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買豆腐乾嘛?”少年窮追不捨。
“我要做臭豆腐。”葉沄只覺他煩。
“臭豆腐是什麼?”
“就是很臭的豆腐!”葉沄欲要走開,卻被少年攥住了衣角,他說:“那能不能給我嚐嚐,我還沒吃過。”
葉沄給了他白眼,“憑什麼給你嘗?”
少年收起扇子束在腰帶內(nèi),輕聲道:“我給你錢,你給我吃。”
葉沄睜大眼,不可置信地說:“哥們,你可真會做生意。”
少年猥瑣地挑挑眉:“幹不幹?”
“成交!”
忽然街邊上有一幫年輕人走來。
少年見此立時道:“在下聶仁!”臉上笑著,可眉目間盡是慌張之色,道:“不知姑娘名喚什麼,趕緊.....趕緊帶我去吃......臭豆腐。”
聶仁緊緊張張的,與葉沄對視,眼神無處安放,似乎在躲什麼人。
葉沄立時會意,擺了擺手,“快隨我!”
他們走至一個窄小的小道中,聶仁這下才輕鬆地呼出一口氣。
他感到背後冒出一身冷汗,此刻又是無比輕鬆,頓時彎下腰來喘著氣。
葉沄疑惑道:“你在躲誰?”
聶仁笑著擦乾汗水,道:“是我的同窗。”
“同窗?”
“我現(xiàn)在在春風化雨學院讀書,那些也是春風化雨學院的學生。”
“爲什麼要躲他們?”
聶仁面露難掩之色:“因爲他們想要我給他們付錢。”
“付錢?”
“他們知道我有錢,於是整天帶我去哪個酒樓吃飯,但酒樓的飯錢全是我掏的,雖然吧,我這個人好客,可他們好像沒有把我當成朋友來看,所以我心裡不舒服,不願跟他們?nèi)チ恕!甭櫲势财沧臁?
葉沄嘖嘖兩聲,想著他姓聶,聽口音又不是本地人,於是問道:“你是江南聶氏的人?”
聶仁面露震驚,“這都被你猜出來了,你好厲害呀。”
葉沄:......
“可是你拒絕好了呀,你還要回學院,遲早也要看到他們。”
聶仁面色一紅:“我不會拒絕了。”身爲富豪之子,他自然大方,從未拒絕過任何人。
葉沄嘻嘻道:“這沒事,拒絕這活我最在行了。”
聶仁道:“可是你跟他們不認識呀。”
“我可以教你嘛!”
大院中葉沄還未回來,顧源去幹活,只剩下練武的孟書詞和讀書的韓子綿。
現(xiàn)在這兩人互相看不上眼,分毫不想見到對方一點影子。
孟書詞早早起來開始在院子中,開始念著自己武功的招式,雖然聲音不甚很大,但在小小的院子中格外清朗。
韓子綿正在窗臺旁就著陽光看書,忽然聽到孟書詞這麼一叫,頓時失了清淨。
於是他也大聲朗讀:“牀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
孟書詞聲音被他蓋住,耳朵好像被萬千蚊子包圍,心中陡然生出一絲怒氣,她深吸一口氣,音量也逐漸拔高,一股氣兒將韓子綿的聲音覆蓋了。
韓子綿自然不服,開始大口大口喊著,小小的院子充斥著這兩人的吶喊。
不多時,他們便累了。
孟書詞叉著腰喘氣,她實在沒想到韓子綿一個男人竟然如此難纏,只好道:“等一會再喊。”
韓子綿表示贊同:“好主意。”
孟書詞向來不是愛跟人計較的人,她說等一會便是永無的意思,可韓子綿卻當真了,見孟書詞精神滿滿地哼著歌洗衣服,他忍不住探頭,欲要說話,可幾個字在喉嚨間存著,怎麼也說不出口。
孟書詞一個轉(zhuǎn)身,去後院曬衣服了。
韓子綿嘆了一聲,只覺自己除了讀書就是讀書,兩耳不聞窗外事,被人稱之爲書呆子,日日看書寫字,他自己也覺得無聊,好久沒像剛纔那般激烈了......本來心情驟然跌宕,此刻卻跟往常平靜,顯得有些落寞。
孟書詞洗完衣服,忽然拿著一個半個成人大的木樁,她一隻腳站立,一動不動,開始閉目養(yǎng)神。
韓子綿完全不知道習武之人還要這般幹,只覺好奇,片刻之後也看不出大概,於是專心讀書。
忽然撲通一聲,他聞言而去,只見孟書詞站立不當,摔了下來,這一摔看著都疼。
這時,葉沄和聶仁剛剛過來。
“書詞姐,你怎麼摔了?”葉沄匆忙趕來,將孟書詞扶起,又是拍拍衣服上的灰塵又是滔滔不絕地安慰。
“沒事沒事,這點小傷對於本女俠來講就是個嘍嘍。”孟書詞嘶了一聲,隨即笑了。瞥見葉沄身後的聶仁,問道:“這位是?”
“剛剛認識的朋友,他想吃我做的臭豆腐,於是帶回來了。”葉沄笑道。
孟書詞點點頭,“既然無事,我便回房了。”
“好的,那我去做臭豆腐了。”
葉沄見孟書詞走路平平穩(wěn)穩(wěn)的,於是心就放下了,安安心心的去洗菜。
聶仁東張西望:“原來你住的是一個院子呀?”
“嗯,跟別人合租的。”
“合租?”聶仁眼神一亮,“那兩間屋子似乎空著。”
“是呀,”葉沄見他盯了屋子好久,心生歡喜,道:“莫非你是看上了這屋子不成?”
聶仁點頭道:“那兩個屋子我買下了!以後我們就是鄰居了。”
“好呀好呀,大佬!”
聶仁見她手舞足蹈的,一會兒哈哈大笑,一會兒蹦蹦跳跳,也不知道在幹什麼,殊不知他一來便給本不富裕的葉沄雪中送炭,頓時讓葉沄開心了好久。
孟書詞回房換了件衣服,房間中的窗戶也已經(jīng)被布料蓋住,於是拿起紅色衣服換上,雖然那木樁不高,她也沒啥大礙,只是腰間那塊還隱隱作痛。
孟書詞又是一聲嘶聲,看看穿完衣服。
走出內(nèi)室,發(fā)現(xiàn)門還沒關(guān),而桌子上忽然多出了跌打損傷藥。
孟書詞笑了一聲,沒想到葉沄這傢伙還挺用心的。
她擦完藥後便出去看葉沄,只見廚房內(nèi)煙火升起。
而聶仁左右無事,居然跟韓子綿交談起來了,兩人皆是十大書院的學生,這一談似乎找到了知己,兩人含淚汪汪,差點要抱上去了。雖然他們說的內(nèi)容孟書詞完全聽不懂......
“什麼,你喜歡吹笛子彈琴?我喜歡寫字讀書呢!”
“我們真是有緣千里來相會,知己吶。”
葉沄開開心心地將豆腐洗了個遍,拌上豆腐乳和水,澆上熱油,油炸起來。
孟書詞問到香味,急忙過來看,讚歎道:“聞起來好香呀,小沄兒廚藝真不錯呢。”
葉沄嘿嘿一笑,心裡盡是得意。
將幾塊豆腐撈出來,再撒上胡椒,小香蔥,很快,金燦燦的臭豆腐就做好了。
孟書詞問道:“臭豆腐是這樣做的嗎?”
“不是呀,只是是我自己研究的,我發(fā)現(xiàn)豆腐乳味道跟臭豆腐很像,所以兩樣拌在一起了。”
“真厲害。”
孟書詞忙嚐了一口,很快豆腐的嫩滑在舌尖打顫,讓她無比回味。
葉沄往外邊喊著:“你們快來嚐嚐我的臭豆腐!”
聶仁急忙跑來,韓子綿似有猶豫,可還是進來了。
廚房的旁邊便是吃飯的桌子,有六個椅子。
幾人開始圍著臭豆腐,一個一口吃下,皆發(fā)出嗯的享受的聲音。
忽然,聶仁往桌子上一拍,出現(xiàn)了十幾個銅板。
韓子綿問:“你幹嘛?”
聶仁道:“我跟阿沄說好,我給他錢,她給我吃的。”
韓子綿頓時覺得自己三觀炸燬:“你居然連純情少男都欺騙?”
“什麼呀!”葉沄連忙擺擺手,可盯著那一些銅板不放,連忙伸手收進來。“買賣交易,這你也不懂。”
韓子綿哼了一聲,吐了吐舌頭。
“對了,書詞姐,你現(xiàn)在怎麼樣?”葉沄忽然想到什麼,連忙問道。
孟書詞不以爲然:“這有啥事,還多虧了你的藥。”
“什麼藥?”
“跌打損傷藥呀。”
葉沄覺得奇怪,“我沒有這種藥。”
孟書詞一怔,只見韓子綿悶悶不言。
......
顧源見酒樓人不多,便想著要去郊外摘野菜捉野物撿柴火,於是便跟掌櫃請個假。
掌櫃連忙答應(yīng),露出猥瑣之笑:“小源,你可要努力些。”
顧源疑惑道:“我努力什麼?”
掌櫃繼續(xù)笑:“昨晚你帶兩個漂亮姑娘回去,總得要一個成親呀。你看她們姿色難得,嫁給你是再好不過了。”
顧源啊了一聲,道:“掌櫃,你誤會了,我只是找個人一起合租而已。當真對她們沒有一點興趣。”
掌櫃嘆了一聲,“你這塊木頭,啥時候有出竅呢。”
顧源嘿嘿一笑,道了別便走出去了。
過了一個時辰,顧源收穫滿滿,拿著幾條魚和一隻野兔以及野菜,趁著天還沒黑便急匆匆地趕回去了。
到了院子門口,忽然被怔住了。
只見一幫人擡這擡那,有些人捧著樂器,有琴瑟,有洞簫,有箜篌,還有一些顧源完全沒看過的樂器,五花八門地展現(xiàn)在他眼前。
這幫人一個一個擡進空的房屋,旁邊還有一個華服少年,笑著說:“多謝多謝啦!”
華服少年一轉(zhuǎn)頭便看到化成雕塑的顧源,急忙跑去問道:“這位兄臺,長得如此高大威猛,莫非就是顧源顧兄了?”
顧源甚爲好奇:“你怎麼知道?”
聶仁道:“在下名叫聶仁,是剛剛搬進來的。”
顧源心下大喜,“哎呀,那真是太好了。”
聶仁見顧源面露歡喜,心中也是極度滿意,於是一開心就給他錢。
顧源看著一貫錢,莫名其妙,道:“你給我作甚?”
“初次見面,以表我的歡喜。”
顧源搖搖頭,“不,我不會接受不勞而獲的錢。”
聶仁急了,“你的朋友們都接受了,你也應(yīng)該表示一下了。”
顧源搖頭道:“那是他們的事,我也有自己的原則,我說不要就不要。”
聶仁忍不住心裡讚歎此人的品格,他從未見到一個人會不忘初心,於是忍不住哭了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