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碌的日子總是過得很快,轉眼進入了二零零七年初春。仍然是千里冰封萬里雪飄。
去年一冬季的忙碌,大家都有了很豐富的收穫。當然對於那些搞房地產搞金融的人,冬梅她們賺的錢也算微乎其微吧。這幾年的房地產是風生水起,整個錫盟,拆掉的地方很多,蓋起樓房的地方也很多。
冬梅姐妹三人,還有張志強,他們都是用平房換了兩套樓房。張志強和張自強倆個人合買的西商的那處院子也拆了,協商結果是兩個人每家一套一百七十平方米的越層樓房,每家一個車庫。且不說生意賺的錢,就這些樓房也都是錢,市場價格都在一千五百元左右。
雖然這裡一到夏季,每天都有樓房竣工,相對於南方或者北方的大城市,這裡樓房的價格還是不高。
現在這個城市的窮人當數那些下了崗,家裡好幾個兒子的城裡人了。農牧民來這裡的大多數都買了或者蓋了平房。不過,整個三隊都是外來戶蓋得房子,因爲稍顯偏僻,還沒進行拆遷。主要是當初蓋房子的時候很多人家都是房子多院子大,真要是拆遷起來也需要一大筆的拆遷費用,所以很多開發商都在觀望,等到樓市升值再進行拆遷。
一個冬季過去了,張自強雖然忙碌,卻也應酬多了起來。最主要的是陪冷庫的下家吃飯打麻將。
二十八九歲,正是男人的黃金年齡。張自強也註定擺不脫命裡的桃花運。
春節期間,也總有人找張自強打麻將。冬梅開始關注了,誰沒有家室?這大過年的,不在家裡忙碌過年,吃吃喝喝的大家聚在一起。可爲什麼每天都有電話找張自強出去打麻將!
冬梅心裡想著但從來什麼也沒說,畢竟,男人們總會有他們自己的圈子,管得太緊也不是什麼好事。看到張自強每天深夜拖著疲憊的身體回了家,冬梅心裡很是疼惜,常常的她都是準備給張自強做點吃的,張自強都說在外面吃過了。
過了初八,各個單位都開始上班了,自強貿易公司也開始忙碌了。初八這天上午,冬梅本來打算在家做點吃的,一上班她就顧不上了,所有的家務又都推給了婆婆。
冬梅一家吃了早點,她讓張自強去把黃雅莉她們也接過來,大家坐坐。張自強剛穿好衣服,就來了電話,又是叫他去打麻將的。電話裡,張自強也都答應了對方馬上就到,冬梅無可奈何的看了看婆婆。看張自強放下電話,鄭春麗走到張自強身邊,“兒子,你這過年休息幾天,你也沒和我和孩子呆幾天,每天往出跑,看你過了一個年瘦了一圈。”
“這不是也沒辦法嘛,都是生意上的朋友,咱以後不還得用他們。”張自強也無奈的說。
鄭春麗看了看張自強,又看了看冬梅。張自強也看著冬梅。冬梅總是預感著有什麼事,但是她還是說不清,也想不明白,“那就去吧,你看我幹什麼,你都在電話裡答應人家了,你要是諮詢我一下,我或許不讓你去了,做生意是做生意,咱又不是三陪。可你答應了,你是男人,不去再讓別人看不起就不值得了。以後這種局能推儘量推掉,去年開始咱不也沒認識他們,冷庫也開了。要是因爲不和他們打麻將得罪了他們,咱寧可不和他們做生意。那你就去吧,打個的車,就別開車了,每天回來一點精神都沒有,還得開車費神,直接讓出租車送回來就行了。晚上早點回來,下午咱們一家人好好吃頓飯。”冬梅說完進了廚房。
“那黃雅莉她們呢?”張自強問。
“你不在家,就不叫他們了,等元宵節咱們去飯店坐吧。來家裡也亂。”不是家裡亂,其實是冬梅的心裡很亂。
中午,也沒做什麼,就是把一些舊飯舊菜熱了熱。鄭春麗煮了點肉,又薰了薰,切了一盤子。冬梅一點也沒吃,平平安安吃了一些,康老師喝了兩杯酒。下午張自強也沒回來,就是打回一個電話說是他們不讓回來,也要一起聚聚。晚上,她們也是簡單的吃了一口,
正月初九,也是個星期一,各個單位都已經上班了,可是很多人都還沒從過年的氛圍中走出來。上班以前基本上都是家人聚會,上班以後,纔開始單位同事聚會了。各個飯店每天都爆滿。
上班以後,張自強倒是很乖,也很少出去。倒不是沒人找他,而是他每天下班就關了手機。只是心情很低落,看到他無精打采的狀態,冬梅也沒心情,夫妻倆回家話也不多,和孩子老人玩一會兒,聊一會兒,就上牀睡覺了。
正月十五晚上,冬梅定了敕勒川大飯店,大人孩子一共二十二個人,很是熱鬧。緩和了幾天,張自強的心情也慢慢好起來了。最開心呢的就是孩子們,大家都覺得自己都有歸屬感。亮亮和冬梅在一起一定是跟著冬梅在一起吃飯。平平肯定會去找姥姥,安安一定是和奶奶。樂樂一會兒和媽媽,一會兒又去找爺爺,明明一直和奶奶在一起。秋菊剛生的女兒名字叫婷婷, 和父親輪流抱著婷婷。秋菊還是像個孩子,一會兒逗逗這個,一會兒逗逗那個,一家人很是開心。因爲還要帶孩子們出去玩,大家都很少喝酒。
吃了飯,大家都去了廣場,廣場上凍了好多冰燈。八點準時還要放禮花,對於大人們,看不看到也無所謂,只是孩子們都高興的跑著跳著。張自強拿著相機,給孩子們照著相。別看都是孩子,也都很愛臭美,照相時都被這各種姿勢。看了一會兒,田旺怕婷婷凍著,提前和父母開車回家了。秋菊帶著明明繼續看剛煙花。錫盟經濟發展了,各種場面也都氣派了,禮花也將近放了半個小時。看著天空上五顏六色的煙花,人們也都歡呼著,稱讚著。禮花放完了,大多數人都陸陸續續回家了,還有一少部分人還在溜達著,看著各式各樣的冰燈,尤其是戀愛中的男男女女,天氣寒冷也抵消不了他們內心的熱度。
過了春節,毛登牧場的牧場也到了接羔期。張志強他們幾個人隔上一兩天就得去牧場看看。畢竟是僱外人放羊,大家都有些不放心,真要是因爲羊倌不負責死幾個羊羔他們也不知道。看著他們每天的操心,李光茂和老伴閨女們一商量,他去牧場住上幾個月,等羊羔順利生產完再回來。就這樣,李光茂住進了牧場,這樣,張志強他們就可以每隔一個星期或者半個月去一趟牧場。還真的順利,五月初,所有的懷了羊羔的母羊基本都生產了。現在,連大羊帶羊羔一共一千三百多隻。
快過端午節的時候,李光茂才從毛登牧場回來,這幾個月他每天守著那些大羊和羊羔,都有點不想回來了,彷佛又回到了 ,這種種生活是他熟悉的。李光茂回來,一家人又在外面聚會,大家在一起吃飯聊天,說著公司和家裡的種種事情。
在飯桌上,冬梅提了一個建議,“以後所有的生意儘量現結帳。賒三不如現二,沒必要總給別人提供資金。現在生意越來越大,風險就越來越大,好多錢都是年底結賬,誰在上半年也都不會知道下半年的情況。開始也許業務受點影響,但是隻要是開超市、幹工程或者開飯店的,誰兜裡沒幾個活錢?尤其是田旺這塊生意,有些生意寧可不做,也不能把資金都壓在大飯店裡。現在也沒什麼風吹草動,收生意收應收款項就得儘快。房價就像吹泡沫,一天一個樣。人們炒房子、炒地皮都用銀行貸款,如果銀行控制貸款,房市就會受影響,那整個生意也都會受影響,所以,以後儘量做現結生意,三個店養活這幾家人還是綽綽有餘的。沒必要每天高高興興送去了貨,最後給自己加了一身的壓力。”
飯桌上的人都很贊成,田旺和吳德貴都表示以後儘量做一手交錢一手交貨的生意,即使是知根知底的人也不會再無休止的賒下去。
張志強是越來越佩服冬梅了,好像她就是一個未卜先知的人。他也對這兩年他們生意之迅速、賺錢之容易隱隱有些不安。
內蒙古自治區的六十年大慶,又讓錫盟熱鬧了一陣兒。**出資,各處都在修整或建設。外地來錫盟搞投資開發的越來越多,全國各地的都有,尤其是內蒙西部如鄂爾多斯、包頭等經濟發展相對快的地區的人,他們手裡都有了錢。**裡也能找到各種各樣的關係,買地蓋房、投資錫盟地區的基礎建設,是整個錫盟地區都處在一種高度亢奮的狀態。令人不能滿意的要算修路和種樹了,因爲這是每個市民都能看見的東西。每天都有修路,可很多地方是今天修好,明天又挖,明天填平,後天又挖。不知道是電力、水利、通訊還是煤氣管道,就沒有一個統籌,給市民的出行造成了很大的困擾。再就是栽樹,今年載好了,到了第二年成活率不高,繼續挖了再栽。就這些事情,在這春夏自交,給風沙加了很大的濃度。
可是,不論哪種建設,都是有錢賺的。和張自強經常一起打麻將的幾個人又開始聯繫張自強承攬一些修路或者栽樹的業務,說是這樣賺錢遠比做貿易來得快。張自強也是不置可否,回家和冬梅商量。
“老夏他們幾個人想承包市裡的修路種樹工程,也想邀我和他們一起幹。”張自強和冬梅說。
冬梅看了看張自強,總覺得他有什麼事,他不說自己也沒法問。“你答應了?”
“沒有,這不是和你商量一下!”
冬梅笑了,“你要是真的和我商量,我就不贊成你去。你去了,牧場怎麼辦?冷庫怎麼辦?”
“他們只是讓我投點錢,然後年底分紅!”張自強說。
“這個你也信?工程招標是去年年底或者今年年初的事情。他們也是從別人手裡再攬點活。現在承包商往出攬活本身就是往出轉嫁自己的資金壓力。**這幾年那麼多工程,有幾個會在工程結束能把所有工程款結清的?又有哪個承包商會自己墊款給下面的包工頭?況且,咱們的牧場、冷庫都開始正式出效益了。七百多隻羔羊,五十多萬,除去人工草料咱們三家每家不賺十萬?去年冷庫賺了多少錢你也知道,今年應該不比去年差吧。隔行如隔山,咱們爲什麼要去和他們摻和呢?”冬梅語重心長的說,他知道,不知道出於什麼情況,張自強是自己決定了才和自己說的。
“我只是投資,也不影響我幹牧場和冷酷的事情。具體實施也是他們去找工人搞。”張自強點了一顆煙說。
“那要投多少錢?”冬梅知道自己再攔只能把倆個人的關係搞僵。
“十萬!”張自強笑著和冬梅說,他知道有希望。
“哦,倒是不多,不過你也知道,咱們去年在車站那塊又買了兩處街面房,基本上錢都壓在房子裡了。家裡現金現在只有二十萬,卡都在娘手裡呢。貿易公司的資金沒法給你抽出去,這要經過張志強和夏曉光同意,就十萬塊錢也沒什麼意義。你要是非想幹,就去和他們協商去吧,肯定你們之間也要一個什麼協議。家裡的二十萬你也只能動十萬,你也看到了,家裡有老人孩子,總得讓他們手裡有點錢心裡纔有安全感。我本來是想著把這二十萬給放在娘那裡,我怕她擔心咱們平平安安逐漸長大了,她也就感覺有沒有自己都兩可了,所以我把錢放在她那裡,也是爲了給老人一個心安。”冬梅和張自強解釋著,也希望張自強能放棄這一想法和做法。“你要是決定了,你找娘去拿錢,說好的十萬,可別都拿完了,讓老人心裡有個底。”冬梅一再強調,她有預感,這十萬塊錢拿出去就拿不回來了。
“那就說是你同意了?”張自強問。
看著張自強的執著,冬梅笑了,不同意可以嗎?“嗯,我同意了,其實,這個家應該是你做主,你如果真的認爲是對的,大可以不找我商量。你自己決定就可以,反正都是爲了這個家。”
張自強沒再說什麼,他更明白自己的底虛。
卻是,張自強把錢拿出去投了和他所謂朋友的項目,也只投了十萬塊錢。也沒耽誤公司其他方面的工作,對於冬梅說,這也是好事。男人嘛,總要有他自己的想法,總要的做法。冬梅就把自己想成是秋菊,這個家不也得依靠張自強出去賺錢養家。
過了立秋,冷庫的生意正式又一輪的程序,買羊、屠宰、卷肉、賣肉等等,今年的羊下水價格都上漲,羊骨架、羊的心肝肺、羊頭以及羊蹄等,價格都漲了不少,彌補了去年倒騰凍死的羊羔的那份盈餘。到了深冬,生意依然是向著他們預想的方向發展著。而且今年宰了他們自己牧場的七百多隻羊,盈利自然不在話下,只是,張自強賒出去的一部分貨始終收不回貨款。冬梅讓張自強去要了好幾次,一直沒有結果。終於,冬梅耐不住性子,和夏曉光親自去回收貨款,也因此,張自強遇到的棘手的事情再次慢慢的露出了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