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楊辰的話,趙玲玲的臉微微的一紅,微微低著頭,輕輕的說道:“老師安排今天下午自由活動,同學們只要不耽誤晚上六點在招待所裡集合就行了,明天再集體參觀遊玩。”
趙玲玲沒有將話說完,但其中的意思,卻是表達的甚是清楚:趙玲玲趁著自由活動的時間來找楊辰的。不過,也許不是專門的找楊辰,只是碰巧碰到罷了。楊辰看著拉在趙玲玲手裡的自己的手,問道:“所有的安排,只有這些?”
趙玲玲頭垂的更低,小碎步邁著邊走邊說道:“老師說明天參觀游完之後,會有一個野炊,後天上午請楊再興陵園的園主給學生們做一個思想教育的講座,下午就回校了。”趙玲玲說著,輕輕的繞開了前面的一個柱子。
楊辰“哦”了一聲,輕輕的點了點頭,看著趙玲玲嬌羞無比的樣子,楊辰心中一陣的迷惑,楊辰想到了在一本書上看到的一句話:女人是一種奇怪的生物。楊辰想到這句話的原因,正是因爲楊辰感覺趙玲玲很是奇怪。至少,趙玲玲這時的舉動,就很是不符常理——是因爲這個陌生的環境,讓趙玲玲變的這麼奇怪了麼?當然,這裡的奇怪,是指趙玲玲的對楊辰大膽的舉動。
趙玲玲不是那種很聰明的女孩,但她學習很踏實,成績從來沒有考過班裡的前三名,卻也從沒掉出過前十名,不只是學習,在生活中,趙玲玲也總是一副默默的樣子,從來沒有張揚過,這是楊辰對趙玲玲最初的感覺。
然後就是自這學期開始,趙玲玲勸自己要好好學習;在車上的時候,趙玲玲的動作語言,讓楊辰忽然的想起了更多的事情。這些事情,讓楊辰有些失措,記不得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了,楊辰的身邊,總會有趙玲玲的影子,楊辰還能想起來,以往很多時候,甚至是楊辰闖了禍,趙玲玲也會在身邊說些安慰自己的話。這些過往的場景,現在回想起來,不禁讓楊辰心裡暖暖的。
還有此時,此刻,若不是趙玲玲在有意的尋找自己,又怎麼會在這裡碰到呢?也許是她看到自己在車上失神的樣子,擔心自己,所以有意來安慰自己的吧。
她喜歡自己麼?
楊辰不知道。
楊辰在心裡認爲她是喜歡自己的。
可她從來沒有說過,也從來沒有表示過,除了今天。可今天,楊辰看著趙玲玲依然拉著的自己的手,心中有些迷糊:她這算不算是在表示著她的心意呢?自己又該怎麼辦?
楊辰是一個矛盾的結合體,特別是在感情上面。他可以調笑寧凝,他可以對文芳芳想入非非,他可以……可他在心裡,始終是想著一個嶽如。楊辰一直以爲,只要嶽如一個眼神,他可以離這些女孩子遠遠的。
可是現在,楊辰遲疑了。
不爲別的,若真的趙玲玲喜歡著楊辰,楊辰忍心去傷害這樣一個默默關心關注著自己又不向自己表達的女孩麼?
楊辰有些不敢看那雙拉在一起的手了。楊辰斜著眼睛,悄悄的瞟著趙玲玲,趙玲玲的微黑的側臉,紅紅的,越發的透著一種健康的美。楊辰一時看得癡了,路也不知道看,只是機械的跟在趙玲玲的後面。
可惜,楊辰沒有看到趙玲玲脣角的那一絲的竊笑。
趙玲玲也沒有看路,頭垂得很低,可依然帶著楊辰往前走著:躲過柱子、拐過牆角,拉著楊辰一直向著楊再興那高達六七米的墳前走去。那種感覺,就好像楊再興陵園跟她家的院子一樣,不用看路,單憑感覺就能走對地方……
趙玲玲忽然止住了步子,楊辰幾乎一下子要撞到趙玲玲的身上,聽到趙玲玲伸手鬆開了拉著楊辰的手,指著前面說道:“看,這就是楊爺的墳,怎麼樣,高大吧。”
被趙玲玲忽然放開手,楊辰還有些茫然,這時又聽到趙玲玲的話,楊辰擡頭往前一看,只見前面一個很大的小山包,小山包的四周被矮矮的石牆圍著,前面是一個墓碑,小山包上面鬱鬱蔥蔥的,滿是松柏。
這是一個墳?
好大的一個墳!
也只有這樣大的一個墳,才配得上楊再興這樣的英雄吧。
似乎是明白了楊辰的心思,趙玲玲說道:“楊再興曾率兵三百在此阻敵上萬,在敵陣之中來回衝突,殺敵無數,有人說他算得上中國古代的十大猛將,也只有這樣巍巍一座大墳,才配得上如此的英雄。”
楊辰一愣,沒想到一向溫文的趙玲玲說出這樣一番話來,而且更把楊辰心中所想說了出來,楊辰不由的轉頭看向趙玲玲。趙玲玲迎著楊辰的目光輕輕一笑,手指往前一指道:“那裡有塊殘破的石碑,據說是當年的岳飛親手用槍頭爲楊再興刻下的,我們過去看看吧。”說完不等楊辰答應,趙玲玲當先向那塊殘碑走去。
楊辰跟在趙玲玲的後面,來到一個小亭子前,看到小亭子之中,立著一塊斷碑。久經歲月剝落,風吹雨打,小石碑上面的字跡幾乎已經無法辨認,楊辰彎了腰去,仔細的看著。楊辰能夠感覺到,這個石碑,似乎對自己,有著一種很奇妙又很強大的吸引力,楊辰能夠感覺到自己的心跳,竟然有些加快……
趙玲玲站在楊辰的身後,看著微微彎著腰的楊辰,趙玲玲的雙眼,微微的瞇著,似乎在想著什麼,又似乎在做著什麼決定。
楊辰依然是盯著那半塊石碑,不明白自己看到這石碑,爲什麼會有一種激動的感覺。難道是因爲這石碑上的字是出自岳飛之手麼?
“這真的是岳飛的手筆?”岳飛是楊辰所崇拜的人,此時看到眼前這相傳是岳飛的真跡,楊辰有些遲疑,正心中疑問的想著,想要伸手去撫摸一下石碑,忽然聽到趙玲玲說:“哎呀楊辰,我忘了件事,你一個人先在這轉吧,我回旅館了。”說完趙玲玲不等楊辰同意,竟然轉身跑走了。
楊辰真個個的愣了,更是讓楊辰感覺異常,怎麼她突然間,會這個的令人無法捉摸呢?是因爲她本來就是這樣的性格,自己一直沒有發現,還是有別的原因?
無論是做什麼事情,心境是最重要的,特別是到一些有文化價值的地方去旅遊,是用靜下來的心,去體會其中的內涵的,單獨用一雙眼睛瀏覽,是無法體會到其中的妙處的。
就像現在,楊辰的心,亂了。
亂的原因,也許是因爲嶽如,也許是因爲趙玲玲,也許誰都不因爲,只是亂了。
楊辰輕輕的嘆了口氣,今天就到此爲止吧,明天跟同學們一起來這裡看的時候再說吧,有些東西,還是需要大家互相討論一下大。同學們雖然不大理會自己,但年輕人之間,總是會有很多愛顯擺的人的,自己只要聽這些人顯擺,就相當於有了一個變相的導遊。
想到這裡,楊辰收回手,站直了身子。許是離石碑遠了,石碑對楊辰的那種吸引力,也變得似乎是消失了。楊辰甩了甩頭,直以爲剛纔那種心情,只是一種激動、一種情懷罷了,楊辰嘆了口氣,再看了一眼石碑,轉身向外走去。在經過楊再興陵園大殿時,楊辰有意的將目光投向了大殿之中的神像之上,那個神像,是一開始走進這陵園,就讓楊辰感覺到奇怪的東西。
神像還是神像,似乎沒有一點變化,但在楊辰的眼裡,此時的神像,卻已經不是一開始的那個神像了。原來的神像,就好像是活的,好像是一個有血有肉的巨人一般,而現在,只是一個泥塑像罷了,表面上威嚴依在,卻只是一個死物。
楊辰長長的吁了口氣,今天是怎麼了,一到小商橋,先是有一種奇怪的被窺視的感覺,再就是對一個神像看花了眼,就連一向文靜的趙玲玲,也讓人感覺很異常……
到了門口,楊辰看著大門外來來往往的人羣,感覺自己這大半天,就像是在做夢一樣,不禁失笑自語道:“竟然把一個死的神像看成活的,我這雙眼,還算得上是天眼麼?”
時已過午,已經有些零落的遊人在往陵園中走去,一個人聽到楊辰的那句話,嗤的一聲笑了,也許在他看來,楊辰是個神經不正常的人罷了。笑聲出口,那人許是感覺到了失禮,忙噤聲看了眼楊辰,快步的進園去了,卻不知道,楊辰根本就沒有聽到他的那聲輕笑。
那是因爲,話剛說完,楊辰不由的愣住。楊辰想到了暑假在長安都城隍廟的時候,不也是看到城隍神像的異常麼?所不同的是,當時城隍顯靈,這次是看到肉身成活罷了。
發愣的楊辰,還沒有注意到,在陵園門口擺攤算卦的一個瞎眼的老人,聽到楊辰的那句神經質一樣的話,握著竹杖的手不由的一緊,輕輕的顫抖了兩下,老算命仙兒站了起來,拄著杖子,向著楊辰的方向走來,邊走嘴裡邊輕輕的叨叨著:“趨吉避兇,逢兇化吉,前知五百年,後算三百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