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6章 閻小羅的家
她們嵩野村的前邊,有一條泗箭河流過,每當村裡,有夭折的小孩,如果是男孩死亡,會舉行一個童葬,讓去世的男孩,入葬自家的祖墳。
假如夭折的是個女孩,因爲重男輕女的思想,沒有童葬,一張破爛的草蓆包裹,直接丟到泗箭河中,任由河裡的魚兒吃屍,下場悲慘。
“憂傷的兔子”沒有讀完初中,就遠離了村子,不想再和村子發(fā)生交集,好在這些年,在外面遇到幾個朋友,幫她渡過了心裡的難關(guān),纔想著在鬼貼吧,打出自己的經(jīng)歷。
末尾,她說自己的父親大病,不久離人世,她想回去見一面,徵求一下網(wǎng)友的意見,同時,她還希望,能有人和她一起回去,最好是會捉鬼的天師,擁有道行,能幫助村子,驅(qū)除那些讓人髮指的陋俗。
讓我奇怪的是,帖子的回覆量不多,三成的網(wǎng)友,說她是亂來杜撰的,博人眼球,剩餘的六成中,有五成人反對她回家,因爲她的童年太悲慘,她的父親不值得同情。
我往“憂傷的兔子”的私人郵箱,發(fā)出了一條信息,表明自己身懷道行,可以隨她去嵩野村,如果需要誅鬼,或者做一些祭壇法事,則需要另外出任務傭金。
發(fā)送成功後,我就去睡覺了,心裡一直想象著,那個偏僻的村子,到底是怎樣的一個景象。
按照“憂傷的兔子”的說法,夭折的女孩,會被草蓆裹屍丟入河中,而且沒有一點葬禮的法事,很容易使得那些小女孩的鬼魂,變成厲鬼害人。
第二天中午起牀,我登錄了鬼貼吧,有信息在郵箱,點開後,的確是“憂傷的兔子”發(fā)來的,上面的信息很簡單,叫我發(fā)去手機號、地址,她親自過來找我。
我心裡一愣,想著這女孩,雖然童年遭受了無盡的折磨,現(xiàn)在心態(tài)平穩(wěn),算是一個孝女,我也想去嵩野村看一看,就送去了手機號和地址。
電話很快打來,是一個聲音很清脆的女孩,年紀應該不大,確認我的地址後,她說明天回過來。
這一天,我、金胖子、宇少以及七月火四個人,在別墅中打了一天的牌,不想出去走了。
第二天一早,宇少和七月火離開,要去忙各自的生意,我則在房間上網(wǎng),一直在瀏覽鬼貼吧,又看到不少的怪案,在高額懸賞。
貼吧里人龍混雜,有不少高手,那些案子,很快被不少人瓜分。
傍晚的時候,我和金胖子在吃飯,負責清潔的阿姨走進來,說門外有一個女孩,說要拜見邱先生。
我聽到,放下碗筷急忙走了出去,金胖子聽到是個女孩,拔起小短腿,也快速跟了出去。
“老邱,你這傢伙,這兩天悶在房裡上網(wǎng),原來是在約炮打……”一路走時,金胖子眨著小眼睛,意味深重對我說道。
“滾!”
我給了他一個白眼,“這是我們的客戶,爲了怪案來的!”
金胖子驟然停在原地,喊道,”我靠,老邱你……你吃飽撐著了,上個案子才休息兩天,你就不能少折騰點嗎?”
我不理會他,走出了門口,門外,是一個穿著粉色運動服的女孩,皮膚有點黝黑,個子高挑,拎著個大包包站在那裡。
“憂傷的兔子?”
“邱先生?”
我們互相對了一句,確認後,女孩最先開口,“我叫閻小羅,原來邱先生是一個大富貴人家,沒有帶什麼禮品,還請恕罪。”
我搖搖頭,說道,“這是朋友家而已,因爲之前一個案子,所以暫時住在這,我們進去聊吧?”
大廳中,金胖子低著頭,喝著悶茶,沒給我什麼好臉色,害得我過去揣了他兩腳,才說話招待閻小羅。
聽完閻小羅的悲慘童年,金胖子也起了同情心,遞過去紙巾,連忙倒茶安慰,經(jīng)過協(xié)商,確定好傭金數(shù)額,緊接著,我們?nèi)司挖s往機場,搭乘飛機出發(fā)。
飛機票的錢,是金胖子付的,讓閻小羅有點不好意思,好在金胖子那張嘴甜得要死,氣氛還算不錯。
到達省市那邊的機場,已經(jīng)是五點鐘,公車前往,在距離嵩野村最近的一個鄉(xiāng)鎮(zhèn)落腳。
第二天一大早,我們繼續(xù)趕路,和閻小羅說得差不多,她的家鄉(xiāng),的確是窮山惡水之地,離開鄉(xiāng)鎮(zhèn),我們購買一些禮品,還能做一陣子車,在一個村終點站下車,徒步走進去,路上,花點小錢搭乘一輛馬車,然後徒步進去。
這邊的地方,沒有什麼高山,倒像是一片野嶺,足足一整天的時間,纔到達隔壁一個村子,沒有辦法,我們?nèi)酥缓迷谝巴饴端蕖?
第二天接近中午,纔到了嵩野村的區(qū)域。
沒有道路,就沒有建設,目光看到的房子,統(tǒng)一低矮簡陋的泥磚瓦房,路面的黃泥,混雜著豬、牛、雞、鴨的糞便,四處都瀰漫著一股尿騷屎味,讓人覺得不舒服。
按照閻小羅的記憶,我們一路往她的家走去,沿途,有一些老人,蹲坐在樹下休憩,還一邊抽著旱菸。
老人帶的小孩,都是光著腳丫,沒有穿衣服,小孩就那樣,在一堆臭氣熏天,骯髒的泥糞中玩耍,捏著黑糊糊的爛泥打鬧,讓人擔心小孩子的健康。
閻小羅沒有和一個老人打招呼,她母親的死,大半緣由,都出自這些老人,所以閻小羅的心裡,還懷著怒氣,倒是迎面走來的年輕人,都一一聊了幾句。
“靠!”
金胖子一不小心,踩中了一對狗屎,在那連跳幾下,“小羅,你們的村子,應該好好搞一下衛(wèi)生……”
最後,我們走到了一棵大榕樹前,在榕樹後邊,有三間簡陋的瓦房,每一間房門,都是簡單的幾條爛木構(gòu)成,門窗上,結(jié)了好幾層蜘蛛網(wǎng),顯得很破敗。
左邊有煙筒的一間,半邊都倒塌了,房樑橫亂,瓦礫落了一地,倒落的泥磚,被水泡過,將房前的小院子,渲染成一個泥油路。
在瓦房前邊,有幾塊石頭,簡單圍成一個小竈,石頭上,放著一口黑乎乎的大鍋,不知道是用來煮飯,還是熬藥的。
閻小羅停下了腳步,望著自己的“家”,眼睛中,已淌滿了淚水,母親在她一出生就過世,家裡沒有男孩,她奶奶去世後,就剩她父親一個人,孤零零的生活。
嗚嗚嗚……
閻小羅突然哭泣,轉(zhuǎn)過身,將身子投進金胖子的懷中,口中還唸唸有詞,“這一輩子,是我母親命苦?還是我命苦?還是我父親命苦?爲什麼我的家,已經(jīng)不是家了?”
嵩野村重男輕女的陋俗,讓閻小羅的家,支離破碎,家裡的每一個人,都承受著巨大的痛苦。
咳咳咳……
瓦房的左側(cè)屋子,傳來一陣咳嗽聲,接著,有一個男人,帶著沙啞虛弱喊道,“是小羅嗎?是我的閨女回來了嗎?……”
男人一遍又一遍喊著,一個老父親的悲苦,讓人聽得心碎。
榕樹下,閻小羅還在小聲哭泣,倒在金胖子的懷中,梨花帶雨,同樣讓人心碎。
“金大哥,能答應我一個請求嗎?”好一會後,閻小羅擡起目光說道。
金胖子問道,“只要不是傷天害理的,都不是問題!”
閻小羅繼續(xù)說道,聲音很小,“我……我希望……你能冒充做我的男朋友,可不可以?”
她的話一出,我立刻聽得明白,她是想在父親臨終前,讓老父親知道自己女兒,已經(jīng)找到歸宿,離開時沒有遺憾。
金胖子有點遲疑,他知道這村子的習俗,相當?shù)墓之悾_口說道,“小羅,有這個必要嗎?”
閻小羅捂著小嘴,一邊輕聲抽泣,一邊說道,“我父親這一輩子,最大的願望,其實是希望,能有一個男孩,叫他一聲父親,我想了卻他的心願!”
我在一旁也說道,“金半仙,你就答應吧!又不是叫你上刀山!”
金胖子沒有多想,點點頭答應了,隨後,閻小羅挽著他的手臂,我則在後邊,扛著兩大袋禮品,走向左側(cè)那個小屋。
人一靠近,周圍的氣味更加怪了,眼睛一看,在房角邊上,倒有不少糞便,還是人的排泄物,除了這些,空間中,更迷茫著很濃烈的藥味。
各種氣味參雜,讓人幾乎發(fā)嘔。
好在我和金胖子,不是嬌生慣養(yǎng)的城裡人,在執(zhí)行靈異任務時,連泡爛的死屍都經(jīng)常接觸,沒有那麼大反應。
推開橫在門口的幾截木頭,也就是“房門”,閻小羅率先走了進去,金胖子跟在她旁邊,做出一個男朋友的姿態(tài)。
裡邊空間不大,長寬就四米不到,門口左側(cè),是一張大牀,牀上的被褥,已經(jīng)發(fā)黑變味,帶著腐爛的味道,一個頭發(fā)發(fā)白的男人,臉色滿是皺紋,躺在大牀上。
“小羅,真的是你嗎?我沒有做夢吧?我等這一天,已經(jīng)等了很久了!”男人想要起身,可惜患了重病,無法起身。
閻小羅哭得更厲害了,一下子撲到父親的胸口,埋頭大哭,也不說話。
金胖子站在牀邊,想起閻小羅剛纔囑咐過的話,開口說道,“父親,我叫小金,是小羅的男朋友,今天第一次過來看你,望你恕罪!”
我站在後邊一邊,自己介紹道,“大叔好,我叫邱路,是小金的工作夥伴!”
“小羅的男朋友?”男人伸出手,輕輕拍了拍閻小羅的肩膀,問道,“沒有想到,我們家的小羅,都有男朋友了,還叫我父親……”
閻軍一個激動,又開始劇烈咳嗽起來,閻小羅連忙拿出紙巾,幫她父親擦掉咳嗽的血跡,金胖子反應也快,連忙端來一杯開水。
緊接著,裡邊又是一出“苦情戲”,我走了出去,讓他們?nèi)嗣睢?
“閻軍的病,除了一些風溼導致的後遺癥,讓他臥牀不起的,應該是他雙腳上,繚繞的煞氣,難道,閻軍之前,被鬼拖腳了?”我四處走走,想尋到點線索。
“鬼拖腳!”
並不常見,一般來說,除非半夜三更,你跑去人家墳頭,在那瘋癲,纔會被驚擾鑽出墳堆的鬼魂,拖住雙腳,因此沾染上不詳,導致患病。
這閻軍,看起來都很正常,不像能做出暗中蠢事的。
突然間,我想到了一些恐怖的事情,心裡突然打了一個寒蟬,“這村子夭折的女孩,草蓆裹屍,直接丟到泗箭河中,說不定,這閻軍半夜在河邊走,被一個小女孩的冤魂,給纏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