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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郭紹風的安排,把城內的一萬三千義和團分成兩組,一組五千人由向行善和哥興業指揮,負責帶領老百姓往山西撤退。另外的一萬人由楊十三和趙志和指揮,撤往涿州。致於城內的糧食,則是讓部隊留下十天的口糧後其它全部分發給城內的老百姓。
城內共有近五十門火炮也全都帶往涿州,近四千支洋槍則分了一千支給向行善他們。這一點上,郭紹風多少是有些私心的,不管這一萬人的部隊現在是誰的人馬,但到了涿州之後,就只能聽自己的調遣了,因爲暫時不能確定向行善和哥興業到底哪一個是朝廷的人,又或者兩人都是朝廷的,所以就把他們支開,就算是朝廷的人,也不會對老百姓不利的。
郭紹風自己暫時把自己的親衛隊擴大到了九百人,他將帶著這九百人反道而行,對駐在北京的洋人大本營周圍進行騷擾,以混亂敵人的視線,分散他們的注意力,更有力於大部隊的撤退。因爲人數太少,所以只能是主動出擊,給敵人一個措手不及,否則就只有捱打的局面了。楊十三曾力勸他多帶些人馬,但是郭紹風拒絕了,這個時候,人多不一定是好事,而且險了這九百人,其他人無論忠誠度還是戰鬥力都讓他沒有太大的信心。
1901年的元月,房山城開始了大規模的撤退,在東城門外的高地上,一羣精神抖摟的騎兵跨坐在馬背上,這些人全都是一襲黑衣,頭上所頭黑頭巾,身上斜挎著騎槍,腰上纏著子彈,背上還斜插著一把大刀,一人手裡提著一支長矛。在這九百人的最前面,一匹黑馬上坐著一個年輕人,這個人腰間插著兩人把短槍,背上一把馬刀。他的年紀輕到甚至可以讓人忽略他的身份,但是在這裡卻是誰也不會忽略他的身份,他是這支騎兵的頭,是這支隊伍唯一的效忠對像。
年輕人沒有動,大家也都未動,每個人都平心靜氣的在等候他的命令,都在用敬畏的眼神注視著前面這個年輕人的背影,衣帶在寒風中飄擺,所有人都穿得不是很厚,在這樣的天氣裡不可能不冷,但是每個人的棉襖都放在馬背上的行囊裡,對他們來講,棉襖只有在晚上紮營的時候纔可以上身的。
這羣人心裡都很明白自己將要去幹什麼,對面的城中正在進行大規模的、徹底的撤退,但是由於人數太過龐大,撤退的行動肯定是快不了的,而他們的責任就是要托住洋人,讓這些人安全的撤退出去。自己這方只有區區九百人,而將要面對的敵人則是數萬甚至是十數萬的狼虎之師,能不能活命這個誰也不知道,但是誰都知道一定要完居這個任務,否則一旦死起人來,就遠遠不止九百這個數字了。
看著城中的老百姓爲了撤退忙得手忙腳亂,郭紹風不禁在心裡問自己,這樣做對嗎?他找不到答案,但他知道這是自己唯一的選擇。他明白要組織撤退是很不容易的,老百姓誰願意無緣無故的逃離自己的家鄉,況且是這個年代,中國人都有故土難離的情節。老百姓纔不會聽你講什麼大道理,他們也沒有興趣聽你講什麼天下大勢,更不會理解自己所面臨的災難,那些從各地逃到房山的人還好說,但那些在房山出生長大的人,特別是上了年紀的一些人可就沒有那麼好說話了。他們中的一些人甚至說寧願死在這裡也不離開。
郭紹風知道這種事是沒有辦法強求的,但也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們而面對洋人的刺刀和槍口,所以早開始他就下了一道命令:實在不願意離開的,可以不走,但得把糧食交出來,我們不會爲了即將死去的人浪費糧食。
因爲這道命令,本來最這一帶聲譽很好的郭紹風一夜之間被很多老百姓叫成了土匪、強盜。當手下人把這件事報告給郭紹風的時候,他只是淡淡一笑,順口說了一句:“他們最好不要逼得我做屠夫。”當他說這話的時候,那陰冷的眼神讓身旁的小王都不寒而粟。
郭紹風調轉馬頭,看著面前的戰士,看了看他們都已經凍紅的臉,道:“兄弟們,看看吧,城中的都是我們的父老鄉親,要等他們完全撤退,至少還得三天時間。洋人不是瞎子,也不是傻子,他們很快就會發現我們的行動,從北京城到房山,只要半天的時間。所以,三天之內城中的父老是不是能夠安全的撤離,就要看我們堵不堵得住洋人的槍口和炮眼。”
從每一張臉上看過去,郭紹風能感受到他們心中那種絕然的態度,那種已把生死置之度外的氣魄。他要的就是這樣,沒有這種氣勢,僅憑九百人如何能擋洋人千萬大軍?
“弟兄們,城中的父老給了我們三天的時間,但我給你們的是五天,我們要擋住敵人五天,所以在我讓你們都只帶了五天的乾糧,五天之後,還有多少人能活下爲跟我去涿州,就要看老天爺了、、、、、、”
忽然他背後傳來的馬蹄聲,轉身望去,來的居然是姚依依。
小姑娘一人一馬奔到郭紹風身邊,也是一身的黑衣配著刀槍,不過她的槍是郭紹風送給她的短槍,刀也是比較輕巧的馬刀。此刻看上去似乎有些激動,對著郭紹風敬了一個禮,不滿道:“郭大哥,爲什麼丟下我不管,你不是說不會丟下我的嗎?”
郭紹風雖然心裡的些心疼,但還是不得不擺出一副臭臉,問道:“你來幹什麼?靜兒呢?”
“我要跟著你啊,不管你幹什麼,我都要跟著,這是你以前答應我的。靜兒姐姐那邊你放忙吧,他會跟楊老伯去涿州的,本來她也想來的,但是她要照顧楊老伯,所以只好我一個人來了。”
“你還好意思說,誰讓你們來的,我不是讓你跟他們一起去涿州的嗎?”
姚依依本來是
對郭紹風的話百依百順的,但這一回卻沒有,擡眼迎上郭紹風冷冷的目光,道:“我不,你別想把我丟下。”
見這招沒用,郭紹風只好柔聲道:“好了,依依,別耍脾氣了,乖乖的跟他們一起去涿州,我過幾天就會趕過來的。”
姚依依一副沒得商量的樣子,道:“你不用騙我,我知道你們要去幹什麼,我也知道你們都沒有打算活著回來,我都知道。”
郭紹風心中一軟,伸手撫了撫座下的愛馬,這馬還是當初與這小姑娘相遇的時候人家送給自己的,想起兩人之間的種種,心中一軟,道:“依依,我知道你的心思,但這回我沒辦法保護你。”
“我不要你保護,我只要跟在你身邊就行了,如果你死,我還有什麼好活的,倒不如跟你一起死。”畢竟是姑娘家,說這話的時候也不得不低下了頭,本來就凍紅的臉就更紅了。
郭紹風暗歎一聲,心想現在不答應還不行了,看這陣式,就怕是趕她走都沒有用的。道:“那好吧,你就跟著吧,但是要記住,不管發生什麼事,一定要跟著我,不要離開。”
姚依依用力的點了點頭,笑了笑,這一笑,著實的讓郭紹風心裡一動。
郭紹風策馬到了她身邊緊挨著,壓低聲音道:“你記住,我不想說什麼好聽的話,我們這一次可以說是九死一生,所以危險不會少,如果到了萬不得已的時候,絕對不能落到洋人的手裡,記住郭大哥的話,你這把刀,是用來砍洋人的,但必要的時候也是爲自準備的。”
姚依依看向他的眼睛,四目相對,堅定的點頭道:“郭大哥放忙吧,我明白。”
郭紹風忽然覺得自己非常可惡,他是很不想對一個姑娘說這樣的話,但是又不得不說,他是非常清楚那些洋鬼子抓到這麼一個可人的中國姑娘會做出什麼來、、、、、、在這一羣騎兵旁邊,還有幾百著義和團服裝的戰士,趙志和站在他們前面,也都盯著郭紹風。郭紹風跳下馬來,走到趙志和麪前,握住他們手,道:“志和,雖說我是去攔劫洋人的,但並不代表洋人就到不了這裡,這三天可就全靠你們守在這裡了,記住,城在人在,城亡人亡。”
趙志和的聲音明顯的有些哽咽,面對這位老連長,在這個近乎生死離別的時候,這個鋼鐵漢子也禁不住眼淚的衝擊,就是痛哭出聲了。道:“連長,你放心吧,只要有我趙志和在,洋人就進不了房山城。”
郭紹風再沒有說多餘的話,對著趙志和身後這幾百名同樣把生死置之度外的戰士高聲道:“大家都知道,你們即將把生命留在這裡,永遠的留在這裡,沒有報酬,沒有任何承諾,你們,或者說我們唯一的目的就是爲了城內十來萬父老鄉親能夠安全的撤離房山逃離洋人的魔掌。我不能要求你們什麼,但你們也沒有選擇,因爲洋人不會給你們先擇的機會,我要說的就是哪怕守到最後一個人,你們也得給我把這裡守住。”
然後在衆人的注視下,跨上戰馬,伸手一揚:“出發!”
一馬當先衝下高地,往京城方向奔去,小王和姚依依一左一右的跟在他的身邊,九百戰士緊隨其後。高地上趙志和看著他們離去,用手拭了拭眼睛,對著身後的戰士說道:“弟兄們,現在離我們而去的是當今最值得我們尊敬的將軍和戰士,讓我們爲他們祝福吧,祝福他們能夠活著回來,就算是回不來了,也能夠用他們的生命綻放出最亮眼的光彩。”
幾百雙眼睛都溼潤了,幾百顆心也更堅定了。
從房山去京城是寬敞的官道,但郭紹風不可能讓大家大搖大擺的從官道往京城走,那樣無異於送死,拿九百人跟洋人幾萬甚至十幾萬軍隊對抗,只要不是傻子,都不會那麼做。
郭紹風不是傻子,所以他不可能那麼做,他把隊伍分成了兩隊,小王帶五百人從樹林裡潛行北上,自己則帶著四百人在右側的畦地裡潛行,並且派出了幾路探子到前面探路,總之一切都要做到慎之又慎,一不小心就會有滅頂之災。
才走出不到二十里路,探子就回來報告說發現了洋人,大概有三千來人,前面是一千騎兵開路,後面兩千步兵,沒有看到大炮和其他輜重,看起來是過來襲城的,只是不知道後面有沒有大部隊隨行。
郭紹風吩咐探子繼續往前探尋,如有大部隊隨行就以信號通知。想了想,馬上讓人越過官道通知小王,不要妄動,把這隊洋人放過去,先讓趙志和他們對付。
半個小時後,洋人軍隊進入了郭紹風的視線,和探子說的一樣,三千人踏著整齊的步伐朝著房山趕來。看他們的裝備,後面如果沒有大部隊的話,應該就是準備打一仗就走了那種,看來這只是一支試探性的部隊。
洋人前進的速度不快也不慢,也很警慎,畢竟經過了好幾次的失利後,他們自己的對手已經沒有了當初那種輕視的態度,特別是現在他們面對的並不是清朝的軍隊。但是他們可能做夢也沒有想到,在他們這樣行軍的時候,一隊虎視眈眈的騎兵正好藏在離他們不到百米遠的地方盯著他們,如果這個時候目光可以殺人的話,只怕這三千洋人一個也別想活了。
郭紹風看見了他們的旗幟,盼斷出這應該只是俄國的軍隊,以他在以前的身份來講,對俄國人還是比較有好感的,但這個時代不一樣,俄國人和其他國家的侵略者一樣都是在中國犯下了累累罪行的屠夫,所以郭紹風能感受到從身邊這些戰士身上所散發出來的仇恨的氣息。不禁心中感慨,並不是清兵沒有用,只有缺乏有爲的領導者而已,有句話說得好啊,蛇無頭不行。
等洋人走遠,郭紹風立即與小王會合,但卻不急於跟上,只是派出幾個人尾隨在洋人後面以防洋人忽然來個回馬槍。然後他居然下令讓大家都下馬休息,但每個人都不能離開自己的戰馬五步之遠。
這個命令很是讓大家不解,現在是在三千洋人去對付房山的父老兄弟,他倒好,居然讓大家坐下來休息,但想不通歸想不通,必竟這些都是郭紹風自己的人馬,所以都一絲不茍的服從。
小王偷偷的問道:“大人,我們是不是不去打他們了?”
郭紹風輕敝了他一眼,懶懶的說道:“你不累嗎?我可是累了,別礙著我休息。”說完居然盤坐在地上,然後閉上了眼睛,不再理會別人。
趙志和遠遠的看著過來的洋人,第一反應就是怎麼可能,這唱的是哪一處啊?郭紹風剛帶人過去,那邊就出現了洋人,這他媽的算個什麼事兒。
但是勢態已經由不得他多作分析,立即派了個人進城給楊十三報信,讓城門處加強防守。然後對大家說:“弟兄們,幹活了。炮手準備,其他人各就各位,沒有我的命令不準開火。”
這個高地是緊挨著大路的,離城門口有兩百米的距離,是個阻擊的好地方。看著洋人一步一步的接近,大夥都緊緊的握著自己手裡的武器,眼睛都快冒出火來了。
以高地和大路的距離來看,高好是在射程之內,但對於大炮來講就稍微的近了些,所以趙志和並沒有等到洋人到眼前,就下令大炮手開火。
在這個時候,洋人是吃虧的,他們並沒有帶來大炮,他們也沒有想到些中國民間部隊會有這麼強的火力,當第枚炮彈在洋人的騎兵當中炸開了花的時候,他們才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但緊接著而來的大炮齊轟就更是讓他們開始後悔了。
但必竟是軍隊,指揮官一聲令下,便開始朝著高地方向衝過來,那個指揮官心裡清楚,要想攻進房山城,必須先解決這個高地。其實他們這一次並不是要攻進房山城,而且他們這次行動並不是八國聯軍總部的命令,而是俄國單方面的決定。房山城前不久剛剛打退了聯軍,如果現在他們能拿下房山的話,那就等於在各國聯軍面前露了臉。這個指揮官是俄國在聯軍總部最高指揮官切尼左瑟夫的親信,當切尼左瑟夫向他說了自己的這個想法後,這傢伙就自告奮勇的要求帶隊前來,而且誇下海口,只需要三千人就夠了。
也活該是他倒黴,其實他在俄軍當中也算是小有名氣的,但以前一直是跟清兵作戰,所以理所當然的以爲之前聯軍之所以敗,完全是指揮無能。事實上他一直也是百思不得其解,自己以前也沒有什麼高深的戰法怎麼就能做第每戰必勝呢。
他打算至少先拿下這個高地,這樣的話回去後也算是有個交待。
大炮停火了,趙志和盯著洋人往高地衝過來,從一百米到五十米,部下們都紅了眼,但他依然沒有下令開火,直到最前面的敵人離前沿工事只有二十米的時候,他才率先開了槍,一時間槍聲大作,洋人一排一排的倒下,但隨後上來的更多,畢竟這是在力量不對等的情況下對抗。
趙志和是郭紹風的老部下,是以前自己那個時代的八路軍戰士,對於這種以少數人對抗多數人的陣地防禦戰是很有經驗的,其實也沒有什麼特別的辦法,就是死扛。
戰士一個一個的倒下,但在前沿的陣地上,一個倒下去馬上就有人自沉的補上,這個時候已經沒有什麼戰法可言了,比的就是命。
洋人指揮心裡的驚訝是不言而諭的,這是他進入中國後從來沒有遇到過的,從前與清兵交戰,哪會碰到這樣的事情,在明顯實力的差距面前,對方居然能扛到現在,小小一個高地,站滿了人也擠不下一千人,自己三千人精良兵馬居然久攻不上。
如果說眼前的事讓他驚訝的話,那麼接下來的事就可以說是讓他魂飛魄散了,正在緊張的看著眼前的戰局,一個士兵忽然驚慌的叫道:“將軍、、、後面、、、後面、、、”
本來想怒斥這個士兵幾句,但順著這個士兵這眼睛望過去,我的天啊,怎麼忽然從後面冒出一隊騎兵來的?
郭紹風有個習慣,在騎兵衝鋒的時候,他都會下令所以人都緊閉嘴巴,不許出聲。再加上這一回他在出發前爲了方便隱藏,早就讓人給馬蹄都包上了布,所以當他帶著九百人朝著正在激戰的洋人攻來的時候,一時間居然沒有讓對方發現。而當這個指揮官發現了他們的時候,他們已經衝到了眼前。
首先是九百支長矛被擲向了天空,然後落在了洋人的陣中,不過這回傷亡並不是太可觀,必竟在進攻眼前的高地,隊伍比較分散。而郭紹風讓擲出長矛,完全是爲了方便,在馬背上提著一支長矛跟敵人作戰,是很不方便的。
接著九百個人九百支騎槍,開始向著洋人發射。因爲來得太過突然了,洋人以經來不及組織反擊,所以任由郭紹風帶著人衝進陣中,在洋人羣中橫衝直撞。
九百把大刀上揮下砍,不斷有人體的一部分掉落在地面,黃色的塵土不一片刻就開始變成了紅色,而這個時候城門上的楊十三也早就注意上了,所以當郭紹風帶人衝過來的,楊十三也派出了兩千人衝出城門,朝著這邊喊殺而來。
郭紹風並不戀戰,他知道騎兵一旦停下來是很危險的,所以衝撞一陣子後,在他一聲呼嘯後,只損員不到十個的騎兵隊伍衝出一戰場,揚長而去,因爲大局已定,何況城內又派出了兵馬,所以自己犯不上再糾纏下去。在馬背上衝著高地上的趙志和揮了揮手,意思是交給你們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