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說得可就嚴(yán)重了,這些年,爲(wèi)了老夫人的身體,靖婉確實費了不少心裡,她卻沒重要到?jīng)Q定老夫人生死的地步。場面有一瞬間靜得可怕,駱靖穎更是慘白了一張臉。
“祖母淨(jìng)瞎說,那麼一大堆人孝順?biāo)藕蛑兀瑳]有婉婉,您也能長命百歲。”
“你這丫頭啊。”老夫人隔空點點她,終於又露出了慈和的笑。
衆(zhòng)人鬆一口氣。
“祖母可不是要長命百歲,您還要給三妹妹選個好夫君,看著她出嫁,看著她生兒育女,乃至看著她當(dāng)祖母呢,不能確定她幸福安康,您又怎麼安心,是不是?”小王氏笑言。
“大嫂亂說什麼呢。”靖婉害羞低頭嬌嗔。她也不想這樣,可是總得入鄉(xiāng)隨俗,衆(zhòng)目睽睽之下表現(xiàn)得太坦蕩,難免又被人說嘴,嗡嗡嗡的吵得人頭疼,可惜,隨時隨地臉紅這一技能沒點亮,也就只能裝裝樣子。
“靖德媳婦這話可是說到我心坎裡去了。”樂呵呵的看著靖婉。
靖婉又被好一通取笑。看她實在是羞得不行,才放過她。
小王氏捋下手腕上的一玉鐲子給靖婉帶上,“昨兒肚子裡這小傢伙鬧騰得厲害,沒能見著三妹妹。這小玩意兒妹妹拿去玩,莫嫌棄。”昨日也確實是撐著來給老夫人請了安,晚膳都實在過不來。
晶瑩剔透,水頭十足,淺藍(lán)中飄著一抹紅,這東西換做前世,少說也得幾十萬,這裡也得千多兩銀子,若還嫌棄,那得天打雷劈了。沒見有些人又嫉妒得眼紅了麼,恨不得搶過去纔好。“瞧大嫂這話說得,這麼好的東西,妹妹喜歡還來不及。”
這初次見面的大嫂,對她好得似乎有點過頭,其中緣由,只怕還是因爲(wèi)那盆墨蘭。老夫人給她的好東西,早就不計其數(shù),再加上這一件,她也受得坦然。
老夫人在齊安府的時候清淨(jìng)慣了,驟然間這麼多人,雖然也很享受這種天倫之樂,但畢竟上了年紀(jì),就算這些年調(diào)養(yǎng)得不錯,時間久一些,這鬧騰的場面還是有些覺得累,加上這一路,雖不是靖婉那般遭罪,還是受了累,短時間裡還緩不過來。
只留了少數(shù)的兩三個人陪她用早膳。自然,靖婉是不能少的,要知道之前的三年,靖婉都住在老夫人的暖閣,可謂日日吃住在一起,本來分開住了心裡就有些空落,肯定不會放靖婉回去用早膳。
王氏身爲(wèi)長媳,本該時時伺候婆母,老夫人是不忍他夫妻二人分開,在最初就讓她跟在長子身邊來了京城,這個時候自然要佈菜,伺候在側(cè)。
如同昨晚一般,老夫人依舊是讓她意思意思就讓她坐下一起吃,對待兒媳,她從來都不是惡婆婆。安安靜靜的用完了,老夫人才問起小王氏的情況。
“瞧著懷得不是很穩(wěn)當(dāng),怎麼回事?大夫又是怎麼說的。”畢竟是第四代裡的頭一個,老夫人又怎麼回不關(guān)心。
王氏瞧了一眼靖婉,見老夫人沒讓她迴避的意思,只得開口:“具體的,兒媳也不知道,她跟靖德的身體都好好的,叫太醫(yī)院的婦科聖手瞧過了,也說不出個所以然,若不是太醫(yī)說,只要身體尚好就多走動走動,兒媳都不敢讓她出門呢。”
老夫人皺眉,“叫下人們伺候得精心些,還有靖德那邊,他媳婦兒懷孕正是辛苦的時候,有時間多陪陪她,不要總是貪歡跟通房廝混,叫他媳婦兒傷心,還有這嫡長子沒出生,通房絕不能斷了避子湯。”
關(guān)於姨娘庶子女這方面,老夫人對待自己的丈夫與兒孫絕不是兩種想法,不會想要恨不得將丈夫的妾室全部弄死而多多的給兒孫賞人,她知道也體諒女人的辛苦。
“母親放心,伺候的下人兒媳都精心挑選過,靖德那邊,兒媳早就跟他說過。”有婆母做表率,她自然也不會做個惡婆婆,況且那是親侄女,兄長的掌上明珠,出嫁前,兄長對她也是百般寵愛。
“嗯,若是缺少尚好的藥材,與我說,我私庫裡還有些。”
“多謝母親了,那些東西並不缺。”
“你去忙吧。”
王氏行禮告退,只是離開前,不由得又看了安安靜靜坐在旁邊的靖婉。
“祖母莫擔(dān)心,再等三四個月,您一定能抱上白白胖胖的曾孫。”
“嗯,婉婉說的這話我信。”慈愛的拍拍她的手。
靖婉輕笑。男女雙方身體都好,偏偏懷相不好,她不得不懷疑是不是因爲(wèi)近親結(jié)合引起的,但她知道的,也就是親近結(jié)合的後代,產(chǎn)生先天疾病的機(jī)率比較高,其中多數(shù)都是智力方面的問題,其他的卻不是很清楚。這個世界近親成婚是常態(tài),她也不好多說。
旁邊的一個媽媽接口道:“老夫人這話可在理,三姑娘可是金口玉牙,她說好,那一準(zhǔn)兒好,而且三姑娘一向康健,說不得因著她這姑姑,大少奶奶肚子裡那個也跟著康健起來。”
“你這老貨莫亂說。這話要是傳出去,若是因此有人找上婉婉,而又出了不好的後果,豈不是帶累婉婉。”
老夫人能始終爲(wèi)她著想,靖婉著實感動又覺窩心,不由得想起了前世的祖母,那是個學(xué)識涵養(yǎng)都極高,又生性豁達(dá)的人,養(yǎng)了那麼一個人渣敗類兒子,在他遭受報應(yīng)死了之後,好好的一個家徹底敗落,傷心歸傷心,卻依舊豁達(dá),心向陽光,或許還帶著沒有教好兒子的遺憾,不留餘力的教導(dǎo)、引導(dǎo)唯一的孫女,若不是深受她的影響,自己或許早就被仇恨蒙了眼,就算依舊能幸運的再活一世,在這裡,只怕也會因爲(wèi)父親的妾室、庶子女鬧得雞飛狗跳,遭人厭棄,哪還能活得這般自在。
“瞧奴婢這張嘴,該打該打。”啪啪的抽了自己嘴巴好幾下。
“祖母,快叫吳媽媽快別打了,又不是什麼大事兒,她若是打壞了,留在祖母身邊伺候也有礙觀瞻不是?”靖婉嬌聲的求情道。
“行了,沒聽見婉婉說什麼嗎?”老夫人擺擺手。
也不怪靖婉撒嬌,這純粹是祖母的惡趣味,只因爲(wèi)她覺得靖婉的性子強(qiáng)硬了些,會撒嬌的小女孩兒纔會有糖吃。更何況這男人,十個有九個都喜歡柔弱些的女子,所以不管如何,在成親後,該軟的時候一定要軟,不要跟自己夫君對著幹。狠狠被“調(diào)教”了一番,而老夫人作爲(wèi)“鼓勵”,每每靖婉撒嬌,總能更快的達(dá)到目的。
對於撒嬌,靖婉現(xiàn)在是越發(fā)的得心應(yīng)手。
沒錯,她這個祖母不是刻板的人,近一年,她時不時的跟靖婉說一些夫妻相處之道,孩子這種問題也不曾避諱她,只是讓她在外人面前注意些便成,所以說到小王氏時,也不曾叫她避開,她總是希望她能更好。而她祖母也很清楚,某些未出閣姑娘不宜談?wù)摰氖虑椋诿鎸Φ臅r候纔不會有所謂的嬌羞,她裝模作樣的時候祖母倒是樂得看她笑話。
靖婉因爲(wèi)初到京城,倒是沒有急著去家學(xué),準(zhǔn)備多歇兩日,於是就陪在老夫人身邊,將近一個時辰後,下人來報,“老夫人,大姑奶奶回來了。”
“我大丫頭回來了?快些請進(jìn)來。”老夫人顯得格外高興。
畢竟好多年沒見了,這種心情可以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