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星和月天空本身就有仇怨,此刻眼神一對分外眼紅,卻也在一瞬間消隱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表面上的淡定。連星本來就是城府很深的,而月天空當初年少輕狂,現(xiàn)在經(jīng)歷了這麼多事,棱角也已經(jīng)快消磨平整了。
兩個人就這樣靜靜地看著,兩三秒後,同時把頭偏開。
旁邊的人本來還以爲兩人之間迸出什麼火花,但是卻沒有想到,兩個就這樣平靜下來了。
“真可惜,本來還以爲會有一場好戲可以看呢……”
“急什麼,待會他們指不定得打上,兩個情敵,嘿嘿,到時候他們之間的打鬥一定是精彩異常,真期待啊!”
“是啊是啊,只不過,有點好奇的是,那個女人呢,那個叫望月的女人,好像沒有在這裡……如果那個女人也在這裡就好了……我真想看看,讓兩個本來都是天才的人能去爲她出手,這個女人,到底有多好……”
沒有人知道這個女人有多好,因爲即便連星和月天空,都只能摸到窺到望月的一點兩點,他們永遠也無法真正地掌控這個女人。
每次他們以爲自己完全掌控了,望月卻突然離開了。
只是望月離開了,兩人心裡的情也沒有變化過,因爲這份情的殘留,所以他們還是對手。當然,月天空和連星之間的敵對,除了感情的因素外,還有一種爭強好勝的因素在裡面……
這次的六門會武,月天空和連星之間的決鬥,也成爲了衆(zhòng)圍觀著心裡最好奇的事情。
比武真正地開始了。
有人上臺,有人下臺。
上臺的都是走上去的,下臺的千奇百怪,有飛下來的,有滾下來的,還有被踢下來的。而最後站在臺上的,便是勝利者。
武者之間的戰(zhàn)鬥沒有天武者之間的華麗,卻也眼花繚亂,拳拳到肉。他們畢竟都是精銳,這一番比拼下來,觀衆(zhòng)看得是大呼過癮。
過癮是過癮了,可是**卻仍然沒有來臨。
所謂的**,自然指的的三刀之間的比拼。
三刀依次上臺了,根本就沒有動用過真正的實力,大刀一撩一撥,一個個緊張的對手,就被他們撤掉了武器,幾招之下,對手就被逼得下了臺。
不是他們不想贏,而是三刀的實力太強大。
相對他們而言,很強大。
武者,和武師間的差距,本來就是雞與牛刀的關(guān)係。雞身上最堅硬的是嘴,可它最堅硬的東西,只能在牛刀的表面上留下一道劃痕,可牛刀,輕輕鬆鬆,就能將雞切得粉碎。
尤其是,三刀的境界已經(jīng)達到了武師中期。
所以,月天空和連星之間,其實從一開始,勝敗已定,衆(zhòng)人想看的,不是懸念,而是月天空再一次被折辱。
生活在底層的人,看到曾經(jīng)被譽爲天才的人物,在自己的面前被折辱,那心中的快感是無法用語言來形容的。笑,大笑,放聲大笑,都無法完美表達他們的愉悅,也許,喝倒彩可以。
他們已經(jīng)準備好了喝倒彩,一個個,摩拳擦掌,眼神放光。
躍躍欲試。
連星其實並不想和月天空動手,他是個驕傲自負的人,自從那一戰(zhàn)將月天空擊敗之後,在他的心裡,月天空已經(jīng)不再是他需要重視的對手,他現(xiàn)在的對手,只
有方竹和嶽華,尤其是嶽華,總是讓他有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嶽華的表情很冷,他的刀也很冷,刀柄寒玉通透,可是他的心更冷,冷到他一出刀,就彷彿冰雪驟然降臨,讓對手如至冰窖。
冰窖不是個好地方,因爲那裡很冷,呆久了更冷,冷久了就會死。
血液凝固,天地變色。
從月天空自暴自棄的傳聞,傳到連星的耳裡後,連星的心裡,對月天空則更加不屑起來。
他不屑和一個廢物比武,因爲他自視甚高。
他自視甚高,所以纔會成爲三刀之一。
爲了一個女人去拼命?
笑話。
連星從來不會幹這樣的事,即便望月確實讓他心動,卻也遠遠達不到讓他能放棄尊嚴的程度。
他絕對不會爲了一個女人連命都不顧,他的心裡,還有天下。
所以月天空爲了一個女人去拼命,他,很不屑。
真的不屑。
這種不屑,已經(jīng)極爲明顯地體現(xiàn)在了他的眼神裡。
月天空也已經(jīng)明顯地察覺到了他目光裡的看不起,月天空很平靜。
如果是以前,他肯定不會平靜,拔出劍就要決鬥了,因爲他也自視甚高,偏偏多了一絲情。
現(xiàn)在的他真的很平靜,平靜到面對昔日把自己從高空打落低谷的敵人,足以稱爲生死之敵的人時,他還能保持微笑。
淡淡的微笑。
連星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月天空還是微笑,但卻緩緩地拔出了劍。連星冷冷一哼,就算月天空的劍法出神入化,那又如何,武者境界,即便是武者巔峰,都只能算做普通的拳腳,而武師則不同,武師已經(jīng)習練了特殊武技,根本就不是普通的武者可以抗衡的。
月天空有千劍,連星只需一刀。
一刀決生死,一刀定勝負。
一刀,則兩斷。
月天空仗劍而上,宛如飛蛾撲火,明知要死,還是執(zhí)著向前。它終將焚化成灰燼,在大火裡了結(jié)自己的生命。它明知道,可是義無反顧。
驕傲的人,明知不敵,明知敗定,卻不會怯弱,他們會迎難而上。
生要驕傲,死亦光榮。
只是……在別人的眼裡,這是光榮麼?
在圍觀者的眼裡,這是愚蠢,是不可救藥,是找死的行爲。
“這個白癡,人家是武師,他居然主動上去找死……”
“看看他怎麼死的……”
“果然是已經(jīng)成了廢物的人,居然想靠一把破劍,和連星對打……在我看來,連星只需要一刀,就能把他打敗?!?
連星確實只需要一刀就能決定勝負,月天空的破綻太明顯,明顯到天河門中任何一個人,都能一刀決定勝負。
如果一個人的破綻到了這麼明顯的地步,那麼它已經(jīng)不再是破綻,而是,陷阱。
月天空想賣破綻引他出手,那必然是想好了應對之策。
可能他一旦出刀,月天空就能反轉(zhuǎn)敗局。
這麼天才的人,絕對不會犯這麼幼稚的錯誤,雖然月天空曾經(jīng)自暴自棄過,但他畢竟還是個天才。
只要是天才,行事就不會簡單。
連星卻想簡單一回,他明知道月天空可能
有詐,他還是出刀了。大刀在手,霸氣威武,一刀落下,宛如要將月天空劈成兩截。刀勢威猛,三刀之一出手,果然非同凡響,在場圍觀之人,紛紛驚呼出聲。
這一刀,驚天地而泣鬼神。
這一刀,斬碎明月。
這一刀,劃破夢境。
月天空的夢境應該碎了,望月並不愛他,他再執(zhí)著付出,只是自取其辱而已。人生,愛情,並不一定要只對一個人。不珍惜自己的,不愛自己的,應該放棄。
果斷放棄。
就如同此刻,月天空果斷地出手。
本來他避無可避,除非用劍格擋,那樣他的劍必定會從他的手裡脫落,然後連星的大刀會架在他的脖子上,對著他譏諷地笑。
本來應該是這樣的。
所有人都認爲,他本來應該是這樣的。
可是,他的腳步卻硬生生地止住了,猛地一錯,躲開了大刀的攻擊,這雖然在很多人的意料之外,卻在連星的意料之中。他連停滯都沒有,直接刀背一反,追著月天空劈去。
就在這個時候,異變突生。
月天空不知道發(fā)了什麼瘋,居然一把抓住連星的大刀,然後把手中的寶劍當暗器朝連星擲去。
月天空牢牢地扣住了大刀,連星動彈不得,寶劍飛快地刺向連星的胸口,距離太近,連星遲疑不得。
他只能躲開,在他躲開的一瞬間,卻感覺到虎口一震,頓時暗道不妙,而臺下圍觀之人看到,月天空竟然在這麼一個關(guān)鍵的時刻,把連星的大刀給奪了下來。
奪下大刀之後,他馬上就將手裡大刀抓過來,朝連星砍去。
這一系列動作,一氣呵成,沒有任何停滯,顯然是事先就計劃好的。
月天空的心機,讓連星感到一陣心寒,這是他第一次,因爲三刀之外的一個人而產(chǎn)生寒冷的感覺。他突然想到,如果月天空不是武者顛覆,而是一個真正的武師的話,那麼他是不是必敗無疑了。
看來,月天空雖然曾經(jīng)很頹廢,可是,現(xiàn)在不一樣了。
然而,武者畢竟是武者,不管比速度,還是比實力,都是略遜一籌。
棄劍奪刀,這是好棋,還是一步臭棋,誰也說不清楚。
劍法是月天空最擅長的,是他對敵取勝的關(guān)鍵所在,可是他放棄了劍,卻去奪了連星的刀。連星如果不是一開始大意了,也不會被月天空把刀奪去。
奪刀就能獲得勝利了麼?
顯然不能,因爲連星不是那麼好對付的。
如果他那麼好對付,他就不是連星,不是三刀之一。
失刀又如何,連星輕易地躲過月天空的攻擊,腳步快移,月天空根本跟不上他的速度。
連星猛抓刀背,用力一扯,月天空早有防備,抓得非常緊,連星別想把刀搶去。
可是連星不是想搶刀。
月天空因爲抓得緊,被連星一扯之下,整個人朝連星的方向飛了過來。
連星的力氣很大。
能輕易地扯飛一個人。
這個人飛到他面前的時候,他只是輕輕地一擡腳,踢中了這個人的肚子,就把這個人,硬生生地踢下了擂臺。
掉下擂臺,就是失敗。
月天空,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