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張偉一邊趕走著縈繞在周身的睡意，一邊走出房間，來到客廳，只聽見廚房裡面傳來著聲響，而葉易坐在沙發上看電視。
“這麼早誰在廚房裡面忙活？”張偉好奇地問。
“翡翠和大力在做早飯。”葉易回答道。
張偉瞄了廚房那邊一眼，然後鬼鬼祟祟地坐到葉易的身邊，壓低著聲音問：“那件事情你打算什麼時候告訴大力？”
最近這些天，大力一直因爲這件事情而悶悶不樂的，連帶著張偉的日子都好像少了些樂趣。
從山裡面回來之後，葉易和大力這兩父女倒是有了一回默契，一個人不說，一個人不問，兩個人都在逃避著現實。
不過逃避可恥，但是有用啊！
否則現在翡翠和大力還怎麼會這麼和諧地在廚房做早飯。
“等一個合適的時機。”葉易道。
“合適的時機？”張偉半信半疑地看著葉易，“我看你就是在逃避吧，你跟大力不愧是兩父女，在這件事情上，大力也在逃避著，可能是書上沒有教過該怎麼應對這種情況吧。”
“小點聲。”葉易看了一眼廚房的方向，壓低著聲音提醒著張偉。
張偉忙看了眼廚房，然後問：“不久之前在山裡面，大力手上突然冒出光芒，真的沒事嗎？”
“真的沒事，你都問我好幾回了，大力她不是普通人，到了一定的年齡自然就會展現出她不平凡的一面，正常，不過你放心，大力不會變成妖怪的。”葉易解釋著。
“吃早飯了，葉易，你去喊大家起來。”翡翠從廚房端著盤子出來，“咦，張偉已經起來了啊，那就剩綺羅那個小懶蟲了。”
翡翠頗覺得自己有種大家長的風範。
大力跟在翡翠的身後，盤子裡面端著幾碗小米粥。
“我去喊她。”葉易起身道。
吃完早飯之後，張偉帶著大力出去，嶽綺羅又鑽回了房間睡起回籠覺。
家裡面只剩下葉易和翡翠兩個人坐在空空蕩蕩的客廳之中，掛在牆上的電視機播報著新聞，很有一種留守老人的感覺。
“你覺不覺得我們幹坐在這裡很無聊？”翡翠瞥了一眼跟個老幹部似的坐著的葉易。
忽然一朵白花憑空浮現在葉易的身前。
“馬上就不無聊了。”葉易探手將白花攬到手中。
大力正陪著張偉在他的張偉大律師事務所裡面分析調解案情，收到了翡翠發來的信息。看到信息大力心中竟然有著鬆了一口氣的感覺。
“葉易和翡翠一起出門了，還說短時間內不會回來。”大力對張偉道。
“這兩人又出去折騰啥了。”張偉有些好奇。
以前聽大力說，翡翠本身就是一個閒不住的人，現在又加上一個葉易，夫唱婦隨，還真不知道又去摻和哪裡的亂子去了。
“不知道，翡翠沒說。”大力聳了聳肩道。
等等，葉易和翡翠不在家，家長不在，那自己是不是就可以爲所欲爲了？
“張偉，你幹嘛突然笑得這麼奇怪。”大力見張偉臉上突然出現一絲詭異而又猥瑣的笑容，嫌棄地問。
“啊，沒什麼，我只是想起昨天馬老闆給我送了三千豆。”
“三千豆？”大力狐疑地看著張偉。
編個藉口能不能編一個靠譜一點的，她又不是咖喱醬。
朦朧的月色之下，葉易和翡翠兩人漫步在寂靜的郊外公路上。
這條公路四周很是僻靜，只有一些貨車晚上會從這裡經過，有不少的司機都說晚上路過這裡的時候，會看到鬼小孩的身影從路邊一閃而過，傳言很是嚇人。
“葉易，如果我永遠都想不起以前的記憶，你會怎麼辦？”翡翠抱著雙臂說道，目光從馬路兩邊的婆娑樹影上掃過。
“你會想起來的。”葉易篤定地道。
他和翡翠藉著這個宇宙第二次大爆炸的瞬間再次從更高維度來到了此間，他爲了抗衡這個宇宙的規則，虛弱到了極點，在宇宙由雛形趨向完整的歲月中一度沉睡了很久的時間，後來才慢慢地恢復了自身的意識。
而翡翠的情況比之葉易還要糟糕，一化爲二，成了崑崙的琥珀和後世的翡翠。
琥珀已經想起過去的事情，而翡翠的記憶還在逐步的恢復之中。
“我是說如果。”翡翠強調著。
“你是在給我做求生欲的題目嗎？”葉易故意說道，緩解著有些沉重的氣氛。
翡翠雖然平時看上去挺樂天派的，沒心沒肺，可是有的時候心思也是重，鑽進一個牛角尖裡面就出不來了。
“我是認真的。”翡翠看了葉易一眼，對於葉易的躲避話題有些慍怒。
“其實，這個問題我真的沒有想過，如果你真的想不起來過去的事情，那麼像現在這樣的生活不也是不錯嗎？”葉易說道。
“那你對得起過去和你經歷過那麼多時光的翡翠嗎？”翡翠小臉清冷，“她回不來你就和現在的我在一起，所以你在意的只是這一副一模一樣的皮囊嗎？”
葉易臉上的神情一怔，瞬間感受到了張偉當年面對大力分手時的求生欲大作戰的複雜心情，這題怎麼答怎麼死啊！在懸崖的邊緣來回試探著。
“我沒有在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就扎你一針，沒有和你一起在街道邊收集過藥，沒有和你一起從覆蓋操場的雷海下攜手奔跑，沒有在月光皎潔的校園裡冰箭慢步，翡翠和你之間共同的經歷，我都沒有過，那我們還是一樣嗎？”翡翠惆悵地道。
“其實啊！你只是把簡單的問題想得複雜了一些，過去的翡翠是翡翠，現在的翡翠也是翡翠，見過醫院裡面那些失憶的病人嗎？可能因爲某種意外而導致了過去記憶的消失，過一些時間之後，他就又能夠回想起所有的事情，你能夠因爲他在這段記憶空白期發生的一些新的事情就說他不是他了嗎？”葉易道。
“你有見過從一出生就開始失憶的嗎？”翡翠白了葉易一眼，無語地道。
“我家翡翠真的是太可愛了。”翡翠一臉無奈的樣子一下子擊中了葉易的萌點，葉易揉了揉她的頭髮笑道。
“我這麼大的人了你還這麼摸我頭，當我是綺羅啊！”翡翠惡狠狠地瞪了葉易一眼，說道，隨後一腳向葉易踩了過去。
葉易靈巧地躲過翡翠這一腳，炫耀道：“沒踩到。”
“哼，幼稚。”翡翠癟了癟嘴道，繼續沿著僻靜的公路往前走去。
忽然，旁邊額小樹林傳來一聲動靜，匆匆一瞥中，翡翠看到了一道身影一晃而過，看身形應該是小孩子。
“看。”翡翠立刻指向人影閃過的方向。
“走，過去看看。”葉易道。
葉易和翡翠順著林中的小道追了過去，繞了一會兒，來到了屋村邊，這裡連著不少平房，很是老舊，不過其中屋子裡面還亮著燈，看起來像是有人住的樣子。
“這麼偏的地方竟然還有人住在這裡。”翡翠納悶地道。
“進去看看不就知道了。”葉易道。
葉易一把推開門。
“大哥，我下個月就會繳租金的了，不要趕我們走，通融一下吧。”只見屋中上下鋪的牀上，，一個女人抱著孩子坐在下鋪，十分驚恐地道。
說著女子還咳嗽了幾下，面色不是很好看，縮在她懷中的小孩臉上也髒兮兮的。
……
“先喝水，要不要吃餅乾？”女子給葉易和翡翠端來兩杯熱水，很有禮貌地招呼著。
“不用了，別客氣。”葉易謝道。
“不好意思啊，我兒子嚇到了你們。”女子抱歉地說，看了身邊正在玩著塑料箱子裡面不知道什麼小東西的孩子。
說話的時候又咳嗽了幾聲。
“小朋友，爲什麼半夜還在馬路邊玩啊？小心有壞人啊。”翡翠問道。
“我不是玩，我是找寶物。”小孩子言辭鑿鑿地道。
“寶物？”
葉易和翡翠相視一眼，有些疑惑。
“附近有很多貨車經過，經常都有貨物掉下來，金屬啊，木材啊，什麼都有，晚上沒什麼人，我們就去撿，拿去換點錢。”小孩的媽媽解釋道，“可是我最近不舒服，他想幫我就去撿了，我又吃了藥，睡著了根本不知道他出去了。”
“媽咪，今天的寶物啊，你看。”小孩將塑料箱裡面的東西整理齊全，推到媽媽的身邊。
“好厲害啊。”小孩的媽媽誇獎道，“咦，你的手好髒啊，要洗一洗，又弄得到處都是，快洗手。”
小孩的媽媽帶著小孩趕緊去洗手。
葉易順手拿起了裝在袋子裡面的鋼珠，隨便看了看，小孩洗完手回來，看到葉易拿著他的東西，無比緊張地從葉易的手中搶了過去。
“不許拿我的寶物。”
“沒禮貌。”孩子媽在孩子的手上輕輕地拍了一下，跟葉易和翡翠道著歉，“不好意思。”
“原來你有這麼多好東西啊，不如這樣吧，我跟你都買下來。”葉易自然沒有和小孩子計較，反而看她們過的這麼寒酸，想要幫幫他們。
“錢包給我。”葉易朝身邊的翡翠伸出手道。
翡翠嫌棄地看了葉易一眼，手上老實地把包裡面的錢包遞給了他。
葉易打開翡翠的錢包，把裡面的鈔票全部都拿了出來，粗略估計著也有千把塊錢，現在也只有這個小富婆會隨身帶著現金了。
“都給你了，小朋友。”葉易大方地道。
“不用那麼多錢。”小孩的媽媽連忙說道。
小朋友看到這麼多錢，眼睛也是瞪得老大。
翡翠白了葉易一眼，不是自己的錢花起來真是爽快。
“這些加起來也不值這麼多錢。”小孩的媽媽揮手示意了一下堆積在屋中的廢品。
“是啊，收舊貨的不會給那麼多。”小孩也說道。
“那是他們不識貨。”葉易笑道，將錢直接放在了旁邊的牀上，用枕頭壓了壓，“不過說好了啊，我跟你買下這些，如果你媽媽再生病，你要留在家裡照顧她，不可以再半夜三更去大馬路上尋寶。”
“好，成交。”小男孩很爽快地道，還和葉易拉鉤約定。
隨後葉易和翡翠離開了小男孩的家。
“你還挺有愛心的嘛。”走在幽靜的小路上，翡翠瞥了一眼葉易說道。
“我一直是個好人。”葉易淡淡笑了一下道，“雖然我不可以幫助到這個世界上的所有人，但是起碼可以幫助我遇到的需要幫助的人。”
“表現的很好，忍不住想要給你加分呢。”翡翠嘴角終於有了一絲笑意。
葉易表情一怔，加分，這話聽著怎麼這麼似曾相識呢。
“你不會是跟大力學了一些什麼奇奇怪怪的東西吧。”葉易停下腳步，古怪地看著翡翠。
“我只是從大力那裡借來了一份男友力評估報告，裡面分了七大項四十多個小項，逐一對男友力打分。”翡翠轉過身，玩味地看著葉易。
葉易臉色像是跟吃了一隻死老鼠似的，人家都是女兒隨媽，翡翠這倒好，不恥下問，跟女兒學了起來，還不學點好的，學來這麼奇葩的東西。
“哎，我以前其實有一個宏偉的計劃的，收集靈魂的力量，然後改造這個世界，把這個世界改造成一個理想國。”葉易在身前揮了一下手道，彷彿勾勒出了一個完美藍圖。
“理想國，你想要怎麼改造？”翡翠有些好奇地問。
有一句話說得好，只要是有人在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就有恩怨情仇，愛恨糾葛，小到私人爲了搶一粒芝麻，大到國家之家發動戰爭搶奪領土。
“剝奪人多餘的慾望，改變萬物的進食習慣，讓一切靠著陽光和水都可以存在。”葉易說道。
翡翠一驚，想不到葉易還有這樣的野心，細想一下又覺得很是恐怖，剝奪人多餘的慾望，那麼這個多餘的界限又在哪裡呢，親情，愛情，友情，努力，奮鬥，競爭……
到底什麼是多餘的呢？
“那後來又是什麼原因讓你停掉了這個計劃呢？”翡翠追問道。
“一方面是因爲你和琥珀，這個世界雖然不完美，但它也很是真實，你和琥珀都熱愛著這個世界，另一方面是因爲那些想要追逐永恆的存在，對付它們總是要費些代價。”葉易解釋道。
“那我和琥珀，你打算怎麼辦？無論我能不能恢復過去的記憶，總不能讓我們兩個一直這樣共存吧。”翡翠有些鬱悶地道。
自己的身體裡面住著另外一個女人，這算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