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天之上,烏雲(yún)翻滾個不停,無邊的黑暗之中,彷彿潛伏著千萬只猛獸,他們綠色的眼睛在咆哮中閃爍,比森林深處的鬼火更恐怖,沉重的天幕被一點點掀動,似乎等待一聲號令,便傾巢出動。
縹緲宗的上方,原本激戰(zhàn)作一團的修仙者,此刻盡皆停下了身形,呆呆的望著變幻莫測的天空,臉上露出驚恐不安的表情,甚至一直面帶虛僞的笑容,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的玉紫陽,此刻的眼神中也是佈滿了驚懼之色。
“九天金雷,媽的,誰竟然在這個時候突破了。”玉紫陽心中悲憤交加,眼看縹緲宗即將落敗,而菩提玉佩垂首可得的時候,誰曾想到竟然會產(chǎn)生如此變故,可是此刻他已經(jīng)沒有太多的心思去憤恨了,空中的金雷相互糾纏,雷劫很快便會降臨,若是再不逃離此地,那絕對必死無疑。
凡是可以參與此間戰(zhàn)鬥的修仙者,幾乎全部是通靈期以上的高手,甚至還有爲數(shù)不多的問鼎期修士,一旦他們被天空的雷劫默認爲渡劫者的行列,威力絕對會提升數(shù)百倍不止,想象威力提升之後的九天金雷,那簡直就是毀天滅地般的恐怖。
“大家快逃離此地。”玉紫陽面容變得猙獰,他朝著御靈宗的長老厲喝一聲,身形一閃,率先化作一道紫芒,朝著山門的方向飛遁,而御靈宗的衆(zhòng)長老也是如同鳥獸一般四散逃跑。
“該死,竟然會碰到這種事情。”小極宮宮主慕容寒煙望著天空中即將成型的天劫,也是一頓繡足,朝著遠方的天際飛遁,金剛門的趙浩澤更是掉頭便跑,原本紛擾不堪的縹緲宗,如今竟然瞬間變得荒蕪人煙,僅僅留下了目瞪口呆的玄真子等人。
玄真子臉色陰沉的望著翻滾不停的天際,又轉身望向懸崖之上的玄明子,只見他盤膝坐在巨大的山石之上,體內(nèi)的元力動盪不安,顯然剛纔的那番激戰(zhàn),使得他突破了最後的屏障,在生死攸關之際達到了問鼎的境界。
玄明子深吐了一口濁氣,緩緩睜開眼睛,他仰頭望著幾乎被金雷撕裂的天際,長嘆了一聲,低頭苦笑不已。自己追逐問鼎期已經(jīng)長達百年之久,沒想到卻在這個時候突破,而且還是在宗門之內(nèi),若是任由金雷肆意的落下,那縹緲宗千年的基業(yè)就會毀於一旦。
玄明子以手拄地,緩緩站起身來,他望著懸浮在半空之中,那幾位與自己相處了近千年的老兄弟,又環(huán)視了一眼自己摯愛的宗門,眼神之中閃過一絲決然之色。
只聽撲通一聲,玄明子朝著主峰的方向跪了下來,重重地磕了三個響頭。
“師父,玄明這一生罪孽深重,今日就一死以謝師門。”
玄明子雙眼含淚,他望著玄真子等人,微笑著點了點頭,再也不多言,轉身抱起身後動彈不得的曦晨,縱身躍上龍泉劍。
玄明子的身影如同箭矢一般朝著遠方的天際射去,而天空中徘徊不停的劫雲(yún)也是隨著他的離開而漸漸地離去,縹緲宗的上空又恢復了往日的晴朗。
“師兄!”玄霖子淚眼朦朧,朝著玄明子的背影悽慘的喊了一聲,欲御劍追趕上去,卻被玄真子伸出手臂,將其攔於身後。
“師妹,你就讓他去吧,這是玄明自己的選擇,這也是保護曦晨,保護宗門的唯一辦法。”玄真子飽經(jīng)滄桑的臉龐瞬間變得蒼白,他將泣不成聲的玄霖子摟在懷中,輕輕地拍著他的肩膀。而玄陽子等人也是熱淚盈眶的轉過頭去,不忍再看一眼。
玉紫陽等人急速的飛遁,憑藉他們的遁速,很快便逃開了劫雲(yún)的感知,可是還未等他們來的及鬆一口氣,身後的劫雲(yún)卻又再次尾隨而來,甚至翻騰的更加厲害。他們都是面露疑惑之色,如今已經(jīng)離開縹緲宗近百里,可是爲何這劫雲(yún)卻始彷彿亦步亦趨一樣。
“該死,大家快四散逃走。”玉紫陽突然看到遠方急速追趕而來的玄明子,他位於劫雲(yún)的正下方,而劫雲(yún)正是隨著他的身形朝著自己這方急速蔓延而來。
玉紫陽的眼睛中閃過一絲驚恐之色,朝著身旁的衆(zhòng)御靈宗長老高呼一聲後,便急速向著遠方飛遁,那羣玉羅蜂此刻也是匍匐在他的腳下,使他的遁速瞬間加快數(shù)倍不止。
“想逃跑,晚了。”玄明子嘴角露出一絲笑意,體內(nèi)的元力陡然外泄,天空中的劫雲(yún)似乎感知到了玄明子的存在,瞬間劇烈顫抖個不停。而御靈宗以及其他兩個門派的修仙者盡皆被籠罩在劫雲(yún)之下。
轟隆隆轟隆隆,剎那間天地搖晃,雷在炸響,長長的餘音象受傷的老虎,在背後喘息,令人不寒而慄,電閃雷鳴,猶如一道劍光撕開混沌,指向瑟瑟發(fā)抖的靈魂。
一道道金雷從九天之上咆哮著落下,毫無目標的朝著那羣修仙者襲去,很多境界稍微低一些的修仙者,皆被金雷瞬間劈成焦炭,即便修爲到了玉紫陽這種境界,也甚是狼狽不堪,雷劫如今已經(jīng)達到了一個駭人的地步,恐怕即便是奪天境界的前輩在此,也得落荒而逃,這等的天威,已是完全不可抗拒的。
玄明子將全身所有的元力盡皆集中在背部,憑藉血肉之軀硬抗金雷的洗禮,他始終低著身子,將懷中的曦晨死死的護在身下,使其不被金雷所傷及。
本命法寶受到重創(chuàng)之後,曦晨此刻已經(jīng)動彈不得了,甚至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他始終留著熱淚,看著金雷一道接一道的劈在師父的身上。這一刻,他的心彷彿都在泣血一樣。
這一波雷劫整整持續(xù)了一柱香的時間,原本第一波金雷威力不應該如此逆天,可是此次被強行拉近渡劫者行列的人何其之衆(zhòng),金雷的威力也數(shù)倍的提升。
玉紫陽看著身旁只剩下三四個御靈宗的長老,險些落下淚來,這次他足足帶來將近二十名宗門長老,每個人都有通靈以上的境界,沒想到如今一波天劫過去,只剩下這聊聊數(shù)人。即便是現(xiàn)在回去,恐怕也會被宗門內(nèi)那些閉關的老怪物責罰。
玉紫陽憤恨的望著劫雲(yún)正中鮮血淋漓的玄明子,欲想出手結果這個壞了自己大事之人,可是對空中劫雲(yún)的膽怯之心還是佔了上風,他一揮破爛不堪的衣袖,帶著那幾名驚魂不定的御靈宗長老,朝著西方急速的遁去。
慕容寒煙與趙浩澤也是一臉的陰沉,他們雖然憑藉問鼎期的修爲,並未受到太重的傷勢,可是他們手下的那些人可就不同了,比御靈宗好不到哪裡去,如今身懷菩提玉佩之人就在不遠處,可是他們卻絲毫沒有勇氣再留在這裡。
第一波雷劫就是如此的恐怖,那第二波雷劫豈不是更加的逆天,慕容寒煙和趙浩澤可沒有信心阻擋下來,還是儘快離去這是非之地的好。
玄明子作爲此次的渡劫者,自然是金雷的重點襲擊目標,雖然只經(jīng)歷了一波的金雷洗禮,可是如今他已經(jīng)深受重傷,背部的衣衫全部化作焦炭,雙腿之上血肉模糊,不停地滴著鮮血。
玄明子望了一眼懷中的曦晨,見他沒有受到波及,不由的鬆了一口氣,他強行運轉體內(nèi)的元力,驅動腳下的龍泉劍,朝著前方距離縹緲宗不遠處的普陀山飛去,那裡有一個他知道的上古隱秘之處。
如今曦晨已經(jīng)成了衆(zhòng)矢之的,不僅身懷菩提玉佩,而且還是全屬性的天資,其他修仙門派絕不會放任他就這樣活下去的,雖然此次三派損傷慘重,不得已離去,可是玄明子心裡清楚,他們還會有捲土重來的那一天,畢竟這些宗門盡皆在修仙界傳承了上千之久,那些深藏的底蘊可絕對非同小可,雙方如今既然已經(jīng)徹底撕破了臉皮,就沒有再緩和的餘地,恐怕縹緲宗也難以繼續(xù)成爲曦晨的保護傘,甚至還會受到牽累。
縹緲宗乃是玄明子生活了近千年的地方,也是他唯一的家,他不想因爲一己之私置整個宗門於不顧,更不想當縹緲宗的千古罪人,因此,他只有選擇帶著曦晨離開,將他送到一個安全的地方。
玄明子眼前的視線一陣模糊,被流淌下來的鮮血遮擋住了雙眼,順著臉頰滑落了下來,滴在曦晨的臉龐之上。
曦晨呆呆的望著面前這個慈祥的面容,已經(jīng)忘記了流淚,他多想再次喚他一聲師父,可是卻怎麼也張不開口。
一座座聳立的山脈從腳下迅速的失去,而劫雲(yún)也是越加的陰沉,金雷穿梭在雲(yún)翳之中,幻化成各種各樣的形狀,發(fā)出刺耳的聒噪聲,彷彿要將那片天空撕裂一般。
數(shù)百里的距離,對於玄明子而言只是盞茶的時間,他化作一道青芒,來到一座甚是高大的山峰之前駐足。
玄明子收起龍泉劍,身形如墜石頭一樣跌落在崖底,在即將落地之時憑空懸浮。他伸出手去,在儲物袋中拿出一張杏黃色的符篆,一口青色的丹火噴在其上。
玄明子的雙眼兀的張開,而符篆則是化作飛灰融入到了空氣中,八柄杏黃旗憑空出現(xiàn)在崖底的八個角落,嗖的一聲飛進玄明子的衣袖之中,而面前的景色也在此刻漸漸地開始變得模糊。
原本佈滿青苔的山石,如今卻是一片的狼藉,一個巨大的傳送陣出現(xiàn)在了懸崖底部,閃爍著璀璨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