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雪瑩低著頭走進(jìn)去,視線便看見兩條第著黑毛的粗腿,她擡頭一看,一個全身長毛的虯鬚大漢僅著一條短褲,一雙銅鈴大眼冷酷無情地瞪著她。
她急忙低下頭,眼角瞟到一張圓桌,趕緊走過去將飯菜放在桌上。
“嗚!”旁邊傳來一個呻吟聲,帶著一絲哀求之意。
她向聲音的方向一看,一個只著一件中衣的女子,全身是傷的躺在裡面的牀上,露出的雙腿全是血跡。
她心一緊,急忙收回眼光,向門口走去。
士兵眼角都沒擡一下,待她走出來後,關(guān)上了房門。
張雪瑩急急地向廚房方向走去,感到自己後背一片冰涼
。
陳嫂見她跨進(jìn)廚房大門,立刻鬆了口氣。
“官爺,飯菜咱們都做好了,能放我們回去了嗎?”一個婦人怯怯地問道。
“還不行,明天還要用你們呢。哦,剩下的飯菜,你們可以吃。”士兵說完,噹一聲關(guān)上了廚房大門。
幾人失望地看著那扇緊閉的房門。
“算了,既然不放咱們出去,咱們就吃飯吧,看上去很不錯的樣子。”張雪瑩說著,動手替自己盛了一碗米飯。
“對,吃飽了再說。”另一個** 婦人豁達(dá)的說著,走上前將鍋裡剩的菜盛在碗裡。
幾人就著這些剩下的飯菜,吃了頓飽的。
然後便靠在一起,閉上眼睛開始休息。
第二天晚上。一個士兵拎著幾隻雞鴨走了進(jìn)來,往地上一扔,喝道“將這些烹製出來,味道要好。”
“客人要到了嗎”昨晚帶她們過來的士兵也走進(jìn)來,隨口問那個士兵。
“嗯,傳信來了,說今晚一準(zhǔn)過來,還給將軍帶了禮物。”
“嘿嘿,將軍剛纔還在抱怨抓的那幾個村姑不夠味道,今晚他可有得樂了。”那人下流的說著。擠了擠眼睛。
兩人邊說笑邊走了出去。
“畜牲!”一個年長的婦人咬著牙罵了一句。
“噓。小聲些,別讓他們聽見了,他們會遭報(bào)應(yīng)的。”另一個婦人勸阻道。
“以後那幾個女孩子還怎麼做人哪?只有死路一條了!”陳嫂子難過而同情地說。
突然,她像是想起了什麼。跑到張雪瑩身邊。捧起她的臉細(xì)細(xì)打量了一下。又把手伸到竈裡抹了把竈灰塗在張雪瑩的臉上與脖子上。
張雪瑩感激地一笑,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
。
張雪瑩看了一眼只顧埋頭幹活的三人,從懷裡掏出一大把東西出來。往每個鍋?zhàn)友e都灑了不少下去。
這可是好東西,保管你們吃下去後,別想再害人。本來她一直遲疑著、猶豫著,可一聽到那個端木什麼的禍害了幾個村姑,她便再也忍不住了。
青風(fēng)縣城門緊閉,既然自己不能逃出昇天,就先行俠仗義吧!她豪氣地想著,心中最後那絲害怕也溜走了。
“噫,高兄弟,柴火不夠了,你到後門柴房再去抱些柴火來。”一個燒鍋的婦人說道。
“哎!”張雪瑩應(yīng)了一聲出去了。
摸著黑來到後面的柴房,張雪瑩摸索著,藉著從窗戶透進(jìn)來的月光摸到了一根粗大的木頭。咦!不對,這根木頭怎麼有溫度,還有彈性。
她一驚,像是被蛇咬了一樣馬上鬆開手,隨即嘴被一隻大手緊緊捂住了。
“不出聲,就不會死!”後面那個人低沉的聲音傳進(jìn)耳朵裡,冷得沒有一絲溫度。
她點(diǎn)點(diǎn)頭。
“我現(xiàn)在放開你的嘴,問你幾句話,你要老實(shí)作答,否則,我便殺了你。”後面的人又說道。
張雪瑩頭點(diǎn)得就像雞啄米。
那人慢慢鬆開手,張雪瑩乖乖地一動不動。
“是給端木雄一夥人做飯的嗎?”
她點(diǎn)點(diǎn)頭。
“院子裡有多少人,你知道嗎?”
張雪瑩想了一下“大概三十個,不過聽士兵講一會有客人到,加起來不到四十個。”
“很好!”那人讚賞地說,嘴巴的熱氣吹在她頸子裡癢癢的,她不由縮了一下肩頭。
那人馬上按住了她“別動
!”
張雪瑩立刻一動不動,聽話得不得了。
“好了,你抱柴出去吧,我不是壞人,你不要害怕。裝著若無其事的樣子就好。”那人慢慢放開她。
張雪瑩轉(zhuǎn)過身,呆住了。
眼前的人與黑夜溶爲(wèi)了一體,只露一雙眼睛在外面。明亮、銳利,後面是一片讓人眩暈的深潭,深不見底!
“平將軍!”那個在胸間與舌尖翻滾的名字讓她不禁脫口而出。
那人身子一震,仔細(xì)看向她“你……你是張雪瑩!”
“嗯,是我。”她點(diǎn)點(diǎn)頭,突然覺得胸間有絲脹意,正在慢慢開始發(fā)酵,向四肢百駭漫延開來。
“你怎麼在這?”平敢當(dāng)說不清楚自己此刻是什麼心情?驚訝?意外!焦急!居然還有一絲喜悅。
“說來話長,我先抱一捆柴過去。”張雪瑩拍了拍自己的臉,讓自己冷靜下來,抱起地上的柴走了出去。
再不出去,搞不好就有人找到這裡了。
“偷懶去了吧?半天都沒有回來!”剛走出柴房,就看見一個士兵走過來,邊走邊問道。
“嘿嘿,官爺,昨天把肉吃多了,腸胃滑了,剛纔拉屎去了。”張雪瑩不好意思的笑著說。
“那你可要悠著點(diǎn),貪吃鬼。”那個士兵笑罵了一句,轉(zhuǎn)身走了。
躲在柴房的平敢當(dāng)一臉複雜:拉屎?!天,這都跟誰學(xué)的!他嫌惡的咧了咧嘴!
張雪瑩抱著柴禾快步走到廚房,一進(jìn)去便看見陳嫂鬆了一口氣的樣子。她趕緊衝她笑笑,告訴她自己沒事。
“我勁小,一次只能抱這麼多,我再去一趟。”她將柴禾放到竈前,又向外面走去。
“算了小兄弟,我去吧,我勁大,一次能抱兩捆,差不多就夠用了
。”一個婦人說道。
“不用了,不用了,嬸子辛苦了,你歇息,歇息,我去。”她擺擺手,轉(zhuǎn)身飛快地跑了。
“我說陳嫂子,你兄弟真是個勤快人,嘴又甜,人也機(jī)靈。”婦人向陳嫂子說道。
陳嫂子一笑。
“就是嘛,不大愛乾淨(jìng),也不洗洗臉,瞧那張臉給髒得。”婦人繼續(xù)說道。
“哎,回頭我說他,這孩子確實(shí)不大愛乾淨(jìng)。”陳嫂子尷尬地說。
張雪瑩推開柴房門,伸著雙手向裡面摸去。
一雙溫?zé)岬拇笫址€(wěn)穩(wěn)地握住了她四處摸索的手“我在這!”。
那種讓人心慌不安的酸澀發(fā)脹感又涌上了她的心與四肢,他沒放開那雙纖細(xì)柔軟的小手,她也沒掙開他那雙帶著薄繭卻讓她心安的大手,兩人就那麼互執(zhí)雙手,靜靜站在黑暗裡。
“你來幹什麼?”一會張雪瑩才輕聲問道。
“我來殺端木雄!”他輕輕地捏了一下那雙柔若無骨的小手,有些不捨的放開了。
“你一個人?”她聲音都緊了。
“人多了反而壞事!”他的話永遠(yuǎn)那麼簡短。
“你等一會吧,讓他們吃了飯菜再說。”她說道。
“爲(wèi)什麼?”他有些不解,瞬間又一次準(zhǔn)確無誤地拉住了她的手,手勁很大,捏痛了她。
她輕輕掙扎了一下,力量懸殊太大,她最終放棄了抵抗“我在他們的飯菜裡下了毒,你撿個現(xiàn)成的便宜不好嗎?”她說得有些得意。
“該死,你怎麼可以如此冒險(xiǎn)?!”他又驚又怒,像是懲罰一般,又狠捏了一下她的手。
“哎,痛。”天啦,自己的聲音怎麼又嗲又嬌的,聽得自己都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你能不能不要那麼逞能?”他低吼道
。
她頭一低,腦袋碰上了他的胸膛,耳朵聽到了他強(qiáng)而有力的心跳聲“撲通、撲通!”就像有節(jié)奏的音樂一般美妙動聽。
她忽然發(fā)現(xiàn)自己有些軟弱,這種突如其來、不可抑制的軟弱讓她有些想哭。
她咬著脣沒有說話。
他似乎感覺到了,放緩放柔了聲音“我不是怪你,是……擔(dān)心你,怕你出事。”
“嗯,我沒事!”她急促地說著,發(fā)現(xiàn)鼻子有些塞,鼻腔也有些酸。
他沉默了一下,慢慢放開她的手“去吧,再不去那個士兵又要來找你了,你還要說自己去……拉屎嗎?”他的聲音溫柔而帶著笑意。
張雪瑩覺得全身的血涌正以光速一般的速度涌到了自己臉上,臉燒得就像發(fā)了四十度的高溫一般讓她受不了。
她急忙彎下腰,摸索著抱起地上一捆柴,逃也似的跑了出去。
平敢當(dāng)透過窗子,看著她纖細(xì)的身子消失在夜色裡,嘴角彎得自己都不自知。
“喲,高兄弟病還沒好嗎?看你臉紅得!”剛進(jìn)廚房,年長的婦人便關(guān)心地問道。
“熱,跑得太熱!”她用手扇了扇,嘿嘿一笑。
“飯菜好了嗎?客人都到了。”一個士兵站在外面不耐煩的喝道。
“馬上就好了,這幾道菜可以端過去了!”張雪瑩急忙答道,指了指桌上幾盤菜。
士兵哼了一聲,轉(zhuǎn)身叫來兩個人端著菜走了出去。
“官爺,這些是您們的,味道一樣好的。”張雪瑩討好地說著,指了指幾個大盆裡的雞鴨魚肉。
“這個小兄弟很上道嘛!”另一個士兵滿意的端著盆出去了。(……)r129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