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
江清淺聽了他的話之後，就像是一隻被踩到尾巴的貓，一邊急著跳腳，一邊還伸出鋒利的爪子來試圖攻擊他。
她纔沒有！
可是，她的心爲什麼忽然慌了起來？
就連呼吸都變得急促了，胸口劇烈起伏著……
“那是你和你女朋友之間的事兒，你們訂不訂婚和我有什麼關係？我爲什麼會不想？真是好笑……”
她說著說著，也就真的笑出聲來。
她不是沒聽說過這樁八卦，可得到了慕紹庭的親口證實，那就不僅僅是八卦了，而是事實。
他的女朋友來B市，果然是準備要訂婚的。
她想不想又能改變什麼？
難不成她說不想，他就會把婚約取消了？
她纔不會再那麼天真了。
他恨她拋棄過她，這口氣在心裡積攢了五年，不是一朝一夕就能發泄完的，她就是太容易上鉤了，所以他還不夠過癮吧？
現在呢？又要故技重施了嗎？
他憑什麼認爲她會低賤到這種地步，已經受過一次傷害還不知道吸取教訓，他說幾句甜言蜜語，陪她玩一下曖昧的遊戲，就以爲她又會送上門去讓他羞辱嗎？
她不想他訂婚。
然後呢？
他是不是又該嘲諷她了？
江清淺，你還真是自不量力，都已經被我玩過了，你還把自己當成寶呢？我會爲了你不去訂婚？做夢還差不多！
她就是再也做不起這種白日夢了。
她對他的信任，也早已被他親手碾碎成渣。
慕紹庭死死的盯著她的臉，她只說了那一句話，短短十幾秒的工夫，她的臉色已經變換了好幾次。
他在她的笑容裡，看到了牽強。
他凝著她半晌，緩緩道：“這就是你的心裡話？江清淺，說一句你在乎我對你而言就有那麼難嗎？”
“我爲什麼要說？誰在乎你了？你要訂婚還是結婚都是你的事，既然都已經有了決定，你還要我說什麼？我說了就能改變這個結果嗎？”
“你沒說，你怎麼知道不會？”
“……”
兩個人的對話，又演變成了爭吵。
他們怎麼就成了這樣？
江清淺忽然覺得疲憊極了，冷笑道：“第一次我不知道，難道現在我還不懂嗎？慕紹庭，我們今日的結果是你決定的，訂不訂婚也是你自己的選擇，你想讓我說什麼？非要看著我丟臉你才滿意是不是？”
“說你還愛著我，就丟你的臉了嗎？”
“我不愛你！”
江清淺急忙反駁，還沒來得及收回的利爪又亮了出來，“你少自作多情了，我不愛你，五年前不愛，現在不愛，以後也不愛！”
她心裡又急又慌，開始口不擇言。
她不是沒有傻過，也曾想將一顆真心都送到他面前去，可她對他的愛最後卻成了他用來傷害她的武器。
那種疼痛太刻骨，她再也不會上當了。
這一句，不僅否定了他們的過去，也斷送了他們的將來。
慕紹庭卻如遭雷擊，久久說不出話來。
就連他自己也時常認爲，她的真心從未給過他。
如果她愛他，五年前就
不會輕易的放棄他嫁給別人；如果她愛他，怎麼可能在聽到他要和別人訂婚的消息後依然無動於衷？
“從來都沒愛過？”他再開口，聲音已有些乾澀。
江清淺卻斬釘截鐵的，“對！”
“一點都不愛嗎？”他不知道自己爲什麼還要去摳這樣的字眼，他是有多狼狽纔會這樣低三下四的去奢求她能愛他，一點點……
“我們別再討論這種沒意義的問題了行嗎？爲什麼就不能好聚好散？我有自己的日子要過，而你……你也快要訂婚了，聽說對方還是個富家千金，跟你門當戶對，你就好好的去訂你的婚，我……祝你幸福！”
她是在勸說他，同時也在說服自己。
可是，越說到最後，嗓子越是艱澀，實在說不下去的時候，她只能用一句祝福來收尾，卻不知這一句祝福，在剜著他的心。
“好……”
慕紹庭沉默許久之後，終於纔出了聲。
他的聲音又冷又硬，像是隱忍著某種痛楚，“江清淺，你最好記住自己現在說的話，最好別後悔，不是每一次我都會回過頭來找你的。”
江清淺聞言，掐緊了手指，心尖一疼。
他又冷笑道：“呵……既然好聚好散，那就不要再裝出一副被我傷害了的樣子！你說的沒錯，我就是恨透了你這個女人，我就是想讓你嚐嚐被拋棄的滋味。可是，睡過你之後我才發現，別人用過的東西，我還是打從心底裡嫌棄的，你……也不過如此！”
江清淺的臉頓時煞白。
他說這樣的話，簡直比一巴掌扇在她臉上更能讓她疼。
就像，她剛剛也說了從沒愛過他一樣……
愛不能，他們之間就只剩下恨！
他們各自將自己最尖銳的一面都展現出來，相互攻擊對方最柔軟的地方，相互殘殺，無所不用其極。
她還以爲，在聽他說過那麼多難聽的話之後，已經沒有什麼能再傷害到她了。
可，才四個字而已……
他再次將她擊垮。
不過如此！
慕紹庭按下了鎖，咔噠一聲之後，他毫無溫度的聲音再度響起，“不是還嚷著要下車嘛！下去！”
他連看都不看她，直接驅趕。
江清淺愣了好幾秒，然後才手忙腳亂的去推開車門，下車後還踢到了路邊的臺階，一個踉蹌差點摔倒，狼狽至極。
她卻感覺不到疼痛一般。
外面吹著北風，吹得路邊的樹葉都在沙沙作響，她的腦子裡也跟著嗡嗡的響，她只有一個念頭，逃！
她要離他遠遠的，纔不至於受傷。
這個可惡的壞男人！
他總是知道怎麼才能讓她傷得更重……
“江清淺！”
他忽然又叫住了她，她的腳步僵了一下，沒有回頭，看不到他眼中的輕蔑，卻聽得出來他話中的冷冽。
“我們從此真的互不相欠了，我承認我確實玩弄了你，但你也不吃虧啊！反正……你也只當我是你的一場豔遇不是嗎？”
江清淺心裡像是被灌了鉛，沉重得透不過氣來。
豔遇？
她深深呼吸著，總覺得這樣的話莫名耳熟，好像聽誰說過？
對了，可不是她自己說過的嘛！
在叔叔康復出院那一天，他還爲她忙前忙後的辦理出院手續，莫晚看到他對她殷勤的樣子，在打趣她的同時也提防她要注意……
那個時候，她們都不確定，卻又警惕他的報復。
後來……
她是怎麼說來著？
她還記得自己故作瀟灑的模樣，她說反正她一個離過婚的女人，兩個人在一起還是他慕紹庭比較吃虧，如果他真的有什麼目的的話，大不了就當他是一場豔遇咯。
她記不太清自己的原話了，大概就是這個意思。
再後來……
他回來了。
她和莫晚都嚇了一跳，她不止一次緊張的追問他什麼時候回來的，她就是怕那番話已經落入他的耳中。
他卻沒表現出任何異常。
其實，異常就從那一刻開始了，是她當時沉浸在他給予的那些甜蜜中，後知後覺而沒有感覺到而已！
他聽到了。
可是……
她猛地轉過身來，馬路上依然人來車往的，卻唯獨不見了他的影子，她呆呆的站在那裡，像是被遺棄了的孩子。
慕紹庭從後視鏡中盯著那個漸漸縮小的影子，目光愈發陰鷙。
他恨她恨得牙癢癢的。
可，他自己又何嘗不清楚，這一切都是他自作自受，都是他作出來的後果。
如果，時間可以倒流回那天早晨，她在他牀上醒來的時候，他沒有那麼理所當然的傷害她，結局會不會不同？
但是，他怎麼能咽得下這口氣？
一邊是林氏給他的壓力，另一邊是她賜予他的，整整五年的折磨……
他不甘心哪！
他要爲自己找一個平衡點，總覺得是不是也要讓她經歷一遍，她纔會知道當年的傷害對他而言有多難忍受？
他最終還是做了那個決定。
其實，他心裡是不確定的，更多像是一種試探。
他甚至都有預想過她的反應，如果她哭了鬧了並責罵了他始亂終棄的話……他只要想想那個場景，心就疼了。
也許，他就不會剋制，也許，他還會將她擁到懷裡來，告訴她這只是一個玩笑，又也許……
只是也許罷了。
誰知道呢？
可她就那樣走了，不哭不鬧也不問，平靜得連一滴眼淚都吝嗇。
她不在意，他卻後悔了。
他將自己的自尊都押上，給了她回頭的機會。
他說過，如果你還想回來我身邊……
他說過，只要你說不想我和別的女人訂婚……
他只要她的一句話。
他只是想要用一種方式去證明，她其實還是愛著他的，他只想她能給他一個可以爲了她義無反顧的理由……
僅此而已！
結果，她給他的答案是從沒愛過，她祝他幸福，和別的女人……
這句話，彷彿給他套上了緊箍咒，在燈火闌珊處，在午夜夢迴時，無時無刻不在折磨著他，所以，在後來林啓鋼夫婦來到B市時，當林婉妤再次在他面前提到訂婚這件事兒時，他想起了她的祝福，就鬼使神差的答應了。
他是要幸福的，好好的幸福給她看。
那天，他親自設宴，爲林氏夫婦接風洗塵……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