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亦歡，這孩子永遠都會跟我有關係，它身上流著的血液有一半是我的，它的一半染色體也是我的，我們這輩子，都不要想牽扯得清。”
那看似蠻橫的話語，有一部分，其實是賀梓誠說給自己聽的，他只能這樣安慰著自己，不想再去思考蘇亦歡的心裡到底怎麼想。
拗不過眼前的人，蘇亦歡也只是嘆了口氣，認命似的放棄了交談。
“算了，隨便你怎麼說，我也不想多費口舌了。”
“寶貝，你要知道，有些事情，不是你說怎麼樣，就會怎麼樣的。”意義不明的口吻，像是在威脅著面前的人。
然而賀梓誠這次卻沒有這些想法，這也不過是安慰自己的一個藉口。他不知道蘇亦歡到底如何看待未來的事情，但是他只能說，蘇亦歡永遠是他賀梓誠的，他永遠都不會放開手。
“好了，看來我們也談不出什麼結果，那就算了。我現在有點困，想回家休息了。”不願再繼續談下去，蘇亦歡明知道他們之間終歸不會意見統一，現在只不過是在浪費時間。
想到此，蘇亦歡起身準備離開。
看到蘇亦歡準備離開，賀梓誠也站了起來。
“我送你回去吧。”也沒等蘇亦歡反對，賀梓誠先行一步離開了餐廳，將車子開到了蘇亦歡的面前，示意蘇亦歡上車。
看著周圍鮮少有出租車開過，無可奈何，蘇亦歡只得坐上車，因爲剛纔會談的草草了事，他們之間似乎更加無話可說。
然而這一次，尷尬的氛圍還沒有持續多久，蘇亦歡就靠在座位上睡著了。
一路上，賀梓誠時不時看一看蘇亦歡，她倒是睡得很沉，均勻的呼吸深在賀梓誠的耳邊繚繞著，讓今晚有些受挫的賀梓誠的內心舒暢了一些。
不知道爲什麼，賀梓誠覺得此刻讓自己很舒服。明明只是蘇亦歡在自己的身邊，自己的情緒卻變得穩定下來，這麼多天一直積壓著的怒氣，也在這一刻無影無蹤。
好像蘇亦歡就是調節自己情緒的一副藥，只要她在，賀梓誠總是能變成不一樣的一個人。
溫柔、細膩，從前不曾在賀梓誠身上出現過的東西，現在卻悄然出現，連賀梓誠自己也沒有發現。
帶著這樣的心情，賀梓誠開著自己的車，甚至儘量控制著車速，生怕影響到蘇亦歡的睡眠。看得出，懷孕後的人都比較嗜睡，蘇亦歡也不例外。
最終，車停在了蘇亦歡公寓邊的停車場裡，賀梓誠將引擎熄滅後，靜靜地看著蘇亦歡，不想叫醒正在酣睡的蘇亦歡。
賀梓誠細細地看著蘇亦歡的眉眼，在心裡仔細描摹著她的容顏，一遍又一遍，仔仔細細，好像是多年不見，害怕再次忘記眼前人的模樣。
此刻賀梓誠靜靜看著蘇亦歡，好像是隔了一個世紀一樣，一眼萬年。時間匆匆而逝，賀梓誠卻沒有發現，他的內心沉穩而平靜地看著眼前人，卻總是看不夠。
她細微皺起的眼眉，她輕輕張開的雙脣，她纖長的睫毛，每一個細微的面部表情都被賀梓誠抓住，放在心慢慢品嚐著其中的滋味。
反倒是睡眠很淺的蘇亦歡過了一段時間後慢慢醒了過來，在車裡睜開眼細細看了一下眼前的景物，在腦子裡反應了幾秒後，才發現是自己熟悉的停車場，蘇亦歡揉了揉自己痠痛的脖子，解開了安全帶，無視了正在看著自己的賀梓誠，下了車。
下車後，蘇亦歡正準備離開停車場，身後的賀梓誠突然叫住了她。
“怎麼了？”疑惑的她轉過身，下一秒就跌入了一個懷抱，一股熟悉的感覺又涌上了心頭。
感到了蘇亦歡有些掙扎，賀梓誠也不知道爲什麼，突然脫口而出：“寶貝，不要走好不好……我真的很害怕你有一天就從我的世界裡消失了。這些天我一直都很擔心你，可是工作上的事情我忙不開，我也沒時間來見你。”
賀梓誠也不知道爲什麼自己會說出這樣的話，像是一股腦說出了自己的想法，與平時作風完全不相符的自己，讓他感到驚訝。
可是每當面對蘇亦歡，賀梓誠的不定因素好像在那一刻突然增多，出乎自己所料。但是賀梓誠也知道這一切，自己心甘情願。
感情的事情，從來就沒有一個定論。總是如人飲水，冷暖自知。
聽到賀梓誠說道“從我的世界裡消失了”的時候，蘇亦歡又想到了自己準備著的計劃，心下一軟，不再掙扎，任由賀梓誠抱著自己，也放縱著自己幾秒鐘去貪戀那屬於賀梓誠的味道。
賀梓誠一直講著從前自己絕對不會說出的話，多說一字，蘇亦歡的心就柔軟了一分。
蘇亦歡此刻像是分裂成了兩半，情感讓自己陷入了那溫暖的懷抱，可是理智卻告訴著自己，世界上哪有那麼多美好的事情，甚至叫囂著，眼前這個人不就是毀了你一切生活的人嗎？
最終，理智戰勝了情感，蘇亦歡悶聲說道：“好了放開我，誰知道這周邊會不會有狗仔在等著。”
聽此話，賀梓誠雖然不願，但是自己也知道狗仔簡直無處不在，雖說自己不擔心，但是爲了不再給最近本就忙的不可開交的自己再添上一件事情，只好作罷，放開了雙手。
不像蘇亦歡預料的那樣，賀梓誠並沒有轉身離開，而是在蘇亦歡的身後慢慢跟著她走。
受不了這樣的賀梓誠，蘇亦歡也沒轉身，邊走邊皺著眉頭就說道：“你跟著我幹嘛？”
“擔心你，你現在懷著孕，我還是有點不放心。你放心，我看你上樓我就回去了，這段路挺黑的，你小心一點。”
被賀梓誠理直氣壯的話堵得無法反駁的蘇亦歡，只好隨口應了賀梓誠幾句。
“這路這幾年我一直在走，怎麼反倒是我懷孕了，就有什麼事了。”然而話音剛落，蘇亦歡就被路邊的石子絆了一下，還好身後賀梓誠眼疾手快，立刻衝上前抱住了蘇亦歡。
“你自己看……”賀梓誠看到蘇亦歡身形一動，就知道會出事情，抱著懷裡的蘇亦歡，賀梓誠還是有些後怕，“寶貝，走路看著點。”
雖說賀梓誠很是擔心，但是話說出來在蘇亦歡的耳朵裡卻變了味，感覺像是那人誠心要讓自己窘迫一樣，哼了一聲，蘇亦歡推開了賀梓誠，氣鼓鼓地向前走去，也沒理賀梓誠在身後一直叫著她的名字。
這一番短暫的打鬧，讓蘇亦歡之前心裡一直不愉快的心情一掃而空，變得輕快了許多。
不過，以蘇亦歡總是愛自欺欺人的個性，她反覆對著自己強調，這不過是自己懷孕後，自然而然容易大喜大悲，與賀梓誠沒有絲毫的關係。
當然出了這件事情，接下來的一小段路蘇亦歡都小心翼翼地走著，步伐也慢了下來。身後蘇亦歡未改自己的步調，這樣一來，沒幾步路後兩人並肩走在了一起。
雖是初秋，夜風乍起，也帶來了一絲的涼意。蘇亦歡的小區高樓裡早已亮起了燈火，而此刻月朗星稀，很是安靜。
昏暗的路燈在路邊暗暗地沉默著，兩人走在路上的腳步聲像是被放大了好幾倍，顯得格外明顯。
偶有汽車鳴笛的聲響，爲寂寞的夜添了一分嘈雜，然而時間也僅僅是短暫的幾秒，最後還是換給了人們悄無聲息的夜。
沒有人願意去打破兩個人之間的沉默，蘇亦歡與賀梓誠雖各有心思，但是很是享受兩人之間共有的平靜。
從停車場到蘇亦歡的住處的距離雖然不遠，但是兩人慢慢放慢的步子，讓幾分鐘的路程變得好似很漫長，兩人都心照不宣，都不開口說些什麼，默默地走著路。
誰都知道萬事皆有結尾，即使兩人的步伐不似平常的速度，但是最後蘇亦歡還是站在了公寓的門口，對著賀梓誠的說了再見。
賀梓誠點了點頭，下一秒，就將蘇亦歡拉進了自己的懷裡。貪婪地嗅著僅屬於蘇亦歡身上特有的味道，賀梓誠的雙手禁錮著蘇亦歡的頭，讓她靠在了自己心口的位置。
賀梓誠強有力的心臟跳動聲在蘇亦歡的耳邊清晰地迴響，再次被賀梓誠拉進懷裡，蘇亦歡很是不滿。
然而耳邊傳來的陣陣心跳聲，讓本想張口說話的蘇亦歡，張開了口，卻不知道說什麼話，硬生生吞了好幾口空氣後，不甘心地閉上嘴了。
這次反倒是賀梓誠先放開了蘇亦歡，在夜幕下，賀梓誠的臉有些隱隱約約的笑容，蘇亦歡也看得不真切。
“好了，時間也不早了。寶貝，早點睡，好好休息。”賀梓誠摸了摸蘇亦歡的頭，目送著蘇亦歡上了樓。
看見蘇亦歡消失在樓道里的身影，賀梓誠向外走了幾步。看著蘇亦歡公寓的燈亮起，賀梓誠這才轉身離去。
站在窗臺邊看著賀梓誠離去的背影，蘇亦歡也說不出自己現在的感情，那混雜著太多世人複雜的感受，說不清，道不明，無法開口，無法理得清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