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遇到周少爺,胡九三心中莫名欣慰,可是剛纔少爺又不讓自己告訴老爺他還存在於世的消息,一想起幫主這麼多年,每當夜深人靜,總是提一壺老酒,深夜獨坐船頭,靜靜地望著水面,一邊喝酒,一邊眺望的情景,他心中五味雜陳。
星月浮水,銀髮如雪。
他經常遠遠地望著,也不敢上前打擾分毫。他知道,幫主又在思念少爺,可這樣在船頭凝望了數十年,卻還是未見歸來,船幫的弟子們每一年行船到各地,查訪了好多地方,就連東海瀛島各國都尋找過,卻還是渺無音訊。爲此,幫主思子心切,幾十年間,黑髮已成白絲。
糾結了好一陣子,他搖了搖頭,忽然記起了他在胡家藥鋪時,暗中囑咐給二位黑衣人手下的計謀。當時他讓一人引出老者,另外一人暗中到竹屋再搜尋一番寶物和醫書。想到這裡,他剛纔迫於少爺的身份打算放了老者,沒有討要到醫經的下落,他心中還是略有不甘。
想到這裡,他飛上馬車,策馬掉轉馬頭,又驅使馬車也返身向竹林方向馳去。
那名黑衣人躍入後院,掩身在院落草叢中,看著同伴在竹籬門外不斷地跪拜著央求,終於把老者引誘著出了竹林,他才鬆了一口氣。
只見他卻沒有立即進屋,卻在懷中掏出一個信鴿,朝天一揚,鴿子從竹林外飛去。
燕城城北一家客棧客房中,有一名布衣商販模樣的漢子正在隔窗而眠,鼾聲如雷。在迷夢中,忽然聽到窗外有飛鴿扇動翅膀的聲音,那漢子條件反射般驚坐起來,把手探出窗外,捉進一隻信鴿。他慌忙燃起燭光,摘下綁在信鴿腿上的書信一看,立即眼色大便,慌忙朝隔壁客房奔去。
隔壁客房中,燭光閃爍。隱隱傳來了兩人品茶閒話的聲音。
“軍師,我不在的這段時日,一邊要統率兄弟們隨時應付船幫的襲擾,一邊要負責島上的雜務,真的辛苦你了。”身著粗衣破衫,臉上帶有刀疤的中年人端坐在屋內木椅上,對旁邊一位白麪青衫小生微笑道。
這位刀疤中年人正是從沙城外被山羊鬚老者相救,一路趕至燕城馬幫分堂的那位刀疤馬賊,可誰也不知道的是,他竟然是馬幫幫主。
“在下職責所在,甘願爲幫主效力,可不知,我們馬幫何故與江南船幫一直結成宿怨,相互廝殺多年?”白麪軍師不解道。
“這個要追溯到多年前,那時你雖未進本幫,可幫中兄弟們早就知道原由,爲何唯獨你會不知道呢?”馬幫主有些驚奇道,望著熟悉的面容,他微微有種錯覺,軍師比起自己離開之前性情略有不同。
軍師微微一愣,隨即笑道:“咱們馬幫和江南船幫主之間的恩怨確實聽兄弟們提及過,可是每個兄弟所述不盡相同,又從沒聽幫主親口講述過,纔有些不解”。
“那時數十年前,那個時候,江南船幫還未發展如此強盛,幫主周行天只是江湖上不入流的一個鏢局總鏢頭。有一天,手下兄弟劫了他們走水路運往金陵,船上的銀兩。聽說他們那次押鏢的是一個名叫胡九三的鏢師,還有偷偷跑出想要一同跟隨去金陵遊玩的周少爺。也就是那次劫船中,周公子落水而亡,胡九三受傷而逃。可後來,周行天氣憤之下,趁我外出時悄悄夜襲我幫蓮花島,擄去我剛出生不久的女兒,當我回來時,夫人已被那惡賊殺害……”
“稟告幫主,我幫潛入江南船幫的臥底兄弟有密信飛鴿傳來!”
馬幫主一臉恨意地正在追憶往事,卻被一名粗獷漢子破門而入打斷。那漢子一進門就匆匆跪拜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