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白看著自己腕錶上的時間，然後擡頭，看著俏生生穿著一件白色羽絨服，頂著一張嬰兒肥小臉站在他面前的蘇萌。
呃……
剛剛十分鐘之前，蘇萌突然給正在家裡翻閱著遊戲商城的許白打來電話，說是十分鐘就能到社區門口了。
許白接到電話的時候，還以爲自己是看錯了時間。
結果……
八點半？
“之前不是說，可能要到晚上十點半左右纔會結束的嗎？”
“是啊。”
“那怎麼……”
許白有些感到好奇，最主要的一點，是他找老牛定的位置，就是十點半的位置來著，突然間提前這麼早過來，老牛的燒烤店，怕是已經沒位置了啊。
不對。
應該還來得及。
許白回想著，他剛剛下來的時候，在樓上瞥了一眼老牛燒烤店的方向，去吃燒烤的人還不是很多，店鋪外面的桌子都還沒有擺出來呢。
其實不僅僅是他感到好奇爲什麼會提前這麼早。
蘇萌對此也很好奇。
“我也不知道，以前，我過生日，就沒有那一次能在十點半之前結束的。”
“那這一次？”
“我媽媽說這一次不一樣。”
但蘇萌追問的時候，蘇如玉又什麼都不說。
而且讓蘇萌感到好奇的還不僅僅是這麼一件事情。
“對了，師傅！”
蘇萌想到了今年也顯得有些兒詭異的禮物，當做一件趣事跟許白說道：“師傅，你不知道，今年他們送的禮物也很怪異呢。”
許白看去蘇萌。
蘇萌隨即當做笑話一樣，將那些人不僅僅是自己送禮物了，甚至還有他們爸媽、岳父岳母，還有什麼七大姑八大姨，也送來了禮物的事情，講給了許白。
這在以往是從來沒有過的。
蘇萌說完之後，看去許白：“你說神奇不，師傅，以前從來沒有這樣子呢。”
許白微笑著，瞇了瞇眼睛：“是蠻神奇的。”
不用想了。
這一定又是老福和老黃鼓搗出來的幺蛾子。
這兩個老傢伙。
許白有些無語，他都已經讓王強跑過去警告兩人了，結果這兩人倒好，賓客是給人家還回去了，可你搞這麼一出和之前有什麼區別？
之前的做法是喧賓奪主。
上門順帶著禮物，這反客爲主的性質，明顯更惡劣好不好。
許白有些頭疼，看去蘇萌：“對了，伱媽，沒什麼意見吧。”
蘇萌搖頭：“沒有啊，怎麼了。”
沒意見就好。
雖然蘇如玉不是他的丈母孃，也不太可能成爲他的丈母孃。
但蘇如玉好歹是他徒弟的媽媽，而且還是鳳城商界銀行大BOSS來著，從單純的人際關係上來講，能不得罪還是儘量不要得罪。
許白心中如是想著。
“走吧，請你吃燒烤去。”
“嗯。”
蘇萌臉上寫滿了高興和期待，重重的點頭，相較於家裡給她準備的價值數萬的海鮮大餐，她更期待自己師傅請她吃的百來塊錢的燒烤。
“師傅。”
“嗯？”
“今晚人應該不是很多吧。”
“不多。”
許白搖頭道：“我剛剛過來的時候，看了一眼，沒幾個人。”
蘇萌點頭，哦了一聲。
很快。
許白領著蘇萌，來到了老牛的燒烤店門口。
下一秒。
許白傻眼了。
旁邊的蘇萌也是忍不住的張大了嘴巴，看去許白：“師傅，這就是你定義的，人兒不多？”
許白眉心直跳。
此時此刻的燒烤店，哪裡有許白剛剛在樓道上看到的廖無幾人來著。
入眼。
老牛的燒烤店鋪內不僅僅坐滿了客人，甚至就連店鋪門口，都烏泱泱的坐滿了過來吃燒烤的人兒。
放眼看去，都快沒有下腳的地方了。
但……
有一個很奇怪的地方。
在店鋪門口的人羣正中心，是有一張無人落座的空桌的。
就在最中間。
真正的主桌。
當之無愧的C位。
似乎，這些過來吃燒烤的人兒，眼睛都瞎了一樣，沒看見那麼好的中心位置。
不過有人看見了。
“師傅，快看，還有最後一張桌子。”
“……”
蘇萌看見了，眼前一亮，生怕連最後一張位置都搶不到，連忙拉著許白朝著那張空桌子跑。
等到許白反應過來的時候，蘇萌已經率先落座了，而坐下來的許白，幾乎能夠很是清楚的感覺到，在這一刻，從四面八方，齊刷刷用餘光射來，落在了蘇萌身上的衆多目光。
蘇萌似乎一點兒都沒有察覺的樣子，反而很是開心的揮著手：“老闆，快來，點單！”
話語落下。
老牛宛如就在店鋪裡面等候多時一樣，臉上堆滿了微笑，就一路小跑的來到了兩人的桌子面前。
許白沒有說話，只是默默的看著老牛的表演。
他嚴重懷疑，是不是在他剛剛下樓去接蘇萌的時候，就有人通風報信了，所以，趁著他接蘇萌的功夫，這些看熱鬧不嫌事大的街坊就跑來這裡佔座了。
無他。
許白剛剛用餘光掃視了一圈，這裡在座的，有一個算一個，最低的一個年紀都是在五十歲以上居住在舊廠的老街坊來著。
而且他也已經有把握，知道這個通風報信的鬼是誰了。
許白瞇著雙眸，目光掠過了表情忽閃，躲避著他眼神的老牛肩膀，落在了那坐在角落桌子上，一個低著頭，儘可能的降低著自己存在感的某人身上。
王強低著頭，嘴裡默默的搗鼓著。
“看不到我，看不到我，看不到我。”
“……師傅。”
“嗯。”
許白將王強給記在自己的小本本上，回過神來，看向出聲的蘇萌，微笑道：“怎麼了。”
蘇萌將手上的菜單遞給了許白：“師傅，這裡還有炭烤帝王蟹？”
許白揚眉。
炭烤……
帝王蟹？
你一主打平價燒烤的老牛，什麼時候能進這種高檔食材了。
許白聽著蘇萌的這句話，接過菜單看去，然後，看著上面明晃晃的五個字，也是有些納悶的看去老牛：“炭烤帝王蟹？”
老牛表情嚴肅：“對，剛進的。”
說著。
老牛咳嗽了一聲。
許白直接樂笑了。
就在這時。
旁邊一個桌子上，留著子彈頭的，年紀五十二歲，但穿著很時尚的老王出聲道：“老牛，你不是說，誰過生日就送誰一隻帝王蟹的嗎，我的帝王蟹呢。”
生日，送？
蘇萌捕捉到了關鍵詞，眼前一亮。
許白嘴角抽搐。
他知道老牛是在玩什麼操作了。
老牛聽著老王的這句話，麻溜的扭頭朝著老王喊道：“你可閉嘴吧，你生日早過了，你以爲我不知道。”
蘇萌俏生生的舉手：“那個，老闆，我今天生日，有的送嗎？”
老牛重新扭頭回來，狐疑的看向蘇萌。
“你，今天生日？”
“嗯嗯。”
“真的假的，有什麼證明嗎，如果真是你生日，我就送，放心，我老牛說話，一諾千金的。”
“有，我帶身份證了。”
許白沒有說話，只是環抱著雙臂，面無表情的看著老牛。
一副，來，我看著你表演的模樣。
蘇萌則是連忙說著，然後找出自己放在身後的小包，打開揹包後，從裡面找到了自己的身份，遞給了老牛。
“老闆，你看，這是我身份證，你看，今天是我生日。”
“還真是。”
老牛半信半疑的接過身份證，看著蘇萌的出生年月日：“聯邦歷三零六四年十一月二十一日，今天還真的是你生日。”
蘇萌表情誠懇，接過老牛遞回來的身份證：“老闆，沒騙你吧，今天真是我生日來著。”
老牛拍著胸脯：“沒問題，生日送帝王蟹，肯定的，放心，我給你加上！”
蘇萌臉上寫滿了高興：“太好了，謝謝老闆。”
老牛笑著，轉身朝著店鋪裡面走去。
蘇萌看去扭頭看著身後的許白，眨了眨眼睛：“師傅？”
許白的目光落在了身後，有著舊廠街著名神婆落在的桌子上，在剛剛，老牛大聲的說出蘇萌的出生年月日之後，他就看見，舊廠神婆取出了紙和筆，在上面時不時的圈圈畫畫了。
而和舊廠神婆，坐在一桌的五個大媽，都是舊廠街出了名的紅娘來著。
經過這五個紅娘手，促成良好姻緣的，不說整個鳳城，就單單說在舊廠街，加起來，都有著超過一千對的輝煌歷史了。
一個神婆。
五個紅娘。
嘶！
許白內心倒吸了一口涼氣。
她們在搞什麼？
許白剛準備起身跑去看個明白的時候，聽見蘇萌的聲音，扭頭，看著蘇萌迎來的目光，微笑道：“怎麼了？”
蘇萌環視著四周烏泱泱的人羣，低聲道：“師傅，好多人啊。”
許白遲疑了一下，笑道：“老牛的燒烤店，生意一直很不錯的。”
算了。
家醜不可外揚。
許白想了想，還是沒有告訴，這些人不能說百分之九十，可以說在座的百分百，除了他們這一桌是跑來真的吃燒烤的外，其他的，有一桌算一桌，壓根就不是過來吃燒烤的。
他們是過來吃瓜的。
而且……
吃的還是現場瓜那種。
給我等著。
回頭在找你們算賬。
許白瞇著雙眸，一邊微笑著和蘇萌聊著天，然後，一邊在心中開始遐想著，等明天，該怎麼回報這些人的吃瓜之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