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我要把曹衝帶回家,最緊張,最高興的人卻是鄒姐姐。當初她肯跟著我來到許都,心裡何嘗沒有進曹府的想法。來到許都後,曹操也曾經找過她,那段時間,她和我都還想著曹操最終能接她進府。可是,這個想法在曹昂死後,就幾乎沒有了,而丁夫人的死,讓鄒氏徹底絕望了。果然,在曹昂死後,曹操就沒有再來見鄒氏,即便來過我府上,也不會見她。而鄒姐姐對曹家一直充滿了歉疚,她總覺得,如果不是自己離開宛城,跟了曹操,就不會發生宛城事變,就不會害死了曹昂和丁夫人了。所以,得知曹衝要成爲我的義子,並要帶回家後,她不僅沒有任何不安,反而很是興奮。騰出了自己的屋子,督促家人將房屋重新打掃過,親自佈置收拾了一間精舍,比我的屋子都好多了。
曹衝小小的年紀突然遇上這樣的變故,心中對親人的不捨和對未來的恐懼那是肯定的,雖然這樣的經歷對一個將來要成爲帝王的人來說,只是很小的磨礪。我放任鄒氏去做所有的迎接準備,自己埋頭在房間裡,完善一系列培訓計劃。等曹衝進了這個家門,就會有一大堆的知識需要學習,有不少他沒有看過的東西需要他去了解。這樣一來,也能在最大程度上緩解他現在離開親人的心情。我不會真把自己放在父親的位置上,先生的位置對我們雙方最好。
接曹衝回家這天,曹操和環夫人,還有曹彰、曹植等人,嘮嘮叨叨,磨磨蹭蹭,說好了下午送人出城,到了傍晚我才接到人,在曹操面前,曹衝行了拜見父親的大禮,確定了和我的半子之緣。我也正式提出,曹衝到我這裡後,名字就使用他的字,改字不改音:藏殊。從現在開始,我和曹衝過起了長達六年之久的“父子”生活,我的造君計劃,也正式得以實施。
在城外繞了一大圈,回到家裡,天色已經黑盡了。這天晚上,紅著眼睛的曹衝是在鄒氏的懷裡度過了他來這個家的第一夜。第二天一早,曹衝就和我一起開始了新的生活。嘿,要養好這個孩子,就不能嬌慣了他,更何況,沒有一個好的身體,他如何去應對以後繁瑣的帝王職責。我早就在教曹衝練習一些輕微的運動,比如站站樁,踢踢腿之類的。曹衝的體質就偏弱,那些大刀闊斧之類的武藝根本與他無緣,所以,針對他的體質,我專門選擇了羽哥哥給我的一些軍士訓練的方法,縮小了練習力量來讓曹衝鍛鍊身體。這些鍛鍊與其說是鍛鍊身體,不如說是做遊戲。
一早上的訓練,打消了曹衝的不自在,早飯都多吃了一碗,還小嘴甜甜地說鄒氏作的飯好吃,把鄒氏高興的,就差把他抱在懷裡啃上兩口了。而我也意外地發現這個小傢伙很會收買人心,的確是個上乘的帝王之材,怪不得羽哥哥也那麼喜歡他。
吃完飯,跟我回屋的曹衝變得規規矩矩,不時偷眼看我一下,讓我想笑又強忍住:“倉舒,怎麼啦?平時見趙叔叔都是小嘴挺甜的,今天怎麼這幺拘束?”
曹衝低頭小聲說:“父親要我以後聽您的教誨,不可以像以前那樣隨便了。”
我肚子裡嘆氣,表面上微笑:“倉舒,你應該明白,你只是在我這裡過幾年,而不是真和我成爲一家人。等你平安度過15歲,就可以回去和你的家人在一起了。所以,你大可不必想的太多。”
曹衝搖頭:“父親說,我來了這裡,就是您的孩子了,絕對不可以不尊重您。我知道父親和您都是爲了我著想,我不會不聽話的。”他頓了頓,小聲叫了一聲:“義父。”
我真是撓頭了:“倉舒,你看,我也沒有叫你公子,就表示我已經適應了我們之間的關係。我知道,你父親定是叮囑了你不少的話,可你在我身邊老是這幺客氣,以後的日子我們怎麼玩呀?”
玩?很顯然,曹衝對我這樣說我們以後的相處很是不解:“義父,父親說您會教授我許多先生都不會的知識,他要我好好跟您學。衝兒不會貪玩了。”他這聲義父叫的順口多了,可這話說的,像個大人。
我差點一頭栽倒在地,我可不要一個小大人,呻吟了半天我才說出話來:“倉舒,話不是這樣說的。你聽我說,人生在世,要經歷很多很多的事情,許多事情都不是你預先可以想的到的,也不是你可以早早做好應對安排的。比如這次,你沒有想到,你父親也沒想到,義父我更沒有想到。”
曹衝點點頭,卻是一臉疑惑,他顯然還是不明白這些和玩有什麼關係。我繼續開導他:“義父的經驗就是,任何事情的發生,我都當它是對我的考驗,是一個全新的挑戰。我可以重視它,但絕對不會把它看成什麼了不起的事,所以,任何一種經歷,我都當成自己在玩一種沒有玩過的遊戲。這次也一樣,義父沒有孩子,也不會帶孩子,可我願意和你一起經歷一次這樣的生活。我們把這幾年的生活當成你人生成長中一個好玩的過程,好不好?”
我這樣一說,曹衝本來忐忑不安的表情很快就變得躍躍欲試了。小孩子就是小孩子,離開家生活一段時間再回去,也符合他們好動的心理吧!曹衝如此聰明,想必並非對這個安排很不願意,他的表現也說明了這一點。開始的不安不過是對未來的一種害怕,只要說得好聽,他也就恢復孩子心性了。我心中暗笑,曹操和環夫人要是看到曹衝現在的這個樣子,不鬱悶纔怪。
把我準備好的教材放在曹衝跟前:“我知道,教授你們的那些先生肯定要你們學習周禮、大學、中庸、論語、春秋之類的,而我的小藏殊這幺聰明,這些學問一定都懂了,所以,你在義父這裡,先從這本書學起。”
曹衝拿起眼前的書一看:“義父,怎麼是詩經?先生說,小孩子不要學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