般才符合摳門鬼吳越大王的一貫辦事風格。當然吳越大王那個摳門只是針對權貴而已。權貴要學會權責利相結合,權利越大,責任越大,所以吳越國現在都是繳納稅金越多,說話越有力,而不是反過來,有權的什麼義務都不負擔,只是攫取。一個社會的發展,只有對社會貢獻大,才能從社會得到更大的權力和責任,這樣纔能有良性循環,否則就是死循環。
“謝謝閣下。”萬年公主收下及其精緻的馬車模型。不過她不好意思,“大王,您的禮物我怕是不好意思留下。”
“公主有什麼顧慮不成?”
“是啊,無功不受祿,您給我們生活費已經很好了,再多收您這麼貴重的禮物是不該的。”
楊晨毓扶著公主走到一邊,看看周圍沒人注意,大家離得蠻遠,“傻丫頭,您那還是別客氣了,我爲我兒子著想,先幫那死小子。”
公主臉紅起來,不好意思,“姑父!”
“丫頭,在我吳越絕不虧待您,這個事還是你自己需留意,有中意的別害羞,我也是幫我兒子提前說項。要是你能成我吳越王婦,我們全家都會照顧好您,何況你姑姑也在,決計不讓您吃虧。小豬這個孩子就是人老實,但是也有壞處,中意的丫頭不會說,還得爲父的操心。我看丫頭和我那死小子蠻登配的。”
“姑父,那個馬車太貴重了,我還是不能收下。”
“既然這樣,不如我借你用吧,什麼時候我要了再問你討回。”楊晨毓算是讓步,其實也沒打算要回。
“姑父!”
“再討價還價我不開心啦,要是成爲小豬的主婦話,您還是我兒媳呢,一家人不說兩家話,就用著吧。”
“那小丫我先謝過姑父了。”
“嗯,回去後我幫你選幾匹好馬,要不出遊沒面子呢。”楊晨毓笑著,“我吳越南方多山水,風光自然不錯,尤其是黃山,神山游來嶽無色,大江渡過河有小。”
“好啊,聽說姑父您全家夏季要去各地消夏吧,”
“丫頭別急,會帶您一起走的。當然小豬要是有空的話我也會從北邊叫回來陪你。”
“姑父又來了。”
整個場面很感人,淚水與鼻涕共飛,楊晨毓有點傷感,也有點莫名高興,畢竟這次行程沒死什麼人,這個年代海運就是賭博。海運降低成本一個好辦法就是讓擄掠來的奴隸替代一些很累的崗位船員,當然吳越從北邊購買的奴隸就是派這個用場的,要不費老大勁幹嘛?從草原購買奴隸還有個好處,減少那些地區人口,使得這些地區實力始終在量變到質變前徘徊。一個數千數萬人的部落壓根沒什麼危險,要是人口突破十萬就很麻煩,上百萬就是心腹之患而不是癬疥之癢,人始終是這個年代最寶貴的資源是屏障。所以江山之固在人心不在山河之險這個看法及其深刻。
“姑父,那些船員家屬來借人,怎麼都乘馬車的?”萬年很好奇,在雒陽是不可能看到平民之家也有做工用料這麼好的馬車。
“工之故。”
“?”小蘿莉公主歪斜腦袋一臉問號看著楊晨毓。
“天下以農爲本,沒有農業發展就談不上其他。沒有農業很好運作分配,即使產量很高,收成很好,那些種地的農民一樣過不上好日子。故農不在強迫人民戶戶耕地種糧,而在於如何分配那些農產品。貧者有餬口之糧,窮者有避寒之衣。”
楊晨毓迴轉看著那些擁抱哭泣抑或傻笑的人們,“但是光有這些是不夠的,只能說是溫飽而已,溫飽之後有更多的臺階來上,全民小康、富裕等等,家家戶戶出有車、居有屋、食有肉、飲有酒、穿有綢是我們吳越目前的執政目標,要達到這些目標,必須藉助發展工業,你看那些上好馬車,在吳越賣價很便宜,爲什麼?規模化工業使之成本大大降低,布衣之家亦有代步車馬舟船。在句章、寧波、山陰、姑蘇、申港很多人家都要買第二輛蹄型馬車、驢車,你看工之威力可大。”
“還是不明白。”
“哈哈,小丫頭,我來簡單說說,你會很明白的,假設天下百人,要是九十人耕種能滿足百人之用,那麼最多空餘十人,而十人之中起碼有一人是隻吃不幹的,比如你我。”
“胡說,什麼只吃不幹,難聽死了,我又不是殘廢。”
“哈哈,公主稍安,我只是簡單比喻。那麼剩下九人中,有行商、有做工、有開礦、有打獵捕魚砍柴挖藥等等,總得算來,那些額外的東西九個人勞作提供給百人之用,對吧?”
“是的。”
“那麼我們吳越由於嚴禁租田,鼓勵大小農莊經營,現在算來,假設還是百人,整個吳越只需20人耕作足矣,那麼剩下的可以織更多的布、做更多器皿、也有更多行商,當然捕魚打獵砍柴的也更多,那麼我吳越百人所能享受的那些器物不是更多麼,百人用80人出產,那生活水準不是很好了麼?”
“有點意思,不過八十人中也有什麼也不做的吧。比如歌姬樂工百戲,還有你我。”
“呵呵,公主很聰明,實物生產上是這麼算的。不過這個世界勞動創造的並不僅僅是實物。你我是牧民,是管理百姓,也是勞動,和種地放牧沒什麼區別。自然樂工歌姬什麼也有產出,只是不是實物而已。不出產實物的人需要控制比例,太高了就不好,太低也很無聊、國家會動盪。”
“那麼這樣說來,那些教習也是勞動,也在創造價值,那麼說來還是比樂工的價值要高。”
“這麼麼,小丫頭我也不知道怎麼說好,反正一個國家社會都有其標準,犯不著我們來操心。”
“照這麼說,讀書人太多,國家也要動盪的?”
“是啊,太多了這個社會承受不起。我們現在需要的是少量讀很多書的人,以及大部分識字知數的百姓。”楊晨毓知道文盲治國總不是好事,愚民最厲害不是不讓讀書,而是鑽牛角尖讀死書、死讀書。
“大王,我們在船上炒好的堅果,您嚐嚐。”船長老大很好玩,和大王也很隨便,並不知道公主也在,只是如老朋友一般過來請吃東西。當然船長爲了避免麻煩,自己已經剝開吃將起來。
楊晨毓招呼大家都來嚐嚐,“一起來,一起來,這個東西還是很好吃的。”
公主也接過一個被敲碎殼的堅果,慢慢嚼著“怎麼有股豬油味。”小公主在吳越沒少吃豬肉豬油。
“這個是有點奶油香味。”楊晨毓沒理這個茬,豬油?明明就是奶油香味,什麼味蕾。
“嗯,很好吃,我還能要些麼?”萬年公主一直沒有發號施令的做法,在雒陽時可是夾緊尾巴做人的,很低調。
“您要多少都行。”楊晨毓打哈哈,“去,給我王宮那送十桶,一桶送太皇太后、一桶給萬年公主,其它的由三大臣們商量著分吧。”
“要是可以種植就好了。”萬年咂巴這嘴在說,堅果總是屬於越吃越想吃的玩意。
“對了,我看很多地方可以種植。”楊晨毓沉默起來,是不是在南洋諸島上推廣這個作物,可以榨油,可以食用,種植簡單。“嗯,就這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