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勇天這邊,由於王永川的決策失誤,趕到貝軒閣的時候,已經遲了一步。
“你別緊張,我已經把所有人調到貝軒閣了!”王永川安慰著。
“你怎麼知道是這裡?”江勇天有些詫異。
“捕手告訴我的,很可能他得到了張韻蘭的信息!”王永川說。
江勇天懸著的心,還是放不下來,他對著電話大吼道:“這有什麼用,張韻蘭還在他們手裡!她還是有生命危險!”
貝軒閣工地上,已經停了一輛車,車主打開門,把一個女人從後座上脫下來,往工地上層運去。
江勇天開著車,看看應雪梅的臉色,兩人眼神交流之間,已經達成共識。江勇天忽然踩下油門,幾個轉彎,繞過了車輛,光天化日之下闖了紅燈。車子一個漂移,尾部撞到了工地上的一個機器,不過人只是晃了晃,並無大礙。
江勇天問:“有槍嗎?”應雪梅看著江勇天,心裡很不安,她搖搖頭。
“說謊,你是怕我打死彭州!”江勇天有些氣急敗壞了,看著彭州就要消失在工地樓梯口,還是緩和了口氣,像是在徵詢意見。“那麼,我用橡皮彈,可以嗎?”
江勇天手一攤,一排子彈,應該是轉輪的九二式所匹配的,不過它們沒有光澤,是橡皮彈。應雪梅把後座中間的坐墊掀起來,頓時看見幾把槍支。
此時,王永川駕車趕到,警笛聲響徹雲霄,他舉起手槍,對著應雪梅和江勇天:“你們兩個,怎麼攜帶武器!放下!我們來處理!”
江勇天忽然作出挾持應雪梅的樣子,他迅速挑出九二式,指著應雪梅,這裡面根本沒子彈,不過在場警察不能確認。
王永川和江勇天對峙了很久,都不說話,直到周圍的警車都聚集起來。
“放下人質!”嚴正帶頭的抓捕組齊聚,一起喊,可是江勇天根本不理會這一切。
其實,這就是江勇天和應雪梅計劃好的一切。
王永川忽然神情一鬆,微微點了點頭,若是不注意,還以爲王永川是緊張地在顫抖呢。江勇天知道,王永川已經明白他的計劃了。
“彭州,你給我聽著,你不把她放下來,我宰了你老婆!”江勇天大喊。
上方沒有迴音。
江勇天拉著應雪梅後退兩步,趁機裝上子彈。這時,一顆子彈從臉頰劃過,在身後的牆上留下一個洞。
“誰幹的!”江勇天問。
王永川依舊看著江勇天,嘴裡卻在喊:“何光,人抓到了,你先寫三千字檢查!”
“看來我要禮尚往來了!”江勇天一槍擊中王永川。王永川頹然倒地。周圍的警員紛紛涌過來,氣氛更加沉重,可是沒人開槍。
這段時間裡,江勇天已經退到了樓梯口,他立刻和應雪梅跑上二樓。
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二樓還有一點微弱的路燈光,也許三樓,就什麼都沒有了。
藉著燈光,江勇天發現根本沒有人,也許是在三樓。他對應雪梅說:“你先守著,別讓警察上來。”說著,竟然從口袋裡掏出了一把滿是子彈的七七式。
江勇天飛快跑上三樓。
三樓有四個柱子支撐著,可以當做掩體,這裡果然沒有光線,但是江勇天還是分辨出了張韻蘭的身影,她的身後,則是彭州。
樓下忽然傳出清晰的槍聲,看來警察已經準備上來了。
彭州說:“你,爲什麼老是抓著我不放,我礙著你什麼了!”
江勇天說:“你聽命於我,我可以放你一條狗命。”
“休想!”彭州一口拒絕。談判就這麼崩了。
“麻煩你,把她放走,好嗎?”江勇天問。“她是無辜的。”
“放人?”彭州冷笑道。“不可能,我只能說,這是擊敗你的工具,我怎麼可能會把它丟下呢?你說是不是?”
張韻蘭掙扎著,但是彭州的槍在她的太陽穴上,頂的更加用力。
江勇天忽然虛開一槍,彭州把張韻蘭往前一推,身體側翻滾,到了一個柱子後面,張韻蘭踉蹌幾下,倒在地上,江勇天不敢上前解救,生怕兩人都命喪黃泉。
江勇天打開手電筒,把手伸出去試探一下,果然,兩顆子彈橫飛過來,也不知道打到哪裡去了。
捕手端著***,在對面的大樓,但是他判斷不出彭州的位置。他的***配置中,沒有熱感應這種東西。
江勇天觀察了周圍環境,發現樓梯其實有兩段,左右各一,彭州可以通過另一段逃走!但是如果他這麼逃了,人質就被解救了,接下來他肯定會死去。
所以,只有這麼耗著!
江勇天忽然說:“彭州,你可知道,你老婆被我放在那裡了嗎?”
“她在哪!?”彭州的聲音傳過來,位置沒有改變。
“在樓下和警察打仗呢!”江勇天說得漫不經心,實際上是爲了挑起彭州的戰鬥慾望。可是彭州根本不爲所動。這麼僵持總是不好,樓下的槍聲越來越密集,想必應雪梅已經撐不住了。
江勇天嘆了口氣,往樓下扔去一個**:“再撐一會兒!”槍聲弱了下去。
“你老婆手槍可以啊,會玩兒!”江勇天說。
彭州沒有回答,可是江勇天卻聽到了摩擦聲!完蛋了,張韻蘭被拖走了,這麼貿然出擊,肯定會被擊斃,怎麼辦!
江勇天心生一計,把手電筒照向一個地方。
彭州看見一個柱子後面竟然探出手電筒光,想都沒想,就一槍過去,可是沒有聽到血液噴出的聲音,也沒有人體倒地的聲音,而是聽到了一聲脆響。
彭州心道不好,可是江勇天已經從柱子另一邊閃出來,他舉起九二式,打出一槍,沒有看清有沒有打中,就滾到另一個柱子背後。
彭州中彈了,但是他沒有感覺到劇痛,只是覺得手臂疼痛難忍,江勇天的橡皮彈,威力太小了!
彭州的腳步聲傳來。江勇天趕緊斜著跳出,向樓梯口打出一槍,卻不料樓梯口根本沒有人!
他眼睛一動,看著另一邊,頓時驚呆了!
貝軒閣主樓旁邊,竟然有一部臨時電梯,本來是給腳手架工人上下運輸材料用的,不料彭州把自己給運上去了!
江勇天心裡著急無比,只好找樓梯,向上爬去。
江勇天每爬上一層,就要落後電梯一點,所以他找不到機會擊斃彭州,反倒是彭州,把張韻蘭架在身前,居高臨下對著江勇天笑,令江勇天憤怒無比。
隨著樓層不斷升高,樓下的槍聲也漸漸輕了下去,然後就再也聽不到了,江勇天本來以爲應雪梅死於亂槍之中,可是他卻沒聽到警察的腳步聲。
他不知道自己所在的樓層,只是覺得自己越來越累罷了,他幾次想停下來,但是他依舊堅持拖動雙腿,向更高層進發。
他跑的幾乎虛脫,他蹬上一級臺階的時候,忽然被一陣光亮籠罩了,他擡起頭來看,發現是月亮。十五日的月亮,真的很圓,似乎離自己只有一點點距離,自己可以感覺到月亮的存在。
到了最高層吧。江勇天四處看看,卻發現這電梯也停了下來,緊挨著側樓,側樓比主樓高了一層,上面擺滿了建築材料,腳手架還沒拆除。
捕手匆匆上樓,他所在的這幢樓也很高,但是捕手發現,自己只能瞄準江勇天,卻看不到彭州,仔細一看,才發現彭州隱藏到電梯遮攔之後,這下捕手不敢輕舉妄動了,生怕一槍過去,把人質殺了。
“王隊,無法瞄準。請求下一步指示。”捕手對著耳麥說。“是否擊斃江勇天?”
王永川中的是橡皮彈,在警車裡休息。他聽到了捕手的消息,嘆了口氣,對捕手說:“不行。捕手,這件事情我只告訴你一個人。江勇天打中我的子彈,是橡皮彈,他這麼做是爲了自己解決這件事情,因爲他有他的方法。時隔兩年,我面臨幾乎一模一樣的選擇,上一次,我根據自己的方法,失敗了;這次,換做是你,會怎麼選?”
“可是……”捕手說。
“沒有可是。”王永川無情打斷這句話。“江勇天最後無論成功失敗,都會因爲襲警的罪名被捕。你,還是這麼瞄準就可以了。”
說完,他切換了頻道,對嚴正說:“撤退。”
應雪梅躺在主樓二樓,心裡能想清楚上面下面,各發生了什麼。她知道這對峙遲早會打破,她需要爭取時間。她看了看側樓,心一橫,衝了進去。
月亮高懸,江勇天看見自己的影子被投影在並不光滑的地上,顯得狼狽不堪,而他的確也是如此。
“江勇天,你快走啊!”張韻蘭冒著下一秒就被擊斃的危險,對江勇天喊出了這一番話。
江勇天覺得心裡的一塊磐石,正在轟然崩塌。真的,你真的原諒我了。你終於原諒我了。
他迅速退下橡皮子彈,換上了真彈,叮叮噹噹上子彈的聲音,十分清脆。
彭州笑笑:“果然,你還是選擇了結這一切,不過,我不會讓你好受的。”說著,他竟然扔下手槍,從口袋裡掏出了一個針管。
注射。
“這是響尾蛇毒。”彭州對張韻蘭說。“我希望你死的不要太快。”
說著,他高高舉起了針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