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二暗歎一聲。果然不出所料，此女眼光毒辣，和那石橋妹妹一樣，更是法力高深，絕非自己能得罪的主。不過當他聽到此女反覆說到淫賊，心裡莫名的有些驚訝。雖然心裡極不情願去證實，還是忍不住輕問了一聲，說道：“姑娘所說淫賊一事從何說起？莫非是昨夜的事情？”

“嗯。昨夜子時，有一個修仙者突然闖進一家織造作坊，趁著衆多織女熟睡之際，一連作案數起。那些被他糟蹋的女子一個個被吸乾元陰，其狀慘不忍睹。以這樣卑劣的手段採陰補陽，實在是修仙界的一大恥辱。我們姐妹在烏鎮負責烏龍幫的分壇，發生這樣的事必然承擔一切後果。”此女說話間臉色又變得冷厲起來，面上彷彿罩了一層冰霜，可見此女性情暴烈，嫉惡如仇。

牛二聽後心底一寒，但他還是勉強的露出了一絲微笑，抱拳說道：“若那淫賊露出馬腳，可招呼在下，到時在下一定不遺餘力的前來助戰。此淫賊人人得而誅之！”

發了一頓感慨之後，牛二面色平靜的告辭下樓，而心裡卻有些堵得慌。他這回走在街上，沒有一點閒情逸致。最後，他“唉”了一聲，轉身回客棧而去。

來到客房，一聽隔壁的動靜，那老道鼾聲如雷，還在夢中未醒。牛二褪去鞋子，盤膝於牀上，就想打坐煉氣。可是他坐下來好長時間，腦子裡還是亂哄哄，根本入靜不了。當下身子一歪，也躺在牀上，不多時，竟然呼吸平穩，漸漸進入夢鄉。

這一覺牛二睡得昏昏沉沉，一連做了好幾個噩夢。當他醒過神來，已經到了下午。此時老道也起來了，洗刷已畢，精神格外的好，好像模樣要比之前年輕的不少。

“徒兒睡得如何？”老道臉上掛著笑容，很關心的問道。難得老道如此好心，牛二咧咧嘴，勉強的應付了過去。

老道看的真切，立刻仔細看來一下牛二，輕聲問道：“徒兒有些身體不舒服？……那就這樣吧，我們明日在此多休息一天，後天離開烏鎮！”

牛二聽後有些犯傻。他張嘴想要說什麼，但是，話到嘴邊又被他生生嚥了回去，他捂著胸口，心裡又是一陣犯堵。而老道則樂呵呵的踩著輕鬆的步子下了樓，那輕巧的步子使得牛二更加鬱悶。

牛二後來一歪身橫躺到牀上，然後眼睛直勾勾盯著牀上的頂子，一眨不眨。猛的牛二一個翻身躍起，眼裡竟然泛起兇光。只是這兇光來得快，去的也快，轉眼之間，他的眼睛再次變得清澈起來。

“我該餓了吧，下去吃飯。”牛二喃喃自語的說道。

這天下午，牛二無精打采，老道關切的問了幾次，也沒問出原因來。老道又回房靜修，臨走勸牛二說道：“不舒服就休息一下，是不是太勞累了？”牛二不知所云的呆呆點頭。

此後，老道回房繼續打坐修煉，牛二則坐在客棧的大廳窗前，一動不動。這一坐就是整個下午，他面無表情，心裡也不知想些什麼。

晚飯的時候，老道下樓很晚，來的時候差不多客棧的人都吃過了飯。而牛二照常坐在那裡等著老道。

“徒兒，你一下午沒動地方嗎？”老道滿臉吃驚的問道。

“哦……不是，我出去玩了一會兒，又回來的。”牛二勉強擠出一點笑容說道。

二人點了幾道菜，很快就吃飽了，牛二這時才說身體不適，要趕著回房歇息，那老道一聽從懷裡取出一個小瓷瓶，拔開瓶塞，一股淡淡的藥香四溢。老道也不含糊，直接從小瓷瓶裡倒出兩粒丹藥，放在手掌中。這兩粒丹藥不過米粒兒大小，圓滾滾的，隱有靈氣浮動。

“此爲補氣丹，有迅速補充元氣之功效，一般情況下一次僅僅服用一粒足夠，你身體結實便一次用兩粒，很快就會起作用的。”老道有些不捨的把兩粒補氣丹遞給牛二，接著又說道：“我一會兒出去有事，不用記掛我，稍晚時候我自會回來。”

老道看著牛二將兩粒補氣丹吞進嘴裡，嚥下之後，才放心的起身，手持拂塵，飄飄然出門而去。

牛二坐在那兒愣了片刻，沒有轉身回房，卻按著老道剛纔所走的方向跟了過去。

此時天色早暗了下來，不過烏鎮的夜街上依然人頭攢動。臨街的各家都挑起燈籠，燈火通明，使得整個烏鎮的晚上也十分熱鬧。

牛二此刻完全收斂了氣息，把自己的龜息術運用到極致。就是這樣他仍是非常的小心，將一個青布小帽幾乎都遮住了眼睛。他神情高倍集中，因爲此事絕不能暴露，而他追蹤的對象正是他的師傅空空老道。

爲了安全起見，牛二距離老道很遠。但是還是有些畏懼老道的靈識。這些通慧期的修士不同於剛剛入門的煉氣期修士，他們的靈識完全施展起來，周圍幾十丈範圍都在掌握之中，能夠在此範圍輕易的發覺出異常。

跟蹤別人還好，大不了暴露之後一走了之，跟蹤老道若是被發現了，那怎麼交代？牛二覺得即使遠遠的跟蹤走失了，也比被老道發現的好。就是這樣的決策，讓牛二距離老道很遠。他也不敢加快腳步，以免走到匆忙，使老道有所察覺。

雖然這樣做保證了牛二的安全，不過這樣的跟蹤只有一個結果，那就是跟蹤失敗。在走過幾條街道後，牛二突然發覺，老道不見了。

牛二略感失望。他圍著那一帶轉了兩圈，就發現附近只有一個巷口，心想老道有可能進了小巷，繼續小心翼翼的去小巷內探查。這條小巷很深，進去之後，走了很久，才走到小巷的另一側巷口。在這裡，他有了新的發現。

這一帶竟然是織造作坊的中心之一。而到此時，多數的作坊都停止了工作。牛二想了一想，主意打定，也不準備馬上離開，而是選擇了一處比較僻靜的地方，隱藏起來。

夜色漸深，烏鎮也由喧囂逐漸趨於平靜，而蹲在暗處的牛二眼睛一眨不眨，仔細的觀察著周圍的動向。這樣一直到後半夜時分，從一個作坊的院牆上突然躍下一人。此人行動極爲敏捷，他機警的四下窺探一下，似乎覺察有什麼不對，接著手朝上一拋，便打出一道符紙。

那道符紙閃出一片紅光之後，完全把此人遮掩了起來。而片刻之後，紅光消失之際，此人已蹤跡皆無。這分明是一種遁符。

而在此人剛剛消失，作坊內頓時亂成一片。緊跟著就從作坊內一連竄出四五個人，個個手持著明晃晃的鋼刀。但是，他們跳到街上，就開始著急起來，因爲他們所要追的目標已經消失了，幾人一打手勢，而後分頭向兩側追了過去。

此後不久，作坊的大門打開，又從裡面跑出了一些人，他們也分頭行事。嘈雜紛亂持續了很長一段時間，終於還是恢復了之前的平靜。

直到此時，牛二才從黑暗中閃了出來。他踮著腳試圖看清作坊內的情況，可是什麼都看不到。最後他瞧了瞧這織造作坊，無奈的嘆口氣，身形一動便快速的離開此地。

牛二很快的回到客棧，不過當他上樓要進入自己的房間時，隔壁突然傳來老道的聲音：“徒兒，你怎麼沒有休息，是不是剛纔出去了？”

“哦，師傅？你回來了！我晚飯可能吃壞了肚子，在茅廁裡蹲了好久……”

牛二說著變成一副氣急敗壞的樣子，聲音也跟著裝腔作勢起來，“明日我倒要找找客棧的麻煩，他們的飯菜都發黴過期了不成？”

“還是算了，明日我們離開烏鎮，你快點休息吧。”老道聲音有些低沉著說道。

“怎麼了，師傅，不是準備後天再走麼？……”牛二不解的問道。

“我改變計劃了，天一亮我們就動身。”

老道說完此話，房間裡再無動靜。牛二側著耳朵聽了一下，那老道可能睡著了，就算沒睡著也好像不想再和他說話。

牛二躡手躡腳的上了牀，但是並沒有脫掉衣服。很長的時間後，屋裡一片黑暗，可仍能看到牛二那雙亮晶晶的眼睛一眨一眨的，他如今滿腦子都在想事，哪裡還睡得著？就在他睡意上來，有些迷糊之時，卻聽到門外傳來輕微的腳步聲。

這樣的聲音很輕巧，但以牛二如今的修爲還是可以辨認出，這是凡人武功高手。只聽得聲音越來越近，牛二頓時睡意全無。手一動，已經準備好了一道符紙。

那腳步聲在牛二的房間門口停了一下，而後好像探查裡面的動靜。牛二當然運用起龜息術，儘量的屏住呼吸。這樣，他的氣息就變得微不可聞。

那聲音似乎覺得牛二的房間沒有可查之處，轉眼又移動向老道的房間前。此時的老道早就鼾聲大作，哪裡還有什麼防護之心。

接下來那人似乎打定了主意，隨後就聽見了吱呀呀緩慢開窗的聲音。牛二此刻明白了，看來是個盜賊。不過牛二仍然躺在牀上一動不動，他料想老道的房間不會沒有禁制，以老道的爲人，不設禁制那纔怪呢。

正如牛二所想，那人也剛打開窗戶的一刻，就慘叫一聲，然後“噗通”，重重的摔倒地上。

此時牛二倒放鬆下來，更沒有了要起來的意思。那屋立刻就有老道掌燈穿衣起牀的聲音，牛二暗笑，卻忍耐住。稍後，老道打開門，接著傳出了一聲冷哼，也不管外面什麼情況，繼續關門回房睡覺。

牛二於是暗挑大拇指，老道的確不是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