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被弄醒過來的時候,小兵正在往我嘴裡灌藥,我被嗆得厲害“咳、咳、咳……”我是有氣無力地說:“天,有這樣用灌的嗎?”小兵趕緊說:“我們害怕你是昏迷過去了。”我聽得好笑:“放心,我沒有事情,真是睡著了的。”聽到營帳中傳出來的我的聲音,程普進(jìn)來了:“你醒過來了?”我望著他:“老將軍,我睡了多長時間了?”他笑笑:“沒有多久,兩個多時辰。”我擡擡身體,好沉重喲:“唉,太大意了。伯符怎麼樣?”程普笑著說:“吳侯還好,服了你的藥,還在睡著呢!”
我趕緊著問:“他的傷口還有沒有發(fā)現(xiàn)綠顏色的血流出來?”程普搖頭:“傷口沒有什麼大問題的,也沒有流血了。軍醫(yī)看了,說他的脈搏很平穩(wěn)。”這就好,我吐出一口氣:“這就好。看來,處理的還算及時,伯符身上的毒應(yīng)該不多了,再服兩服藥,應(yīng)該沒有問題了。”程普看著我,充滿了感激:“謝謝你,趙子云。跟隨吳侯的親兵都給我們說了。你自己怎麼樣?傷口上也有毒吧!”我現(xiàn)在的頭還有點暈,看來,我體內(nèi)的毒比孫策厲害:“應(yīng)該沒有什麼大問題。我是大夫,會治療好自己的,只要伯符沒有事情就好。”程普嘆口氣:“你有把握解毒嗎?我們已經(jīng)下令回師了,那邊也在找華神醫(yī)。”不相信我?我自己都不相信自己。對於毒物,特別是從植物中提煉出來的毒物,我的知識還真不夠。不過,回曲阿治療的話,孫策還有危險的。
想道這裡,我掙扎著起來:“老將軍,我去看看伯符。這種毒物不知道是不是很利害,我不放心。”程普趕快上前扶住我:“不用這麼著急呀!軍醫(yī)說了,吳侯的脈象平和,應(yīng)該是沒有問題的。”我站著喘了幾口氣:“不行。老將軍,這毒在體內(nèi),說不清楚地。你們那些軍醫(yī)我不放心,還是自己親自去把把脈的好。”程普坳不過我,命親兵把我扶進(jìn)孫策的營帳裡。
孫策果然還睡得很沉,我開的藥裡有起鎮(zhèn)定作用的。走過去,把上他的脈搏,是很平穩(wěn),但仔細(xì)把過之後,我還是感覺到了肝脈裡有一絲輕微的異常,看來,孫策體內(nèi)的毒真沒有被吸盡。也是,他中箭後,劇烈運動過,肯定有毒素進(jìn)入了血脈。幸好,箭身入體並不深,給了我吸毒血的時間。
看著程普緊張的神情,我笑笑:“真沒有什麼大問題了。不過,在伯符體內(nèi)毒素沒有完全消除之前,不要讓他移動。我再開幾幅藥,他服用了,體內(nèi)應(yīng)該沒有毒素殘留了。等他體內(nèi)的毒清除完了,才能活動,我們再讓他回去養(yǎng)傷。”程普點頭了:“你的醫(yī)術(shù)我們信的過。”我苦笑了,剛纔還在懷疑,現(xiàn)在又信得過了,唉。
事情朝我期望的方向發(fā)展著,我開的藥還是很對路的。再過了五天,孫策體內(nèi)已經(jīng)沒有毒素的存在了。聽了我的宣佈,大家都放心了,當(dāng)然,孫策除外,因爲(wèi)他在擔(dān)心我了。我自從回到營中後,一直髮著低燒,我是很明白,爲(wèi)孫策吸毒,又沒有采取措施保護(hù)自己,我中的毒要重的多,發(fā)燒就是身體與毒素鬥爭的結(jié)果。這五天裡,我又一心在他身上,自己更沒有得到休息,人的精神差極了。所以,在感覺到孫策體內(nèi)的毒素被徹底清除後,我也躺下不想起來了。
孫策的傷勢雖然不重,可這麼一折騰,對他傷害也大,身體很弱。他也知道自己短時間裡想征戰(zhàn)沙場也是不行的,再看著我的樣子,也就同意先回曲阿治病了。同時,他下令,讓朱治,步輦?cè)グ颓穑瑩Q周瑜回來。留下集結(jié)的大軍在丹徒不動,我們一行人回到了曲阿。回到曲阿三天後,周瑜也趕到了。
回到曲阿後,我是一直住在孫策府上的。這一,我不放心孫策的傷,堅持由我自己開藥,守著下人熬藥,親自給孫策服用。因爲(wèi)我怕,怕某個別有用心的人傷害伯符。這二,孫策也不放心我,因爲(wèi)我的低燒一直未退,顯然這種毒的力量很強(qiáng)大的。他倒是對我堅持自己照顧他很感動,我也不可能告訴他原因的。等周瑜回來後,我終於鬆了一大口氣,對孫策不能說的事情,是可以讓周瑜知道的,也必須讓周瑜知道。
所以,當(dāng)只有我們兩個在孫策房間裡的時候,看著被我的藥弄得睡過去的孫策(這傢伙真不老實的,躺不住,沒有辦法,我只好在每天的藥裡增加了鎮(zhèn)靜藥物,讓他多睡會兒),我對周瑜說:“你回來,我就可以好好休息幾天了。公瑾兄,我真的很累了。”周瑜看著我笑:“子云,我都知道了,這次真的該好好謝謝你。不過,自己的身體這麼差,還是這麼不放心,硬要親自照顧伯符。這府上的人這麼多,你真是自找的。”
我想嗎?哼:“公瑾兄,我是真的不放心。其實,我體內(nèi)的毒更厲害,我真的需要靜養(yǎng)幾天的。可是,有些話我不能讓伯符知道,你來了,我就把他交給你了。”望著周瑜不解的目光,我苦笑著繼續(xù)說:“你要一直在他身邊守著,所有送來的吃食,必須經(jīng)過你的手,親自看著他們做出來。沒有親自看著他們做出來的東西,不能讓伯符服用。藥也派你的親兵親自抓,你守著熬製,明白嗎?”周瑜多聰明,聽了我的話,馬上神情緊張起來:“子云,你什麼意思,難道在這裡,還有人……”
我點點頭:“人心隔肚皮,不得不防。伯符喜歡打獵,雖然是你我等都知道的,可是,許貢家的幾個門客也清楚,就讓我懷疑了。我真的害怕,真的。”是呀,早不來,晚不來,我已經(jīng)改變了孫策出獵的時間了,他們還能埋伏刺殺,我當(dāng)然開始懷疑了。聽了我的話,周瑜也點頭了:“我不敢說你想的太多了,不過,你說的有道理。伯符的仇家不少,小心爲(wèi)妙。”
我嘆口氣,端過孫策榻前案幾上的一碗蔘湯:“公瑾兄,你用絲帕吸了它,然後拿回去放在水中浸泡後,把水給雞或者其他小活物飲用了,試試。水要少,多了,就沒有效果了。”周瑜驚疑地看著我,我搖搖頭:“其他的不要問我,這個蔘湯的來歷,你會知道的。還有,今天的可能沒有問題,所以,每天的你都要試試。前幾天的補(bǔ)藥,我都倒了的,只是沒有人知道罷了。”我說的如此嚴(yán)重,周瑜很快點頭了。
我望著周瑜那略帶恐慌的眼神,苦笑:“也許是我想的太多了。其實,在前天,樊阿來看過伯符,也確定他體內(nèi)沒有毒了,這個大家都知道的。我不敢說,這樣還有人敢下手。不過,伯符平時最討厭服用補(bǔ)藥之類的東西,現(xiàn)在是他最弱的時候,如果有人要害他,現(xiàn)在的時機(jī)最好,只要下手小心,時間設(shè)置得久遠(yuǎn)些,還是能得逞的。所以,我還是不放心。”周瑜想想:“這麼說,如果真有這麼一個暗藏的敵人,只要他這次不下手,我們還是抓不出來的。不過,以後總要多加小心纔是。伯符的性子急躁,他在病中,我們自然不好說,等他好了,還是要提醒他注意,把府裡的人過一遍。”你們的心地太單純了。
我看著周瑜:“公瑾,對不起,這件事情真的不能告訴伯符。你的想法還是單純了點,權(quán)力是很誘惑人的,人心難測呀!我說給你,一是要你證實我的想法,二是要你時刻關(guān)注這件事情,我不可能一直待在伯符身邊的。”周瑜聽到不能告訴孫策的話,是嘴巴都張大了:“趙如,你……你怎麼會想到這些,你居然懷疑……莫非你知道了些什麼?”
我搖頭,不可能告訴你們這是羽哥哥告訴我的:“我也希望真是一般的仇家。不過,凡事都要多想想,這大概是我做商人的習(xí)慣思維。還有,爲(wèi)了爭權(quán)奪利,我看過不少這樣的人。你不知道,我曾經(jīng)被人請去,給我重金要我給他的家人下毒的。唉,人心呀,最毒。”周瑜不說話了,低頭沉思了片刻:“我明白了,你放心,我會把這件事情查清楚的。你安心養(yǎng)病吧!”我真累了,聽了他的話,我也真放心了,自去休息了。
在以後的幾天裡,我還是按時給孫策開藥,他的傷好的還是很快,人也躺不住了,反過來是天天來看顧我了。周瑜按我的吩咐,是守在了孫策身邊,一切吃食全部親自經(jīng)手,不僅是孫策的,包括我的飲食他都一一經(jīng)手查驗了的。在躺了幾天後,我的身體也漸漸恢復(fù)正常了。不得不佩服華佗的徒弟很有能耐,樊阿對毒物的認(rèn)識比我強(qiáng),他開的藥我服用後,好的很快。只是,他對我開的傷藥方子感興趣極了,因爲(wèi),這方面,我比他強(qiáng)。
孫策傷勢完全好了以後,我也離開孫府,回藥房去了。這次的遇刺完全超出了我的想象。刺客埋伏的地點,行刺的手法都與羽哥哥說的不同了,倒讓我少了準(zhǔn)備。我又一次感覺到自己僅憑羽哥哥給我的記憶是不行的了。宛城一次,這次又是不同,看來,我要注意以後的任何一次事件了。
我離開孫府,孫策很不情願。這次的事件,我不顧一切地爲(wèi)他吸毒,完全贏得了他和周瑜的心,與我原來想的一樣,我們的朋友感情由利用變成了真實。江東的那些孫策的心腹看我的眼神也由不屑變成了讚賞。我心中卻是說不出的味道,苦澀、甜蜜、無奈、痛苦、期望,什麼都有了。在發(fā)了兩天呆後,我終於說服了自己:朋友就朋友,知己就知己了,管他的,我先享受了這種感情再說,哪怕以後會被他們罵死。等以後我們真成爲(wèi)了敵人,我也會盡力保全他們的性命的,會盡朋友之道的。雖然自古忠義總不能兩全,可我要想辦法作到,是的,我要做到。
周瑜現(xiàn)在心裡最不好受。他按照我說的,一連幾天,把孫府中給孫策拿來的補(bǔ)藥用皮囊裝了拿回了自己的府上。不過他並沒有按我說的,用動物做試驗,而是直接用自己的親兵作了試驗。試驗的結(jié)果,證實了我的懷疑,不,應(yīng)該是證實了羽哥哥的推斷。蔘湯中果然加入了毒藥。份量雖然不多,可是日積月累,要不了半年,一定會讓孫策喪命的。看著被自己請來爲(wèi)自己的親兵看病的大夫,周瑜忍了忍心,悄悄命親兵把這個倒黴的大夫騙出城,殺害後,埋葬了。這是我沒有想到的了。
坐在周瑜府上的後花園裡,我們兩個看著周胤在小喬帶領(lǐng)下嬉笑著,心中也是感到溫馨一片。我笑著說:“公瑾兄,小喬姐姐好美,好溫柔,胤兒好乖巧,你真福氣。”周瑜也是微笑著:“是呀,瑜的確有福氣的。對了。子云,你呢?可有嬌妻在堂?”我臉上有些發(fā)燒,不過還是說:“有了,在許都。不過,她沒有小喬姐姐漂亮。”周瑜笑了:“子云,你一直喊喬兒姐姐,我看,你就真認(rèn)她做姐姐好了。她也很喜歡你的,還特別愛聽你的笛音。”我當(dāng)然高興:“好呀,你說了算。從今天起,我可是真的叫她姐姐了,你不許吃醋的。”周瑜哈哈大笑起來。
說說笑笑自然高興,可惜周瑜今天把我叫到府上卻是有正經(jīng)事情的。因此,在看著小喬他們離開後,周瑜嘆氣了:“子云,我不得不佩服你了,要不是你採取了防範(fàn)措施,或許真的會出事。”我望著他,心中一緊:“我的猜測準(zhǔn)了,是嗎?你調(diào)查出結(jié)果了?”周瑜很沉重地點點頭:“是的。這種毒是出自山越一族的。認(rèn)真說來,它不是毒,只是山中的一種樹木的汁液。平時服用,對人無害,可人在受傷之後再服用了這種樹的汁液,身體會慢慢產(chǎn)生毒素,而毒會慢慢消磨內(nèi)腹,輕者,讓人虛弱之極,無任何做事能力,重者會致人死亡。”雖然早知道這樣的後果,我還是打了個冷顫:“真的有這樣的事情呀!天,人心如此難測。公瑾,看你的樣子,人是誰,你也清楚了,是嗎?以後,你準(zhǔn)備怎麼辦?”
周瑜皺緊眉頭:“這事真的很難辦。我也不敢告訴伯符,他絕對受不了的。伯符一直把他視爲(wèi)自己的接班人,總是對我們說,如果他有不幸的那一天,會讓他來繼承這一切的。可是,我真沒有想到,他居然會這麼迫不及待了。”我也嘆氣:“權(quán)力的慾望無法滿足的時候,人會走極端的。不過,這次沒有得逞,我害怕會有下次。還有,萬一他懷疑你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他的秘密,我怕他會對你不利呀!”周瑜站起身來:“這個,我倒是不怕。當(dāng)然,我也會很小心的。參與調(diào)查的人,都是我的親衛(wèi),事後,知道我求證毒藥藥性的大夫和那個當(dāng)試驗品的親兵我都?xì)⒘说模阋卜判暮昧恕!?
我一嚇:“天,你幹嗎用人作試驗?你真是……”周瑜看著我苦笑:“用你說的法子,我害怕不對。這件事情只能這樣處理,你不要心軟了。我也是沒有辦法。”我理解他,可是,兩條人命呀!我苦笑著搖頭:“你太小心了。算了,人都死了,說這些又有什麼用?以後怎麼辦?你想了嗎?”周瑜看著天空:“我叫你來,就是想聽聽你的意見。反正人在伯符身邊總是很危險。”我站在他身邊:“是呀,這件事情還不敢給伯符說,至少現(xiàn)在不能說。公瑾兄,你還是想辦法讓伯符放他出去吧,獨守一郡。反正他的年齡也這麼大了,讓他出去鍛鍊鍛鍊吧。其實,他還是很有才能的,保家守土很有一套,和那些地方人士的關(guān)係也好。唉!”周瑜點頭了。
在我們的身體都恢復(fù)正常後,依孫策的脾氣就要立刻去丹徒的,還是我對大家說,他的身體必須再休養(yǎng)二、三十天才能做劇烈的運動,否則影響到以後。在衆(zhòng)人的勸解下,孫策終於同意先在曲阿休養(yǎng)半個月。我暗地裡也鬆口氣,有了這半個多月,陳登他們的防守準(zhǔn)備應(yīng)該更充分些吧。雖然,我竭力想讓孫策取消這次出擊計劃,可惜,他是絕對不聽得。周瑜又回來了,他對拿下廣陵的把握更大了,我卻是焦急也無用的,只好拖一天算一天了。
這些天,我們兩個心照不宣地看顧著孫策,特別注意不讓他接觸到某個人拿來的吃食。周瑜曾經(jīng)很委婉地提出讓這個人去廬江,不過被孫策拒絕了,他還是想著把這個人放在身邊的。在周瑜說了讓這個人出去鍛鍊鍛鍊才能真正長大後,孫策回答,等拿下廣陵再說,我們兩個也無可奈何了。好在,孫策的傷口已經(jīng)完全好了,就是他再想下毒,機(jī)會暫時也是沒有的了。我們唯一害怕的就是,他會換了毒藥,因此,我還是堅持天天給孫策把脈。後來,周瑜分析他不會做太過明顯的事情,我才感覺自己的神經(jīng)太過緊張了。
我和周瑜在爲(wèi)孫策身邊的危險發(fā)愁,孫策的心情可是好極了,還曾經(jīng)很得意地對張昭說:“我早說過,子云是那種很重情義的人。這次,他不顧自身危險,爲(wèi)我吸毒血,你們不會再說什麼了吧!”張昭、程普等人一個勁地點頭了。我知道後,心中苦笑不已:人心難測,我又何嘗全是爲(wèi)你好,我也在利用你們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