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林!?”聽到蘇耀的問話,小墩兒眉尖一挑,瞬間想起了當(dāng)年小尾巴與他的推心置腹之言,“他現(xiàn)在在哪裡?”
“就在外面,應(yīng)爲(wèi)不知道具體情況,所以我沒有貿(mào)然放他進來。”將小墩兒的表情收於眼底,蘇耀淡淡的道。
點了點頭,顯然覺得蘇耀的做法是妥當(dāng)?shù)模《諆和送贿h之處的聶炎三人道,“此事就由在下來解決吧,族長大人就不用操心了。”
“如此甚好。”點了點頭,蘇耀便再次招來了那名侍衛(wèi),並讓其將小墩兒帶往了聶林之處。
隨著侍衛(wèi)到達人羣的外圍,望著不遠之處籠罩於寬大黑袍之中的一個孤獨身影,小墩兒對著侍衛(wèi)揮了揮手,將之遣退了下去。
“跟我來吧,到時候我會安排你去見小尾巴最後一面。”對於聶林,小墩兒自是沒有什麼好的語氣。
輕輕的點了點頭,黑袍之中傳來了一陣滄桑的嘆息,隨後聶林便跟著小墩兒離開了小尾巴的墓地。
不多時,二人便默默的來到了一處人跡罕至的斷崖,站在那座斷崖之上,正好可以隱約看見小尾巴棺材以及四周簇簇擁擁的人羣。
“都說人死萬事休,本來我是不該追究過去的事情,也沒有資格去追究那些往事。但是,身爲(wèi)小尾巴的朋友,我實在是很看不起你。不是因爲(wèi)你的所作所爲(wèi),而是你直到他死去纔敢回來這件事…你真的以爲(wèi)像他那樣的爛好人會恨你一輩子麼?”說著,小墩兒苦澀一笑。
聽了小墩兒的話,聶林喉結(jié)微微的滾動了幾下,緩緩的掀開了長袍,露出了一張焦黑腐敗的皮肉,“不是我不敢回來見他,只是不想讓他看到我這副模樣。”
望著對面已經(jīng)不成人形的聶林,小墩兒良久無語,最後深深的嘆了口氣,“怎麼會弄成這樣?”
“因妄動天機…”聶林沙啞著聲音道。
“什麼意思?”眉頭微蹙,小墩兒問道。
“…”沉默了一會,聶林轉(zhuǎn)過了身子,“有個辦法可以幫他回來。”
“!?”震驚的看著聶林的背影,小墩兒頓時知道了是怎麼回事。
“他的具體所在無法得知,就連冥冥天道之中也並無丁點消息,然而可以肯定的是,不久之後,命運之輪上會再次出現(xiàn)他的身影…這一切干係巨大,甚至能夠顛覆諸天萬界…我雖然卑微,但卻憑藉一星半點的演算之術(shù)得窺了一二…你們不用知道太多,只需在萬妖世界多多建立廟宇並將他的雕像供奉進去就可以了。待他迴歸之時,一切都會水落石出…另外,若他回來,告訴他,牢籠無處不在,心是自由的,那便無所謂身在何處。”以一種極爲(wèi)滄桑低啞的聲音說著,聶林緩緩的走向了遠處,竟然放棄了去見小尾巴的機會。
“你爲(wèi)什麼不自己告訴他?”望著聶林緩緩離去的背影,小墩兒大叫著道。
“我,等不到那一天了…”帶著無限的心痛與悔意,聶林說出了這樣一句話。
天空依舊,日月依舊…
依稀間,那個眼睛大大,耳朵雪白的小狐妖還在遠處,拖著一個比他本人還要高大的拖把辛勤的勞動著…
無論多苦多累,他都在那裡哼著母親偷偷教他哼唱的歌曲…
有好幾次,曾經(jīng)我離他那麼近,卻不曾把他摟緊懷裡…
當(dāng)他躺進棺木,雖然明知他會回來,而我卻已經(jīng)錯過了那段最好的時光…甚至終將與折返的他擦肩而過。
上天如果有眼,看看我這個傷痕累累的罪人吧,看看我是否有得到原諒的——資格。
……
雲(yún)渺渺,煙嫋嫋,風(fēng)的逍遙
紅鬃毛,白鬃毛,狐族的榮耀
花飄飄,草搖搖,春的味道
左撓撓,右撓撓,媽媽的懷抱
月光籠罩,青丘王朝
黎明之下,狐的咆哮
我是百戰(zhàn)百勝的戰(zhàn)魂
我是不懼生死奔走天涯的驕傲
當(dāng)我豎起尾梢
卻只是一個憤怒的狐妖
月光籠罩,青丘王朝
黎明之下,狐的咆哮
我是離家出走的逆子
我是背井離鄉(xiāng)埋骨他處的遺老
當(dāng)我前爪微招
卻只是想挽回親人們的微笑...
輕輕的哼唱著兒時的歌謠,小尾巴靜靜望著煉獄灰暗的天空。
雖然天空依舊那麼單調(diào),但這一刻,小尾巴從中看見了記憶的顏色…
“這是你家鄉(xiāng)的歌謠?”聽著小尾巴略顯滄桑的哼唱,幽浮慵懶的躺在一旁道。
“嗯!”停止了哼唱,小尾巴輕輕的點了點頭。
“很好聽…”做了一個定語之後,幽浮便偏著頭假寐了起來。
沒有理會幽浮,小尾巴再次開始了哼唱,只不過這次聲調(diào)中的那一股滄桑再次濃烈了一分,彷彿一罈普普通通但年代深遠的老酒…
自從恢復(fù)地球的記憶之後,小尾巴的心中便不由自主的生出了一層隔膜,那層隔膜隔絕了萬妖世界絕大部分的人和事,使得他始終無法與他們坦然相待,只能以快意的恩仇,不懼生死的征戰(zhàn)來掩飾。
直到此時此刻,他才真真正正的擺脫了那層隔膜的限制,獲得了最終的心靈自由。
這一刻,他看透了很多事情,同時也放下了很多事情。
有些事情,當(dāng)你無法再擁有的時候,你唯一能做的便是儘量令自己不要忘記…
放開心靈上的枷鎖之後,小尾巴輕輕的裂開了嘴角。
依稀間,那個天真淳樸的小狐妖又回來了…
帶著這樣的心境,小尾巴再次進入了不眠不休的修煉。如今他的人道修爲(wèi)和妖道修爲(wèi)都已經(jīng)達到了靈級,但是他的心魔大.法卻還未入門。
雖然最近神識修爲(wèi)有所增強,但卻依舊無法將神魂一化爲(wèi)二,小尾巴不得不就此停止了人道和妖道修爲(wèi)的精進,轉(zhuǎn)而專攻起了這心魔之道。
人道和妖道修爲(wèi)雖然是他立身的根本,但那是在他能夠順利返回混沌大世界的情況下,不能將心魔大.法修煉大成的話,一切都是枉然,所以思襯再三之後,小尾巴便將修煉的重點放在了心魔大.法上。
如此歲月匆匆而過,一年又一年,十年一眨眼,小尾巴終於一舉邁入了心魔大.道的門牆。
望著對面渾身黑煙滾滾詭異無比的自己,小尾巴大大的裂開了嘴角,無聲的笑了。
不遠之處,望著成功分出一縷心魔神魂的小尾巴,幽浮亦是滿意的笑了,“這心魔神魂能寄託於萬物神魂元靈之中,勾起寄主心魔業(yè)火,可以以極弱勝極強,勾魂奪魄,直接令對手業(yè)火焚身直至灰飛煙滅,乃是一等一的詭道之法。不過你也不要高興的太早,心魔雖然厲害,但是卻並非無法斬滅。昔日大自在天魔那廝便是太過自大,想趁著凌道老祖打坐神遊之際侵入其肉身之中,用幻術(shù)勾起其種種不堪回憶,令其走火入魔然後強行奪走他的一身修爲(wèi),這才惹下了殺身之禍!”
“這個我自然知曉!不過我與大自在天魔卻又有所不同!他雖然能夠直指人心看透世間百態(tài),卻也並不是真的看到了寄主的過往種種,只是引導(dǎo)著寄主自己回憶過去,然後自己對付自己而已,而我身據(jù)他心通秘術(shù),可以直接讀出寄主記憶,寄主根本無法自我所設(shè)置的幻象之中看出任何破綻,因爲(wèi)一切事情都在過去發(fā)生過,絲毫不差!如此一來,除了那些擁有大智慧大毅力,並且放空一切的世外高人,根本沒人能夠逃脫的我心魔劫難!”點了點頭,小尾巴不無得意的道。
“哦?聽你的口氣,似乎已經(jīng)掌握了心魔大劫的關(guān)鍵?”聽了小尾巴自得之言,幽浮神色一動道。
“所謂的心魔大劫,其實就是透過冥冥之中的一種感應(yīng),侵入某個正在衝擊境界瓶頸的修士的神魂之中,然後製造種種幻象使其內(nèi)在神魂爲(wèi)業(yè)火所滅,最終將那寄主一身修爲(wèi)搶奪過來留作己用的一種修煉手段而已,我早已將它看得通透了。只是,看透是一回事,但是真正做起來卻是千難萬難,就說那冥冥之中的感應(yīng)吧,我修煉心魔大.法也不是一兩天的事情了,但是直到今天我也沒有絲毫感應(yīng)…若是能夠成功獲得感應(yīng)的話,我便可以此一進千里了,莫說達到洞虛境界,就算是脫劫境界也是一點難度都沒有!”如此說著,小尾巴的臉上閃過了一絲懊惱。
“難怪當(dāng)年大自在天魔能在那麼短的時間就達到脫劫境界呢!原來是剝奪了別人的修爲(wèi),煉化到了自身的體內(nèi)!”恍然的點了點頭,幽浮一點也沒有幫助小尾巴尋求解決之道的意思。
“哼!當(dāng)年大自在天魔去尋凌道老祖晦氣只怕也是或多或少的存了奪取一絲仙靈之氣的心思,只可惜他當(dāng)時因爲(wèi)一時貪念臨時改變了主意,否則的話,此刻他只怕已經(jīng)獲得了與凌道老祖平起平坐的資格!”冷哼了一聲,小尾巴略帶嘲諷的說出了自己對於當(dāng)年之事的一個大概推測。
聽了小尾巴武斷的猜測,幽浮緩緩的點了點頭,當(dāng)年事情的始末他雖然也不是很清楚,但是一個大概還是有的。小尾巴的推測雖然太過武斷,但卻是很符合大自在天魔的個性和行事風(fēng)格的。
“那廝確實是個膽大包天的貨色…”良久,幽浮纔對大自在天魔下了個定語。
“如今我心魔小成,我想拋棄肉身借心魔趕路,肉身本體暫時就放在這裡。”突然,小尾巴話鋒一轉(zhuǎn)道。
“不可!凌道老祖門下對心魔非常敏感,你不可以心魔之體過去!必須以本體前往,不僅如此,你的心魔最好就留在這裡!免得到時候引起不必要的麻煩!”眉頭一皺,幽浮立馬否決道。
“如此的話就這麼辦吧!我也正好在這四處遊蕩一番,尋找一下宿主!即便沒有感應(yīng),但是隻要能夠見到對方,直接施展天魔大劫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開口的是小尾巴的心魔之軀。
衝著心魔點了點頭,小尾巴道,“分隔兩地也好,到時候我若是有個什麼意外,也可以在你這裡重生回來。”
兩人本是一人,這樣自己和自己對話,說不出的詭異,就連一旁的幽浮亦是不由自主的打了一個寒顫。
“好了!本來就是一個人,搞那麼多的玄虛!”撇了撇嘴,幽浮不滿的道。
“哼!某些人前幾日不是也在小爺我的面前表演過這一幕麼?”心魔與小尾巴的肉身齊齊的冷哼了一聲,然後小尾巴的肉身本體便臭著一張臉向著前方走了過去,而心魔則是一閃之下,化爲(wèi)一縷黑煙飄向了另一個方向。
小尾巴的遊走心魔與肉身本體並無主次之分,現(xiàn)在小尾巴肉身裡面的神魂其實也可以算是一個心魔,只不過因爲(wèi)主持著肉身的行止,所以冠以了“本體”二字。但一旦這具肉身滅亡,那麼遊走心魔便成了主體,可以再次衍生出另外一個心魔,然後想辦法制造出另一個肉身,也就是說,若是不同時殺死小尾巴的心魔以及肉身本體,便無法殺死小尾巴。
通過這次漫長的心魔修煉,小尾巴也算是摸到了一絲不生不滅的門檻。待他功成之時,只要將心魔神魂散落各處,便可盡知天下大事,不懼任何殺伐了。
“喝!這小子還是個記仇的貨!”見小尾巴臭著一張臉,幽浮悱惻了一句便跟了上去。
眼下的小尾巴已經(jīng)真真正正擁有了和他合作的資本,他和小尾巴的關(guān)係也必須變上一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