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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鄉第六章

<<離鄉>>第六章

(1)

村子裡出事了,就在冬至日的夜裡,王寶被抓了。

冬至,是一個延續了千百年的習俗。前些年,老劉爺還活著的時候,每逢冬至日,都是由他召集過的。在村子的路沿邊上,他就早早地背來一大捆一大捆的麥草,等天一黑下來,大夥兒便都不約而同地湊到一起,有說有笑的。娃娃們更是樂不開顏了,玩耍,打鬧著。每當衆人齊聚之時,老劉爺便會點燃麥草,任那大火燒向天際,大傢伙便都湊得更近了,圍成一圈兒,娃娃們也圍著麥火跑圈兒,左跑跑,右跑跑,說是來年保平安哩。冬至日的另一個習俗便是吃窩窩飯了這也是村上的習俗。那一個個比黃豆稍大點的窩窩下進鍋裡,可真是香哩,這天的飯,人人都吃得多,吃得美。

就在傍晚烤火的時候,胡四還碰上了王寶他們呢。王寶穿個棉衣,抽著煙,倆人閒諞幾句便各自離開了。分離的時候王寶還喊了胡四一句,胡四正要跟去,卻又想起二哥交待要自個兒去他家吃飯呢,於是便又回絕了。可誰想,那一夜竟出事了。

大約晚上十一點左右,商店裡的燈還亮著,村子裡已靜了,只能偶爾聽到幾聲狗叫。屋外靜,屋內卻熱鬧,大夥兒都湊在燈下打麻將贏錢哩。他們抽菸的抽菸,摸牌的摸牌,湊紅火的湊紅火,說的說,笑的笑,卻不曾察覺門外的一絲兒聲響。

"啪"!只聽商店門猛的一聲響,便從門外衝進四個人來,衝在最前面的是個面約30左右的中年人。屋子裡頓時靜了下來,王寶見狀,趕緊起身,想從炕邊的窗戶逃出去,卻不想剛一開窗,便被一個穿綠皮的小夥子給拽了回來。這回可真是慘了,當場就被他們搜去了一萬多,還把四個主犯給扣下了。除了王寶,光柱也是在場的。幸好當時光柱只是看著,並沒有坐場,要是坐了,那定然也是逃不掉的。那幾個綠皮警察只是對他們那些看熱鬧的狠狠地教育了一頓,說什麼以後要務正,不要胡耍,還說什麼以後見了這號事不但不能湊熱鬧,還要及時向他們報告,以全力配合他們的工作......總之說了許多,可誰還能聽得進去呢?當時大傢伙一個個都把頭埋得低低的,根本不顧他們的教育。狠批一頓後,他們纔將王寶他們帶走了。

第二天,消息便傳開了。胡四一聽可驚了,不過他還是有些暗自慶幸的,因爲他也差點兒跟了去,要是真去了,那可就慘了,雖沒什麼錢可搜,可也免不了一頓訊斥,那幫狗日的,可狠著哩。胡四想著,嘴角露出了一絲笑意。他還聽說這回這事都是劉鬍子那個鬆貨給告下的,聽說先前劉鬍子也在場,後來不知咋的,便悄然離開了,之後,便出了這檔子事。看來他的嫌疑還真大哩。胡四決定親自上他家問問去,雖說村上一有啥壞消息傳開都往劉鬍子身上推,可依他倆間的交情,胡四還是有些不太相信。不過現在最難過的還是王寶婆姨,胡四決定還是先去看看秀菊嫂子。

(2)

進了屋,光柱和春花也在。

秀菊嫂子在炕上圍著被子坐著,一語不發,眼圈紅通通的,顯然是剛剛哭過。光柱和春花坐在火爐旁,見胡四進來了,便急忙讓著坐下,秀菊也讓了幾句,見他坐了,便又不說話了。

"咋回事?"胡四悄聲問著光柱。

"唉,咋回事,那幫狗日的說王寶是主犯,給拷去了。"

"還有誰?"

"還能有誰,就那幾個常客唄,李三他們哥幾個。"

"唉呀!"胡四嘆口氣說:"這可咋辦哩。"

"咋辦?那幫綠狗子說了,最少也得三千,少一分也不行哩,要不就一直關著,連年也不讓過。"光柱惡狠狠地說著。

"媽的,這幫狗崽子,真黑呀!" ......

光柱不再說話,只聽見秀菊那一聲聲短促的哏噎,顯然她還在哭。

"趕緊,上去勸勸。"光柱看著春花,拉了她一把說:"越是這時候越哭,哭壞了身子可咋辦?"春花便急忙上了炕勸說起來。

"三......三千,我上哪兒找三千塊錢呀!"秀菊哏噎著說。

"沒事,嫂子,東家幫西家湊的,總也能湊夠,先把寶子哥給領回來再說,家裡還等著過年呢。"春花在一旁勸著。

"對,先湊錢贖人!"光柱說著,又望望胡四。

胡四先是一楞,這全村就屬他最窮了,肯定也沒錢,可如今寶子哥出事了,幫還是要幫的,於是他便咬咬牙說:"嫂子,大夥兒都知道我窮,可出了這檔子事,我還得幫,我出500,你看成不?"

秀菊看看胡四,並不作聲,光柱一聽,接話道:"成哩,咋不成,我出1500,嫂子,就差1000了,家裡要是有的話那就夠了,要是沒......"

"有,有,夠數了,夠數了。"秀菊急忙打斷光柱的話,臉色已明顯好轉了。

屋裡的氣氛已緩和了許多,許久,秀菊又開口了:"四兒,光柱兄弟,其實錢我家裡還是有的,可這賬都是王寶管著的,如今他不在,我一時也取不上,就先借你們的,等他放回來,再給你們還上。"

"看你說的,嫂子,咱可不是那號人,誰還沒個難處啥的?我還怕幫不上啥忙呢。"光柱急忙應聲道。

"就是,就是,嫂子,你放心先用著。"胡四也應聲說道。

秀菊咧咧嘴笑了,笑一陣兒又皺了皺眉說:"這回罰得也太狠了,我是有些不甘心哩。"

"嫂子,沒啥不甘心的,罰就罰了,罰狠了,說不定還真給罰醒悟了呢,不然,就跟這死鬼一樣,總也玩個沒完沒了。"春花在一旁勸道,光柱一聽,又呵呵笑了。

"成了,嫂子,說贖就贖,咱先湊湊錢,湊夠了我去,女人家去了不好搭話。"光柱說著便站起身。

秀菊急忙下了炕,取了1500說:"光柱兄弟,這是我的私房錢,就這些,你都拿商,去了還花錢哩。"

光柱接過錢說:"沒事,嫂子,除了車費,花不了幾個錢的,你還是留點兒自個用,總也用得著的。"說著,他便抽出500往秀菊手中遞。秀菊說啥也不要,實在沒治了,光柱便一咬牙說:"成哩,那就胡四那500就不用取了,直接去我家,也省事。"說著他便準備出門。

胡四一聽,剛要說些什麼,可嘴張了半天,也沒說出個啥,便急忙跟著光柱出門去了。

當天下午,光柱和王寶便回來了。

王寶被理了個光頭,看上去有些不太習慣,光柱進屋坐一陣兒便推故有事出門去了。

光柱一出門,秀菊便擺了臉,惡哼哼地罵了起來,可罵了幾句,又沒了底氣。只見她靠牆坐著,動也不動一下,王寶並沒有還口,只是在沙發上坐著,見秀菊不再開口,他便點了支菸,抽一陣兒說:"你說得對,賭啥哩?以後再也不賭了,賭又賭不富。在裡面我受了許多教育,細想想還真對哩。嘿嘿,這幫狗日的,真狠。"

秀菊愣一陣兒神,語氣緩和了許多,說:"那你真打算不賭了?"

"恩,真不賭了,沒意思。"

"那你以前咋不這麼想?"

"以前不是沒開竅嘛。"王寶吸口煙說:"以前也是閒著沒幹的,等這回過了年,我就到賀包頭工地上幹活去,掙一分也比輸一分強些。"

秀菊一聽,便又呵呵笑了說:"我看這錢罰得也真值哩。要是再早罰上幾年,那纔好呢。"

王寶瞅一眼秀菊說:" 好啥?要是再早罰幾年,我還不一定想得通呢。說不定會賭得更狠呢。"

"爲啥?"秀菊不解地問。

"爲啥?"王寶吐口菸絲說:"罰了錢,不想著撈回來啊!陣笨。"

秀菊一聽可不高興了,拿起枕頭就扔過來,邊扔邊喊:"你才笨呢,大笨豬,哈哈。"

倆人嘻笑一陣兒,秀菊突然想起了什麼,說:"對了,你把錢取來,給光柱把錢還上,快去,就這會兒。"

王寶爬起身懶懶地說:"明天再去,你先做飯,我明天就去,還有正事和他商量呢。

"商量啥?"秀菊邊起身邊問。

"正事就是正事,問啥?"

秀菊瞅一眼王寶,嘟囔了幾句,便下了炕。

(3)

第二天晌午,吃過飯,王寶便去了光柱家。因爲是光頭,樣子總也不好看,又是寒冬,王寶便索性戴了一頂棉帽,雖說是好了許多,可還是怪怪的。

剛一進屋,春花還沒認出來,等看仔細了,又呵呵笑了。王寶也不太在意,只是坐在火爐旁,似有話要說。

光柱取過煙,點了問:"哥,嫂子還好吧?"

"好,放心,沒啥事,這回我是鐵了心的戒賭了,真的,保證書都寫好了。"王寶說著,便從兜裡掏出錢來,數數,遞給了光柱。光柱接過錢,也沒數,又給了春花,示意她把錢收好。之後便又接著問:"向嫂子寫的保證書?"

王寶吸口煙,呵呵一笑說:"對,向她寫的,這回我是真想通了。沒意思,真的,我打算等過了年就到賀包頭工程隊上幹去,以後就再也不賭了。"

光柱還要問些什麼,王寶急忙又說:"對了,你去不?反正閒著也是閒著。"正喧著,胡四推門進來了。

"喲,寶子哥,回來啦?"胡四一進屋便問著。

"嗬,正好,咱仨一快兒去吧,啊?多少也是個照應。"王寶邊吸菸邊說著。

"幹啥去?光柱哥,到底幹啥去?"胡四急切地問。

光柱深吸一口煙說:"去倒是好事,只是這一大家子人......難不成讓春花一個人操持著?"

"恩,也對,不行你和春花先合計合計,等翻了年再給個準話兒。""對了,四兒,你跟我去吧?"王寶隨即將目光移向了胡四。

"幹啥?這到底是幹啥去?"胡四有些莫名其妙。

"到賀包頭工程隊幹活去,你去不?"光柱也瞅著胡四說,胡四一聽便犯難了,久久不再說話。

王寶一看可急了,急忙說:"想啥哩?一個人蹲在家裡能幹啥?去了,又掙錢,又不捱餓,無牽無掛的,還想啥?"

"就是,就是,你去是再合適不過的了。"光柱也在一旁催促著。

胡四愣了半天說:"寶子哥,不是我不想去,你也知道,前些個月我不是和劉鬍子一塊兒去培訓了嘛,昨天劉鬍子來找過我,說是等翻了年,說不定縣裡統一安排咱們去外地務工呢,還說是個什麼木材加工廠。我想要是真安排去,我就去老王頭那裡學木匠去,上回來時他說過,要是想學木匠就去找他哩。"

"嗬,你小子,一下子還成了工人了,還真走運哩。以前你不是說不想出去嗎?啊?現在咋又想通了?"王寶拍拍他的肩問著,胡四隻是呵呵笑著,不再說話。其實胡四還是不想出去的,可這天年一年不如一年,眼看地是沒法兒種了,救助款也已拿了三年了,再拿,還真丟人哩,出去了,興許還有個蹦頭呢。

喧一陣兒,王寶便站起身說:"成哩,等翻了年再說,要是誰想去了,可一定要聯繫我,多少也是個伴兒,是不?"

"一定,一定。"光柱說著也起了身,準備出門送送。胡四見狀,便也跟著王寶一併出門去了。

(4)

"不交,就是不交,沒錢!"一出莊門,胡四便聽見劉發財在院子裡嚷著,也不知是在跟誰鬧騰。胡四進院兒一看,才知是甘隊長和他鬧呢。只見甘隊長提個工文包,站在臺沿兒上對著劉發財說:"這也不是我要收的,往年都能交上,今年咋就不成哩?"

劉發財一甩手,惡哼哼地說:"往年都少哩,今年咋就這麼多?啊?!這裡面肯定有鬼。"

"有啥鬼?往年有水,今年有嗎?這一個冬上下過幾場雪,啊?這水庫沒水,水費當然要漲了,我可沒胡收。......"甘隊長解釋著。

胡四這才明白,原來甘隊長是來挨家收水費的。這春水澆得好,來年的地纔有種頭,今年秋雨少,冬雪更少,地早就乾裂了,按理說是應該好好澆澆水的。可這一聽,想必水費又貴得很,這可真把大夥兒給難住了。

其實甘隊長也很爲難,這麼高的水費,本身大家就很難接受,可他也是公職在身,按期交款的,都是上頭的意思,他也沒辦法。劉發財這回可真耍賴了,說啥也不交,甘隊長實在沒治了,氣呼呼地說:"不交算了,反正也沒收上幾家,有能耐找村長說去。"說完,他便出門去了。劉發財衝著莊門大喊:"找就找,反正沒錢,說啥也交不上。"

這麼多的錢胡四肯定是交不上的,可他還沒想好自個兒要不要去找毛村長說理。這樣的決定肯定也不是毛村長說了算的,找也白找。正在這時,王寶他們已嚷著過來了,光柱也跟著,顯然是衝著毛村長去的。劉發財一聽音兒,急忙跑出莊門,湊在了人羣中,胡四見大夥兒個個"理直氣壯"的樣子,便也跟著湊了上去。

一進毛村長的院兒,大夥兒便嚷開了:"毛村長,你可得給我們大夥兒說清楚,這水費爲啥這麼貴哩?還讓不讓人活了?!""對著哩,還讓不讓人活了?"領頭的便是王寶了。毛村長一見這陣式,急忙出了門,見大夥兒嚷得沸沸揚揚,還真把他給怔住了。

"毛村長,這麼貴的水費,大夥兒可交不起,這上頭到底是咋想的啊?""就是,上頭到底是啥意思啊?"王寶問著,大夥兒一起應和著。

"別吵,大夥兒聽我說,問題不在上頭,關鍵是水庫沒水,要是有水,誰也不會下達這樣的政策的。今年全年乾旱少雨水,大夥兒都清楚哩,我上次路過水庫,那水庫已快到底兒了,想必大夥兒也有見過的。"

"可問題是水費貴了不也還是沒水嗎?""就是,還是沒水。"沒等村長說完,王寶他們早已打斷了他的話。

"毛村長想了想說:"呃......大夥兒先別吵,我聽上頭的意思,好像說是預計從水庫上峰去引水的,否則,就算不收錢,那點兒水也是不夠大夥兒澆地的。你們大家先回去,回去吧,我再問問上頭,一旦有情況,我會通知大家的。不過大家還是先想想辦法,把錢都備齊,按今年的狀況,指望年初多雨雪是不太可能了,可咱們的地還得種,所以大家還得克服一下,總會過去的。"

"不交,沒錢,交不上。""就是......"

"吵啥呢?啊?!"毛村長真火了,一下就變臉了,指著王寶罵道:"你小子嚷什麼,起啥哄?啊?!3000的罰款都能交上,正到辦事的時候咋就交不上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這一罵還真管用,大傢伙各個你望望我,我看看你,一時不再言語。"散了吧,大夥兒都散了吧。"毛村長再次說著,大夥兒這才轉了身朝莊門外散去,事情總算安穩下來。

(5)

冬天的太陽落的很快,胡四吃過飯,天已黑了下來。胡四正要去喂黑子,卻聽見莊門上有人喊話:"晚上八點到毛村長家開會。"胡四轉過身,纔看清是甘隊長正按家通知呢。還沒等胡四搭句話,他已離開了。

"開會,狗屁會......"胡四嘟囔著,似乎在跟黑子說話,黑子也邊吃邊發出哼兒嘰兒的叫聲,似在迴應著。

胡四是七點五十左右去的,進去了,屋裡已坐滿了人。過了好一會兒,會議正式開始了 "大家安靜,安靜些。"毛村長終於開口了:"就關於水費的收取問題,我前幾天已向上頭請示過了,上面已明確指出,就目前的形式下,水費一分也不會少,但收取時間上有所調整,先讓大家安心過年,等過了年,再看天氣狀況,要是趕放水澆地之前水庫的水能夠用的話,水費就按以往正常收取,要是水庫的水還不足的話,那就按原計劃收取水費。大家都明白了吧。"話音剛落,大夥兒便紛紛嚷起來了。"安靜,大家都安靜些,我已問清楚了,水庫一旦沒水,鄉**就請示縣級領導,去水庫上峰的皇城去引水,但水不是白引的,得用錢哩。那麼,當然就從水費中收取了,這下大家都明白了吧。"毛村長喝口水又接著說:"放心,請大家絕對放心,上頭,包括我,包括甘隊長,沒有白拿大家一分錢,我用我的人格來擔保。""對,我也用我的人格來保證。"坐在一旁的甘隊長急忙應和著。

大傢伙又紛紛嚷起來了,嚷一陣兒,王寶開口了,他站起身說:"那好,毛村長,你是老幹部了,大夥兒都信你,你既然都用人格保證了,那咱們大夥兒也沒啥說的,只要這把兒地咱還種,只要水庫真沒水,那也沒治,該交的咱們一分也不少,誰叫老天不開眼呢。""唉!老天爺真是不開眼哩,也沒治,該交的還得交,該種的還得種哩。"大夥兒也紛紛說著。

毛村長一聽,總算是鬆了口氣:"既然大家也都表態了,那我也再沒啥說的。唉,怪也只能怪年成不好哩,這年頭,莊稼不好種哩......成了,既然都明白了,那大夥兒也都早點兒回吧,先都安穩過年......"話音一落,大夥兒便都站起身,一個個出了門,各自回家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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