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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了笑,又看了看已經沒有了動靜的洋人,眼角閃過一線狡黠,道:“兩位將軍放心,我們現在要做的就是靜觀其變,到時候便可以趁虛而入了。”
也不管這兩人是不是聽懂了,打了個哈欠,道:“你們先看著吧,如果敵人有什麼異動,再叫醒我,一晚沒有睡了,還真是有點困了。”
說完就在這城頭上的一個牆角坐下來,靠著牆壁閉上了眼睛。
這一等,就等到了晌午時分,洋人陣方出現異動,沒有等到榮恕讓人去叫,郭紹風已經站在他的身邊,道:“不過是移近一些,沒什麼大不了的,不用急。”
果然如他所料,洋人只是推進了百步就不再動了。看那樣子,跟以前氣勢洶洶相比,現在可真是溫馴很多了。
郭紹風忽然問:“大人,那二十門火炮可曾搬上城頭。”
榮恕一指,道:“你看,都在這裡。”
點點頭,道:“那就好,這樣一來,我就更有把握了。”
榮恕實在是忍不住了,笑問:“你小子能不能透個底,你到底想幹什麼,難道連我也要滿著嗎?”
“大人,我不是不想說,只是這事我也不敢肯定,到時候要是沒有結果,我現在說出來不是出醜了嗎?您就等著吧,說不定我這次還真能打一個不大不小的勝仗。”
看他那一副志在必得的樣子,榮恕無奈的搖了搖頭,說:“那好,我就等著你給我來場好戲看,不過我說在前頭,這事情要是弄砸了,我可不尋私的,到時候軍法從事你可不要怪我。”
“當然,”郭紹風答道。心想這下可好了,打不贏還得軍法從事,那麼些打了敗仗的將軍我也沒見著誰被軍法從事。
沒說上幾句,郭紹風下了城頭,說是去看看佈置得怎麼樣了。
離城門口處已經鋪滿了乾草,這郭紹風滿意的點了點頭,在那老者耳邊嘀咕了幾句,便見老者興高彩列的去了,旁邊的幾個軍士問他怎麼回事這麼高興,他神秘的說道:“大人讓我去吃烤羊肉。”若不是看他一大把年紀,說不定這些士兵真會揍他一頓。
又在那個步兵把總的耳朵邊嘀咕幾句,這回那個把總倒是沒有興高采烈,而是滿臉的懷疑神色,對郭強紹風道:“大人,有可能嗎?”
“你就等著好了。”說完不理他,走往城門口的騎兵處。留下那個把總一臉的狐疑,幾個手下問他怎麼了,他說:“大人說等會讓我們吃烤豬肉。”衆人暈倒。
“弟兄們的士氣怎麼樣?”見到覃王首郭紹第一句話就這麼問。
“回大人,士氣很高,但也有擔心的,我們的人也實在太少了。”覃王首自己就明顯的擔心。
“這樣啊、、、”郭紹風想了想,說:“沒關係,到時候就算是擔心也沒有用了,現在就讓他們擔心一下吧。”又附在覃王首耳內邊說了幾句就走了。
“大人,這位大人剛纔說什麼啊。”
“他說等會兒讓我們吃紅燒肉、、、你倒什麼啊,站穩了。”
目頭漸漸偏西,眼看就要落下西山了,那邊的洋人隊伍已經開始鬆動,顯然是準備後撤了。史開山重重的舒了一口氣,又安全的度過了一天,整天相安無事,這是前一陣子他想都不敢想的,可是今天卻經歷了。不過旁邊郭紹風對傳令兵的一句話卻讓他大吃一驚。
“告訴覃王首,馬上出城攻擊洋人,到時候聽我的鼓聲爲號。”
傳令兵下去後,史開山忙問:“郭將軍,這是、、、”
見榮恕瞭望向自己,答道:“撤退的時候軍心最散,且他們怎麼也想不到一整天都過去了,我們會在這個時候出城主動的攻擊,以他們一個月以來的經驗,我們現在應該是放鬆喘口氣的時候,誰也不會料到我們會出城攻擊,連你們看到我一連串的動作都沒有想到,他們就更想不到了。”
兩人恍然大悟,相視一笑,他們也是久經沙場的焊將了,對郭紹風這一招顯然非常高明也是他們沒有想到的。
榮恕笑道:“看來讓你跟著來沒有錯,父親大人深謀遠慮啊。”
郭紹風笑道:“我這一招有個名字,叫做敵退我追。再等一等就要敵進我退了,呵、、、”
接下來三人的注意力就被城外的情景吸引了,覃王首帶著一千騎兵出城,以迅雷不及掩耳勢衝向正在準備撤退的敵人。他們離城門口本來只有百步之遙,這一見有人出城來了,也都慌了神,紛紛調轉馬頭準備應戰。
就在這關鍵的時刻,郭紹風對城頭上的火炮兵一聲令下,二十發炮彈帶著呼嘯聲拋向敵陣,一陣轟響過後,洋人軍中頓時大亂,郭紹風才笑道:“夠了,一發就行,多了浪費。”
炮聲響起之後,騎兵已經衝到洋人跟前,短兵相接,開始了馬戰。按郭紹風的要求,覃王首讓隊伍緊緊連在一起,一千人在敵陣中橫衝直撞,片
刻後已經沒有了陣形。
但是等洋人醒悟過來正要組織抗擊的時候,覃王首一聲令下,全軍撤退,以最快的速度撤了回去,卻不入城,而是在左方一百步外的城牆下站定,遙望洋人。
洋人指揮官爆跳如雷,只不過眨眼的功夫就讓這些長辮子給打得落花流水,這讓他如何回去交差,一陣思量後,將部隊分成三塊,前面的兩千騎兵衝向了城門,若是能拿下這井陘城,不但沒有過錯,反而是大功一件,只是這傢伙似乎忘了,那麼多人攻了個月都沒有攻下,現在他能攻得下麼。
那兩千左右的騎兵衝向城門的時候,郭紹風已經親自在城頭上擂起了戰鼓,下面的覃王道一聽鼓聲,帶著人馬又衝向了洋人,不是那些騎兵,而是跟在騎兵後面的步兵,把敵人從中間切成了兩斷,前面的騎兵已到達城門口,守城的士兵只是像徵性的抵抗了一下就一鬨而散,洋人入城。
覃王首把步兵擋住,等於是騎兵沒有了後應,孤軍入城。這兩千人一入城,城內是一大片開闊的空地,正要衝向內城的時候,好傢伙,一千支長矛從正面飛射過來,一陣矛雨過後,四五百人中矛身亡,上千人人仰馬翻,這還不止,緊接著是外圍的一陣槍響,子彈飛射過來,一排接著一排,又是兩三百人倒下。
可真正讓他們都預哭無淚的是這時候從外面竟飛過來上百隻的火把,這些火把對他們根本夠不成威脅,但馬上他們就知道火把是幹什麼用的,是點火用的,火把掉在地上,引燃了地上的乾草,一時間火光衝開,上千的洋人在火焰裡掙扎,有些反應快的趕馬衝出火堆,卻馬上被外圍的步兵放翻,或是被一槍打死,或是砍下腦袋,又或是馬腳被砍摔下來再被亂刀砍死,總之,這批洋人幾乎是在沒有做出抵抗的情況下全軍覆沒。
城頭上的郭紹風看著火焰裡掙扎的洋人,有些不忍,但也無可奈何,侵略者的下場。榮恕和史開山倒是不爲所動,反而是臉露喜色,他們終天明白郭紹風這一整天奇怪的舉到底是爲了什麼,除了他在城頭上睡覺的事之外,都得到了解釋。這會兒郭紹風在兩人眼裡那可不一般了,特別是史開山,心裡那股崇敬之意,簡直可以說是餓了三天的人看見了肉包子。
郭強風閉上了眼睛,知道此戰算是完勝了,但是看到這些洋人有火堆裡掙扎還是不免生出側隱之心,必竟也是人啊,但一想到那些同樣被這些洋人硬趕上火場的同胞們,心裡又不免生出一股怒氣,都他媽的活該,報應。
覃王首這邊可就沒有那麼好受的了,以千人之衆,要頂住數倍於自己的敵人,其難度可想而知,但是他也不得不頂住,郭紹風給他的命令是鼓聲不響不能退,哪怕是隻剩下最後一人。
騎兵本來就是擅於衝鋒的,但此刻他們卻擔起了防守之責,一千騎戰士硬是擋住了好幾千人的攻擊,一個又一個的戰士倒下,但旁邊的戰士馬上又補上,覃王首一手握槍,一手提刀,猶如一條猛虎在敵人中奔走,身邊的百十個戰士到他退出來的時候剩下不到十個,但他還是笑了,畢竟這一仗打得痛快,算是出了一口惡氣。
郭紹風轉看這邊的戰場,心道這覃王首果然不錯,是員猛將,竟能擋得了這麼久,而且看上去傷亡也不是想像中的那麼重,其實這也是先前那二十發炮彈的餘威還在,洋人萬想不到自己的炮彈都用完了,現在清兵中居然還有,這樣的恐懼大過一切,所以這些洋人雖是極力往前,但早已沒有了往日的銳氣,誰也不願頭一個當炮灰。
城內的戰鬥已經其本結束了,洋人除了幾十個被擒的之外,全被喪生,只是因爲用上了火,只繳獲兩百多匹戰馬,當然,那些武器倒是大部分完好,可以說是收穫頗豐,最高興的莫過於史開山了,連日的苦熬總算迎來了春天,就算是沒有繳獲這麼多東西他也同樣高興,因爲殺了那麼多洋人。
見裡面已經開始打掃戰場,郭紹風纔再次擂響了戰鼓。
覃王首並沒有馬上撤退,而是一鼓作氣的帶著剩下的近五百士兵又衝殺了一陣才往趕,敵人沒有追,指揮官並不是個笨蛋,知道沒用必要了,只好下令收兵回去。
覃王首興奮的衝回一城門,裡面的將士們一陣歡呼,甚至大叫,高呼英雄。聽得這覃王首一陣熱血沸騰,真把自己給當成了英雄,快步上了城樓,對郭紹風叫道:“郭大人,你怎麼這麼快就讓我撤回來,我還能再殺一陣子。”
郭紹風故作後悔的說道:“我也這麼認爲,這樣吧,你再衝出去殺一陣子,爲我們多殺他幾個洋人,怎麼樣?”
覃王首翹首看了看外面那正在撤退的好幾千的洋人,心裡打了一個顫,忙道:“既然撤回來就算了吧,來日方長嘛,還怕收拾不了他們。”
榮恕等人相視而笑,不過對這覃王首剛纔的表現都挺滿意,畢竟以千人擋住幾千人的進攻還沒有幾個人能做得到。
但是
讓所有人都沒有想到是,當洋人撤退的隊伍在視線裡消失後,郭紹風就讓人從被窩裡把陳漢提了起來,命他帶著部下的一千騎兵踏上了追擊的道路。看著陳漢帶著人消失在夜暮裡,榮恕對郭紹風道:“紹風,我在想,如果有一天你成了我的敵人,我會在幾成的勝算。”
“大人過慮了,我們怎麼可能成爲敵人呢?”
“不會就最好了,我可不願跟你爲敵,不僅是因爲妍兒,更因爲我知道要打敗你在多麼的不容易,幾乎可以說是不可能的。”
見他神色未動,郭紹風卻是暗自咋舌,自己鋒芒太露,不免會引起注意,只怕這未必是好事,但如今顧不得那麼多了。
眼見井陘城現在沒有了什麼危險,幾人都退下了城頭,站了一天了,也都累了,郭紹風拒絕了史開山一起吃飯的邀請,自己來到覃王首的營地。
大家都知道他是今天的總指官,特別的熱情,開始的時候都還有些拘束,但當郭紹風捲起衣袖坐下來和他們一起扒飯的時候,個個都放鬆了,頓時親切了許多,郭紹風還不時的說出個笑話來,跟旁邊的戰士開個玩笑,不進引得鬨堂大笑,但卻沒有一個人因此而看輕他,都在心裡暗想,這是個什麼樣的人啊,說話跟自己沒有什麼兩樣,可是一看見他的眼睛,都不敢正視,那裡面放著光呢。
覃王首端過一碗酒遞到郭紹風面前,道:“郭大人,我老覃一輩子沒有服過人,但今天,我服你了,真的,想當初在京城,那麼多高官在場,結果沒有放幾槍就跟去了西安,這一次能隨大人出征,我覃某就算是死在這裡,也值了,老子今天殺了那麼多洋人,也他媽的算是賺了,來,大人,我敬你。”
郭紹風臉色一板,道:“身爲軍人,戰時喝酒,這是什麼罪你知道嗎?”
覃王首一怔,今天自己一直都被人誇呢,一時把這事給忘了,這酒還是幾個百姓送來的,本來想討好討好這位英明的長官,不想卻忘了軍紀。
其他的士兵也是一驚,都在爲覃王首暗暗擔心,但卻沒有人出來求情,因爲這種事本來就是不可饒恕的,軍法嚴明這個道理誰都明白。
“不過嘛、、、”郭紹風又換了一副笑臉,道:“你覃將軍今天是英雄,想來這酒也是鄉親們送來的,我們總不能辜負鄉親們的一片心意對不對?”
衆人這才放心。覃王道更是對這位長官又曾加了一份敬意,不拘小節,大智大勇、、、、、、郭紹風絕對沒有想到只因爲自己一句玩笑就換來這麼多的讚美,否則他一定會繼續下去。
再說那陳漢帶著人追出去後,一路趕過去,直到了十里外才追上,一陣追打,意外的是那些洋人竟然沒有怎麼還擊,只是沒命的跑,弄得這陳漢是豪情大發,高吼著口號就衝向敵人。
但是沒有讓他得意多久,就已經追到了洋人大本營的眼前,大部的洋人上前接應,陳漢只好嘆自己沒有口福,下令回撤,帶著部隊急忙往回趕,當洋人的接應部隊趕過來的時候,他們早就跑得沒有影了。
回到井陘城下,遠遠的,陳漢就發現了站在城頭上的郭紹風,周身幾支火把把他照得很清楚。高聲問道:“陳將軍,情況怎麼樣?”
“回大人,我們殺了幾百的洋人,自己也損失了幾十個人,敵人已經回營,我就回來了,大人,開城門吧,弟兄們都很累了。”
“誰讓你們白天不睡覺,張著耳朵在那聽。”郭紹風笑罵道:“城門就不用開了,你告訴我,你們殺了多少人?”
“幾百個、、、”
“確切的數字。”
“四百三十一個”陳漢隨口說一個數字,反正也沒有人去數,鬼才知道幾個。
“那好”郭紹風強忍住笑意,厲聲道:“太少了,等殺到五百個的時候再說吧,現大是不會開城門的。”
士兵們譁然,有的已經開始大罵了,卻被陳漢吼住:“吵什麼,都沒聽到嗎?我們殺得太少了,現在都回去再殺幾十個,吵吵嚷嚷的,像什麼話。”其實最想罵人的是他。
一行人又衝向洋人的大本營,陳漢甚至在想這郭紹風是不是故意整他,因爲自己曾經罵過他,這小子,心眼也太小了些吧。不過算了,誰讓我陳漢大爺心胸開闊,不跟你一般見識了,不就是再殺幾十個人嗎?容易得很,收拾起個哨兵就行了。
於是,一羣幽靈似的人又出現在了洋人的大本營面前,不過這一次不是光明正大的,而是偷偷摸摸的過來的,這陳漢並不是傻瓜,用他的話說,傻瓜纔會光明正大的往槍口上撞呢。一聲不響的收拾了幾個哨兵,對後下們一示手勢,一齊高聲呼喊著衝了過去,幾次射擊後,便清楚的看見數十上百的洋人倒地。
陳漢是個知足的漢子,立即下令撤退,洋人還沒有追出大門,他們就再次跑得沒有影子了,氣得幾個聯軍的指揮官連例行的夜宵也沒有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