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襸在瓜爾佳氏門口下馬,瓜爾佳上圖,也就是和妃的阿瑪聽到消息忙跑出來迎接,上來就要給胤襸行大禮,胤襸沒接,攔住道:“大人免禮,咱們進(jìn)去說話。”
胤襸知道自己身後許多人跟著,實在不自在,他這次來瓜爾佳府中,不知道那些個人要如何揣測,九阿哥怕是要著急了吧,以爲(wèi)他是來串通的。
瓜爾佳上圖叫人備上最好的茶,瓜果點心,胤襸雖然不想折騰,可是也不好拒絕,等著他忙活完了,胤襸客氣的喝了一口茶,這才一喝就覺察出問題來了。
這茶水可不是一般人家該有的,胤襸是宮中長大的,就是再不受到重視,吃穿上也不會差了,這茶叫潙山毛尖,他也沒怎麼喝過,是貢茶中的上品,產(chǎn)於潙山鄉(xiāng)。潙山爲(wèi)高山盆地,自然環(huán)境優(yōu)越,茂林修竹,奇峰峻嶺,溪河環(huán)繞,蘆花瀑布一瀉千丈,常年雲(yún)霧飄渺,罕見天日,素有“千山萬山朝潙山,人到潙山不見山”之說。
潙山毛尖茶幹茶色澤綠潤、條索緊細(xì)捲曲有鋒苗、白毫滿布,聞之茶香飄逸、鮮爽清新。上乘潙山毛尖茶沖泡後,茶湯黃亮油潤,香氣嫩香持久,滋味鮮爽,回味甘甜。
胤襸也算是懂得些品茶,雖然他不好這個,可是潛移默化的在宮中久了,自然會些,他品出來這瓜爾佳府裡的潙山毛尖茶是在清明前後採摘的第一葉初展的細(xì)嫩芽頭,經(jīng)沖泡後,葉底仍現(xiàn)芽葉,細(xì)嫩均勻,柔軟鮮活。
可算是最好的了。
胤襸將茶杯放下,笑道:“大人這裡的茶倒是好,不知可是潙山毛尖?”
“正是,六貝勒說的是。”
“聽說這潙山毛尖確實要講究香,但並非越香越好。其中最主要要看香型和純正度,比如松煙香,香氣氣芬芳濃郁,滋味醇甜爽口。但是這種香味有時並不濃烈,花香的茶一般更幽淡,若有若無,但是這種香型要好於清香型和火香型。另外選擇潙山毛尖,還必須考慮口感和回甘以及嫩度。比如白露茶,香氣濃郁,但是口感和回甘要比春茶差,再比如細(xì)嫩的芽茶香氣淡,但是一般要純正,所以也要比一芽一葉的要好一些。”胤襸說這些的時候打量著瓜爾佳上圖,見他的反應(yīng)。
瓜爾佳上圖卻不是個聰明人,想來也是,他若是自己有本事,也不至於要靠著女兒入宮得寵後纔在朝中嶄露頭角,其實瓜爾佳上圖是個不折不扣的酒囊飯袋,年輕的時候考功名是什麼也沒考上,仗著他父輩的關(guān)係給他安排了個七品閒職,他雖然沒有什麼用卻也不惹事,安安穩(wěn)穩(wěn)的混日子也混到了五品,畢竟京中的官職多,他也是個正兒八經(jīng)的上三旗,本想著就這樣一輩子了,沒想到生了個好女兒,磅他出了頭,他現(xiàn)在雖然也有點野心,想拉攏權(quán)貴,可是腦子裡卻沒什麼東西。
聽著胤襸跟自己說茶,以爲(wèi)是胤襸好這個,忙接上話,說道:“六貝勒果然是風(fēng)雅之人,這潙山毛尖好喝與否,最重要
的還是產(chǎn)地,最好的產(chǎn)地寧鄉(xiāng),也要看茶山的海拔。某些小山茶的純芽,因爲(wèi)生長的太快,營養(yǎng)物質(zhì)含量少,做出來的茶葉味太淡,反而不好。另外,不同產(chǎn)期的純芽區(qū)別很大,春茶,即便是最老的一芽兩葉也要比夏茶的純芽好喝的多。”
胤襸點點頭,故意問說:“那麼不知道咱們今日喝的可是那最好的?我雖然懂得些,卻也沒大人這般見多識廣。”
“不敢不敢!今日這茶的確是上品,六貝勒不嫌棄回去帶上些。”
胤襸沒有說話又喝了一口,他心裡想著這茶若是最好的,那麼就更不該出現(xiàn)在這裡,瓜爾佳上圖不過是個四品官,就算是如今得到重用了,那也是臣子,別說是他了,就是王爺家裡皇上不賞賜也不該有這個,可見這是依仗了和妃娘娘。
真是一人得道,雞犬升天啊,連個茶葉都能喝上最好的了。
這瓜爾佳上圖即使是自己這樣不懂得看人的一打眼就能看出來是個沒真本事的,也能得到皇阿瑪?shù)闹赜茫芬{不由得感嘆,如今朝野上下究竟都是些什麼人在掌權(quán)。
天下太平了,不打仗了,他卻覺得不如以前那樣透亮。
瓜爾佳上圖小心的說:“六貝勒這次來是來問犬子的事?”
胤襸道:“既然大人都知道了,那麼我也不兜圈子了,兩個都是大人的兒子,現(xiàn)在被人說一個殺了另一個,還人贓俱獲,大人是怎麼想的?”
“這……”瓜爾佳上圖有些爲(wèi)難,畢竟就像是胤襸說的,都是自己的兒子,他也就這兩個兒子,一個死了,另一個還成了兇手,他心裡怎麼能不難過,可是他必須爲(wèi)家族想,若是和民真的定了罪,那瓜爾佳氏這一支也就算是完了,他也早就做好了打算,說:“和民不會做那樣的事,一定是有人陷害的。”
胤襸這就明白了,瓜爾佳上圖是有意的想要保住二兒子,他問道:“可是在紅樓裡有一間瓜爾佳和民常年包下的房間,在那裡發(fā)現(xiàn)了兇器,這又怎麼解釋?”
“這……是人陷害的!”
胤襸見他也說不出個什麼了,便說:“我知道大人這些日子都不在京中,是家裡出事了纔回來的,想必許多事情也不是很清楚,不如看看平日裡誰伺候大少爺找來我問問話。”
“這……好吧。”瓜爾佳上圖轉(zhuǎn)身又轉(zhuǎn)過來請求道:“六貝勒一定要幫幫和民啊!他絕對不會做那樣的事!”
“大人放心。”
瓜爾佳上圖去將平日裡伺候大少爺?shù)难诀咔в鹫襾恚芬{打量著眼前的丫鬟,不說還以爲(wèi)是個小姐,穿的真是好,雖然不至於綾羅綢緞,可是比一般的丫鬟一眼就能看出來不通風(fēng),可見這是家中的大丫鬟,也就是管事的。
“你叫千羽?”胤襸正色問道,他知道貼身的僕人一般是知道最多事情的。
千羽點點頭,低著頭不說話。
這個叫千羽的丫鬟
雖然衣著光鮮卻不像是精心打扮過的,胤襸瞧著她眼睛腫腫還泛紅,像是剛剛哭過,他不想跟個女人太嚴(yán)肅了,便放下架子,柔和的說:“你不要怕,我是來問些事情,你實話實說,知道什麼說什麼就好。”
千羽又點點頭,胤襸覺得這瓜爾佳氏的人都奇怪的很,從和民到這個丫鬟,都是不愛說話的,不過越是這樣他越覺得這個千羽知道什麼。
胤襸又問:“你是一直伺候大少爺和林的?”
胤襸提到和林的時候,千羽無法掩飾自己的情感,眼淚流了下來,輕輕的說:“回爺,是。”
“多久了?”
“有十三年了。”
胤襸見千羽難言悲傷,說:“你在哭?看來你們也是主僕情深。”
千羽的頭低的愈發(fā)深了,似乎很怕被胤襸看出來自己在哭,胤襸有點尷尬,他一個大男人去打聽一個小女子的心事又是在她這樣難過傷心的時候還要去逼問實在不是大丈夫該做的,可是情勢所逼,他不想問也不得不問,於是只好不好意思的又說:“你……和你們大少爺……看上去感情不錯,怎麼沒讓你做個妾室?看著你的衣著你們主子對你應(yīng)該也不錯。”
千羽突然跪了下來,哽咽的說:“奴婢不敢癡心妄想,夫人對奴婢有恩,奴婢不敢忘恩負(fù)義。”
“夫人?”
這時候不知道爲(wèi)什麼外面亂了起來,院子裡似乎有爭吵的聲音,胤襸隨著聲音出去,見院子裡一個老婦人帶著幾個丫鬟正要衝進(jìn)來,同時另外一羣人攔著她們不讓進(jìn),瓜爾佳上圖也趕來要將人帶走。
胤襸猜出來這人該是瓜爾佳上圖的夫人了,他一聲喝道:“這位是?”
“老婦是和林的額娘!”
說著趁人不注意,瓜爾佳夫人衝到了胤襸身邊,急促的說:“貝勒爺要爲(wèi)我的和林報仇啊!定要殺了和民泄恨!”
胤襸心中一驚,殺人償命自然是應(yīng)該的,可是這位老夫人未免也太捨得她的二兒子了,這還沒有過堂審問呢,竟然就願意要自己的二兒子償命了?
這樣捨得的,只怕這母子的關(guān)係也很微妙啊,可是胤襸記得關(guān)於和民的資料,他的確是這位的親兒子啊,還是說只是對外宣稱的?
胤襸將夫人請進(jìn)屋內(nèi),問道:“夫人別急,你認(rèn)定了大少爺是被二少爺所殺?”
“是!一定是!和民一向嫉妒我們疼愛和林,早就有所不滿了!可是我怎麼也沒想到他會下這麼狠的手!我對他不是不好,這些年也當(dāng)親生……”老夫人越說越激動這一個不小心就說溜了嘴了,她也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捂著嘴低下頭不敢再說。
胤襸淡淡一笑,道:“夫人,外面的人我偶攔著沒讓進(jìn)來,有什麼你說就是。”
夫人猶豫:“這……”
胤襸說:“你也想我?guī)痛笊贍斏煸┌桑磕闶颤N也不說我也不好定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