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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葉安的哭泣

白湖,這是一個湖,也是一個城池的名字。

白湖城位於夏邱國邊境,有人口數十萬,常有外邦商旅來往,故繁榮昌盛。白湖城富人居多,聲名在外,山水秀麗,百姓淳樸,是夏邱國內爲數不多的幾個“世內桃源”

之一。鎮邊軍亦有重兵在白湖城外二三十里處駐紮,守護著這座邊境線上的“寶城”。

而白湖城,也正是風三少的家鄉。

距離風三少一劍削掉刀疤臉腦袋的那天,已經過去了半月光景。在三王子特意派遣的親兵護送下,風三少和郭慕經過一番顛簸旅程,終於來到了白湖城。

這半月中,郭慕常常每隔六日便性情大變,從平時的冷靜低調變得高傲浮躁,就像完全換了個人似的。由於風三少並不知曉藍鬼的存在,所以剛開始,他以爲郭慕在演戲,到了後來,試探了多次後,他才確定郭慕沒有裝。

既然沒有裝,那就代表著,郭慕的精神出現了問題,所以每隔六日就會性格分裂。

自以爲知道原因後的風三少,心裡更加認定,自己這個弟弟是個可憐人,年紀輕輕就患了精神病,哎,真是天妒英才啊。所以,從今以後,他這個當哥哥的一定要好好照顧郭慕,不能讓後者被任何歧視,也不能讓後者自卑。

郭慕完全不知道風三少的想法,如果他知道的話,定然會哭笑不得,沒想到自己和藍鬼靈魂的互換會鬧出這樣的笑話。

離開鎮邊軍營地後,兩人一起往白湖走去。靠近城門時,郭慕發現,這一路上絡繹不絕地有人進城出城,城門口排了一條長龍在等待守門士兵的排查。等候的人相互間聊天扯淡,熱鬧非凡。

也許是之前在金礦裡待得太久了,整天見到的都是那些表情麻木、怨天尤人的苦力們,郭慕的心裡或多或少會感到壓抑,而現在,金礦的那段苦痛日子已經成爲過去,刀疤臉被風三少親手殺了,馬大哈也被證實亂箭射死。隨著仇人們的死去,郭慕再看著滿城人來人往時,已經多了一種以前從沒有過的感覺。

似乎,這個世界,沒有以前想象中的那麼壞。

空氣裡,亦是充斥著自由的味道。

郭慕微笑著看對面的某個小女孩拉著父母撒嬌,一瞬間,他彷彿看到了小時候的郭穎兒。一想到郭穎兒,他的笑容就漸漸僵硬下來。

從魂界來到無雙界已經半年,然而他仍然在原地踏步,什麼都事都沒做成,反而差點死在一個不知名的山谷裡。

儘管世事的發展是他所不能控制的,不能怪他,但是這種無法掌控自己未來的感覺,還是讓郭慕察覺到了自己的弱小沒用。

冥冥之中,彷彿有一隻手,在將他所有最初的設想推翻,讓他在手足無措中,找不到自己的方向。

不知道……要什麼時候,才能再見到穎兒妹妹。

再見穎兒妹妹的時候,他又是否真的如當初信誓旦旦的諾言那般變得強大?

面對這個浩瀚無垠世界,郭慕的心中一片迷茫。

“我家是賣茶葉的,嘿嘿,你應該知道啥是茶葉吧,你喝過極品龍井嗎?”風三少看郭慕頻繁發呆,有心引導郭慕從神經恍惚的狀態裡走出來,免得精神病病情加重。

“啊……哦…

…呃。”面對風三少無聊至極的提問,郭慕象徵性地應了幾聲以表示他在聽著。

風三少見引導無果,有些不甘心,正想拋出其他的殺手鐗時,檢查通關憑證的守城士兵已經看到了他手上特殊的令牌。

這是三王子見風三少與郭慕身上連通關文書都沒有,所以贈予了他們一枚特殊的通行令牌,這是軍方以及達官貴胄所用的,象徵著其尊貴而又特殊的社會地位。

守城士兵不敢怠慢,忙道:“兩位大人請入城。”

旋即,風三少嚥下到了嘴邊的話,衝那守城士兵笑笑,然後表情自然地走進了城門,郭慕緊隨其後。守城士兵對兩人躬身相送,這讓其他等待盤查的普通民衆詫異不已,議論紛紛。

“這兩個人是誰啊,爲什麼那麼大的架子,連這些兵爺都對他們恭恭敬敬。嘿,我老牛活了五十多年,還真沒有見過白湖城的兵爺向誰低過頭……”

這人說的倒是實話,白湖城的守兵多數抽調於鎮邊軍中,鎮邊軍的人普遍都有一股傲氣,除非是遇到軍中的將領,一般的官員,他們是不會卑躬屈膝地討好的。

正因爲如此,人羣中便有人猜測,郭慕和風三少說不定是來自鎮邊軍中的大人物。只是年紀輕輕就混得如此身份地位,不免讓人豔羨。

當然,不是每個人都會被事物的外表所欺騙,總會有人擁有一雙看破真相的眼睛。

“咦,那個高個子,怎麼感覺有點面熟……”一個商人模樣的中年人皺起眉頭。

先前那個老牛回過頭:“不會吧,看你也就一普通商人,會認識鎮邊軍中的大爺?”

那商人被輕視,心情未免不爽,但事實上,他也只是一個普通的茶葉販子,和眼前這個不知道在那座山裡高就的老農爭論,顯然是沒有必要。

不過,他很快就想起了,爲什麼覺得那個高個子面熟。

“喲,那不是風家三少爺風雷嗎,他好吃懶做,不忠不孝,怎麼可能混進鎮邊軍去?”商人脫口而出,但剛說完他就馬上用手把自己的嘴巴捂住,天啊,這話可不能亂說,如果讓那守城的兵爺聽到,他指不定被拉去蹲大獄。

畢竟,兵爺都對那個人低頭了,這就相當於承認了那個人的地位,不管那個人曾經多麼地聲名狼藉,至少現在,商人招惹不起,他只不過是一個茶葉販子,沒必要因爲口舌之快而引來災禍。

他一邊將老牛嘲笑譏諷的目光狠狠地瞪回去,一邊在心裡疑惑不解:“不是聽說這個紈絝子已經死在外面了嗎,怎麼又回來了?”

……

風家,在白湖城算得是一個大戶人家,旁系族人約有二三百人,行事低調和善,不與人爭,在白湖城一帶頗得善譽。風家主要經營的產業爲茶葉批發,方圓百里內有半千茶農爲其提供貨源。

而風家也擁有著一套特殊的製茶配方,採集來的新鮮茶葉經過風家特殊的製作程序後,不但比市面上的普通茶葉更能保鮮,還能延長保存期。

風家的茶葉獨樹一幟,已經延續百年,就連鎮邊軍的第一將軍,夏邱國的第三王子都曾經對風家的茶葉讚不絕口。得知風三少是風家之人後,三王子曾經顧不得身份,開口要風三少選一些精品茶葉,送到鎮邊軍裡

讓他品嚐。

三王子的初衷雖然是爲了討好當時被藍鬼附身的郭慕,但也足以說明,風家茶葉的魅力之大。憑藉茶葉,風家聚財無數,雖然比不上白湖城裡另外幾個和軍方官方合作的大戶,但也可稱地方土豪。

可是這樣一個家族的家主,卻舉家住在一個偏離城區的四合院裡,這不得不說,挺奇葩的。

風三少領著郭慕止步在四合院的門口,然後輕輕地叩響了那道一直存在於他記憶深處的硃紅色木門。

咚咚咚……

風三少有一種彷彿回到了兒時的感覺,眼前這個看似破落的四合院,其實是他的父親,風家家主特意選擇的居住地。因爲遠離塵囂,可以讓人靜下心來。

風三少的父親年輕時曾經在外面學過武術,也見過大世面,中年時更帶領白家進入了一個比以往更輝煌的時期,可以說,白家是在他的領導下,纔有今天這樣的成就。

從小,風三少就被父親灌輸了這樣一種思想:好男兒,走四方,嘗不盡世間山珍,也要看遍天下山水。小時候,風三少不懂事,也不明白父親話裡的意思,但自從兩年前帶了銀兩離家出走後,他才漸漸明白自己以前的狹隘。

如今重回故土,風三少的感觸自然極深。

“爹,孩兒終於回來了。”風三少在心裡輕輕唸叨,嘴上卻掛著抑制不住的喜悅笑容。

吱呀……

朱門半咧,一對黑亮的眼珠在縫隙裡轉動,待看清門外站著何人時,門內之人急急把門拉開,露出一張歡喜至極的臉來:“三少爺,三少爺,你可終於回來了,小安想死你了!”

門內人衝出門外,伸開雙臂將風三少抱住,風三少早已認出此人是從小陪他長大的風家僕人,便只是笑著沒有躲閃。

“葉安,我也想你啊,啊啊,輕點,你輕點,弄疼我了!”風三少使勁掙開熊抱,揉揉肩膀道。

“呃……”風三少剛想說幾句開心的話,可是他前面的葉安卻突然愣在原地,起初風三少以爲他是見到自己身後的郭慕所以詫異,正欲介紹,才發覺葉安的目光一直盯在自己身上。

風三少低頭看看自己有沒有哪裡不正常,可是沒有:“怎麼啦,葉安,兩年不見,你變傻了?”對於這個從小就沒有當做僕人看待的夥伴,風三少說話顯得很隨意。

但和他意料中的有所不同,葉安並沒有像以前那樣撓著後腦勺傻笑,而是突然間眼圈就紅了,好像受了極大的委屈一般,這讓風三少措手不及。

“怎麼啦,見到少爺我回來,也不用這麼激動吧……啊,你別哭啊,大老爺們的,當街哭成淚人像什麼樣,不哭不哭……”風三少越說,葉安的眼淚滾得越厲害。

郭慕站在一旁沒有說話,事實上,他也以爲這是因爲主僕情深,多年不見所以再見面就痛哭流涕,可以理解。

然而,待葉安情緒稍稍穩定下來,吐出來的一句話,卻是讓風三少和郭慕都震驚當場。

“三少爺,你可終於回來了……你不知道,在你離開的這兩年裡,發現了多少事……在你離開的這兩年裡,夫人去世了,老爺也身患頑疾,前日城裡最好的大夫來看過,卻都說老爺可能……可能回不過這個月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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