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蠱獵場上千公里的某海島,一座巨型貨輪緩緩從島嶼一側駛過,島上的居民都見怪不怪地看著,只有那些在沙灘上玩耍的孩子比賽著誰能用最快的速度數(shù)清楚貨船上的集裝箱。
“一、二三十五”其中一個孩子最快數(shù)完,舉起雙手來,可同時又放下來“咦”了一聲,因爲他發(fā)現(xiàn)海鷗都不靠近那艘貨輪,遠遠躲開,而在另外一側的一艘稍小的貨船船沿上站滿了海鷗不說,船身頂端還盤旋了不少。
“也許是污染吧。”旁邊的成人看出了孩子的疑惑,擔心那船上有化學原料泄露之類的,趕緊帶著孩子朝著島內小跑而去石油、化學原料泄露的事情曾經在這裡發(fā)生過,不僅使得他們五年無法在周邊打漁,還差點全家遷移。
貨輪上,穿著某石油公司制服的藥金成員不斷地巡邏著,把守著各個集裝箱的門口,所有大門都被安全鎖釦死了,需要鑰匙和密碼輸入,如果哪一步錯誤,安全鎖就會如單向地雷一樣朝外爆炸,並且能噴射出高腐蝕溶液。
“雲卿,這次還得麻煩你親自跑一趟,辛苦了。”籙夢升獨自一人從船艙之中走出來,對站在船舷中的一個穿著白色大褂,留著平頭,戴著單邊眼鏡,下面套著一條運動褲的中年人說。
被叫做雲卿的中年人回頭微微一笑。隨後又盯著泰國方向的海面,雖然除了白雲和大海他什麼都看不到他就是顧雲卿,顧懷翼的生父,藥金臨牀屍化首席研究員。
籙夢升脫去那身戰(zhàn)鬥服,扔給身邊的藥金成員,隨後那幾人知趣退開。籙夢升又翻身從欄桿上躍到船舷,站在顧雲卿身邊,抓著下面的欄桿道:“這裡危險,要是有大風大浪,直接就掉下去了。”
“這船東西和洶涌的大海相比。前者更可怕。我寧願掉到海里去。”顧雲卿淡淡道。
籙夢升轉身,看著甲板上的集裝箱道:“雲卿,這是未來。”
“掌貨,沒有人會將未來寄予這些東西上面。”顧雲卿也轉身靠著欄桿。
“對了。有個東西給你看一下。”籙夢升又爬上甲板。伸手將顧雲卿拉上去。隨後帶著他進了船艙,走到下方第二層貨艙之中,指著貨艙中間被無數(shù)安全箱包圍著的一間臨時手術室。又道,“這傢伙是我從蠱獵場撿回來的,五臟六腑都完整,但是眼睛沒了,屬於鐵拳白魁,骨骼硬化過,但那也是他的弱點,如果硬碰硬死定了。”
顧雲卿面無表情地讓周圍上來的助手幫自己穿著無菌服,戴上帽子和手套,這才問:“你需要我做什麼”
“讓他變得更強,但是需要對我絕對忠誠,最主要的是,不能讓他始終維持屍化狀態(tài),要有人的正常模樣,我需要他去做很重要的事情。”籙夢升揹著手站在那,看著顧雲卿帶著幾名助手走進了那間手術室,隨後自己又按下通話器的持續(xù)通話狀態(tài),聽著其中的動靜。
透過手術間那模糊的玻璃和外層的隔菌層,只能看見其中模糊的身影,裡面除了顧雲卿之外,只有兩名助手,不過更多的時間助手都僅僅是站在旁邊觀看,不是他們不幫忙,而是這兩個來自歐洲高等學府的生物醫(yī)學教授根本幫不上任何忙,充其量就和酒店裡面收拾房間的房嫂一樣,做一些清潔衛(wèi)生工作。
籙夢升曾想過,世界上不可能只有一個顧雲卿,於是他千挑萬選找來了這兩個被稱爲天才的教授,可事實證明在“神之手”顧雲卿跟前,他們的智商還不如一隻金毛尋回犬。
“掌貨,這個人本身體質一般,八方那邊對其進行過深度屍化,改造的過程當中爲了達到白魁的效果,喪失了很多原本擁有的東西,他的泌尿系統(tǒng)有問題,除了大便之外,小便都是通過毛孔滲透,要做成你所說的正常人的模樣很困難。”顧雲卿在其中說道,盯著跟前已經被開腸破肚的雷宇,“從正常醫(yī)學角度來說,他已經是個死人了,腦組織也遭受到了創(chuàng)傷。”
“這個人有用,必須留下他,而且必須讓他變強,因爲他潛意識中的願望就是變強,我想這種強烈的意識可以支撐他活下去。”籙夢升揹著手說道。
“醫(yī)學是醫(yī)學,精神學是精神學。”顧雲卿一直看著雷宇的體內器官,遲遲不動手,並不是他不知道如何下手,而是他必須說明白這樣做的後果。
籙夢升微微點頭:“我知道,但任何人沒有精神力的支持,都是死路一條,我沒有其他的要求,你盡情發(fā)揮吧。”說完,籙夢升轉身要走,卻又停下來,問,“需要多長時間”
“這是二次改造,需要三個階段,時間加起來應該至少半個月,不過事先說明,如果再次深度屍化,有可能把他徹底變成行屍走肉,就像是不給命令不會行動的機器人一樣。”顧雲卿伸手拿過了一把鋼鋸,用筆在雷宇的額前畫了個十字,接著準備下手。
“隨便。”籙夢升離開了,“只要變強就行。”
籙夢升離開下層貨艙,來到甲板上,靠著欄桿吹著海風,盯著不遠處浩浩蕩蕩從小島港口出發(fā)的那羣漁船,殊不知其中一艘漁船上的人也在盯著他。
一艘中型漁船緩慢地行駛在船羣之中,開著單馬達,捲起的脫網上還滴著海水,脫網後站著一個穿著短袖,手持高倍望遠鏡,皮膚黝黑的男子。男子觀察著那艘藥金貨船,朝著甲板下船艙中高喊著。
堆積著無數(shù)工具的船艙中擺放著一張鐵桌。桌旁擺放著一臺舊式的無線電發(fā)報機,發(fā)報機前坐著一個滿臉油污的男子,男子戴著耳機,敲打著電鍵,坐在地上的男子則緩慢地搖著發(fā)電機的把手,爲發(fā)報機提供電源。
隨後,遠在泰國閣道島的八方中轉站接受了這份電報,又立即通過華欣的分站傳到南邦,再由南邦傳至清萊府,而在清萊府一家屠宰場內的八方行動組立即接收了這份電報。並且飛快譯了出來。交到了五陽負責人之一的黃雄手中。
“藥金的貨船怎麼又出現(xiàn)了”黃雄看著譯出來的電報滿臉疑惑,“沒有辦法跟蹤嗎”
那名負責接發(fā)電報的緝屍搖頭:“我們沒有那個能力,都什麼年代了,我們還在使用無線電發(fā)報機。層層週轉。要是有什麼緊急情況根本來不及。”
“那是因爲安全”一個聲音從後門響起。隨後一個扛著生豬的人出現(xiàn)在那,黃雄那那名緝屍立即單膝跪地,因爲來者是八方的蒿里姚爐修。
“起來吧都什麼年代了。還行禮。”姚爐修笑道,把生豬放在案上,接著將肩頭的那塊皮墊也取了下來,黃雄立即起身,幫姚爐修將圍裙解了下來。
姚爐修轉身,看著低頭的黃雄,拿過他手中的那封電報,仔細讀了一遍,又交給了那名緝屍,示意他可以走了,隨後自己從木案後那個已經腐朽得差不多的木櫃中翻出茶葉來,接上電水壺燒著開水。
“國善,是不是覺得很委屈”姚爐修在茶壺之中倒著茶葉,不時搖晃下茶壺,讓茶葉平均鋪在壺底。
國善是黃雄的名字,本名朱國善,也是如今除了唐術刑之外,八方五陽負責人中最年輕的一人,年紀不過三十歲而已。
朱國善微微搖頭:“蒿里,我倒不覺得委屈,只是下面的緝屍兄弟們有些情緒,畢竟咱們一直躲著藏著,而藥金呢高調行事,幾乎都快建立自己的集團公司了,人數(shù)衆(zhòng)多,出門不是飛機就是船,有著先進的設備,我怕這樣下去”朱國善說到這沒有再說下去。
姚爐修扭頭滿臉笑容,絲毫不在意的笑容:“怕什麼怕他們反叛還是怕藥金很快打敗我們”說著,姚爐修轉身走到冰庫門口,將門拉開,剛拉開便從其中突然撲出一個黑影來,直接將姚爐修撲倒在地,朱國善見狀立即上前要幫忙,卻發(fā)現(xiàn)那黑影身體慢慢僵硬了起來,隨後掐住那黑影脖子的姚爐修慢慢起身,盯著那個通體漆黑,但行動無比迅速的行屍,轉手交給了朱國善。
“告訴我,這是什麼”姚爐修指著那具如今不再動彈的漆黑行屍,問朱國善。
“月弒。”朱國善很納悶姚爐修爲什麼要問這個問題按照行屍等級區(qū)分,白日行屍之後便是月弒,兩種不同的人體戰(zhàn)鬥兵器,屍化者都是根據(jù)這些行屍來進行臨牀屍化,獲取它們的能力。
白日行屍身體較爲堅硬,擅長以力量取勝,因爲是以吸收日光爲生,所以弱點在雙眼;而月弒不同,月弒是行屍中最早誕生的,可以說就是殭屍,但身體不但不僵硬,相反十分柔軟,有著極快的速度,行進途中也是無聲無息,很會藉著夜間周邊環(huán)境來隱藏自己,屬於行屍中的潛行暗殺者。
“不,他不是。”姚爐修指著那行屍,“你再仔細看看他是什麼。”
朱國善仔細看著自己掐住脖子的那行屍,發(fā)現(xiàn)其身體皮膚變化很怪異,像是被燒炙過一樣,但那雙眼睛看起來是銀白色的,月弒沒有那種眼睛,白日行屍也沒有。
“鬆手”那行屍突然說話了。
朱國善一驚,下意識鬆開了那麼一點,驚道:“這是屍化者”
“對”姚爐修上前,示意朱國善鬆開那人,又抱著那人進了冰庫,蹲下來對趴在那裡的人說,“你在接受我們的臨牀屍化之前,需要療傷,你如果出去,會死,留在這裡,熬過這段時間就行了,不過接受臨牀屍化需要很大的勇氣。”
那人不語,只是單手抓著地上厚厚的冰層,指甲在上面留下一道道恐怖的痕跡。
姚爐修走出來,示意朱國善關門。同時道:“這是我撿回來的。”
“啊在哪兒”朱國善一邊關門一邊問。
“蠱獵場。”姚爐修看著水壺冒著白煙,趕緊小跑著過去拔了水壺的插頭,接著往茶壺中倒了一點點水,洗著茶葉。
朱國善關好門,回到姚爐修身邊問:“蠱獵場您去那地方幹嘛”
“揀寶。”姚爐修微微笑道,聞著茶壺中的茶香,“這不,撿回來了,他原本死定了,被朱衛(wèi)東扔進焚化爐中。燒成那副模樣。要不是我快幾步,他早就呈灰燼了,好在是這傢伙聰明,在被抓之前吞了屍化藥。又在燃燒時進入屍化狀態(tài)。否則早死了。”
“噢”朱國善微微點頭。又問,“蒿里,你要改造他”
姚爐修將茶葉洗好。重新倒入開水。朱衛(wèi)國立即道:“蒿里,我猜測你是準備對藥金下手了但是咱們的臨牀屍化技術不如藥金,先不要說他們的設備比我們先進,單是一個顧雲卿就抵得上咱們十個研究員,而且他們販毒,經費充足,咱們無法比。”
“會有辦法的,現(xiàn)在把其他經費都調集出來,全力以赴,對剛纔那名屍化者進行調製,對了,原本他只剩下三個月的壽命,總之得救他。”姚爐修說著,開始倒茶,遞給朱國善的時候笑笑道,“忘記說了,剛纔那位屍化者叫白戰(zhàn)秋,是中國人,咱們的同胞。”
“啊”朱國善大吃一驚,“就是那個曼谷大劫案的頭犯”
“對,還有三個,不過那三個如今在尚都。”姚爐修小口喝著茶,“那個僞烏托邦之中,不知道他們能不能熬出來。”
尚都地下,適應區(qū)出入境管理處的刑場上,唐術刑穿著一身餘鑫弄來的軍服站在那,自己身後兩側分別站著顧懷翼與姬軻峰,顧懷翼提著唐術刑的龍麟刃和陰蜂,而稍微清醒點的姬軻峰則是手捧著一束杜鵑花這東西在適應區(qū)非常昂貴。
作爲伴郎的顧懷翼和姬軻峰絲毫感覺不到刑場上有任何喜悅,而且不知道適應區(qū)管制者代號黃鐘的餘鑫是怎麼想的,竟然吃完飯之後就讓唐術刑和夏婕竹舉辦婚禮,而且還在殺人無數(shù),遍埋屍體的刑場之上。
夏婕竹挽著餘鑫站在他們對面十來米的地方,夏婕竹依然是面無表情,相反餘鑫則是滿臉的笑意,隨後高舉自己的左手,兩側的防衛(wèi)軍士兵立即高舉手中的g3突擊步槍,在命令下朝著洞穴頂部鳴槍,在槍聲之中,餘鑫大聲哼唱著結婚進行曲朝著唐術刑走去,來到他身前後,將夏婕竹的手交給他。
“美女是你的了。”餘鑫將兩人的手握在一起,又拿過姬軻峰手中的杜鵑花塞進夏婕竹的懷中,似乎有意撞到了夏婕竹的胸部,立即故作驚呼狀,連連道歉。
“好了,從今天開始,你們就是尚都的合法夫妻,當然,是指在尚都,如果離開,恐怕就不算數(shù)了,不過,你們也離不開,外面的世界毀滅了嘛。”餘鑫笑道,伸著懶腰,指著顧懷翼和姬軻峰道,“你們,跟我來,陪我喝酒,他們嘛,該入洞房了”
說著,餘鑫帶著兩人要離開,走了幾步又退回來,站在那看著唐術刑,指著夏婕竹手中的杜鵑花問:“唐先生,你知道杜鵑花的花語是什麼嗎”
唐術刑搖頭,餘鑫又看著夏婕竹:“你知道嗎”
夏婕竹握緊花束,淡淡道:“永遠屬於你”
“對,杜鵑花的花語是永遠屬於你。”餘鑫指著杜鵑花對唐術刑說,“記住”說著,餘鑫轉身走了,顧懷翼轉身來看了一眼唐術刑。
唐術刑微微點頭,表示明白他的意思,自己會冷靜處理的。
餘鑫走遠,兩人依然傻傻地站在那,等到周圍的士兵都撤走之後,唐術刑才鬆開夏婕竹的手,可夏婕竹卻死死地挽著他的胳膊,唐術刑側頭看著夏婕竹,冷冷道:“永遠屬於你我看是永遠屬於他吧夏主任,你和適應區(qū)管制者代號黃鐘的餘鑫是什麼關係不正當男女關係還是”
“啪”夏婕竹擡手就給了唐術刑一巴掌,打得唐術刑別過臉去,半天沒回過神來。
“有意思。”唐術刑扭頭看著夏婕竹,再次問,“不正當男女關係”
“啪”夏婕竹又擡手給了唐術刑一巴掌,滿臉怒氣,嘴脣卻微微抖動著。
這次唐術刑有了準備,但沒有躲閃,沒有別過頭去,只是面無表情地看著夏婕竹,又重複了一遍,這番話換來的依然是夏婕竹的第三記耳光,但這次夏婕竹卻是含著眼淚,隨後還未等唐術刑說話,又擡起手來,但當她的手擡起來的時候,眼淚已經順著眼角流了下來。
哭了唐術刑看著她,就在此時夏婕竹竟然直接抱住了他,抱得死死的,像是要勒死唐術刑一樣,而且越來越用力。
唐術刑憋得難受,但又害怕自己用力震開夏婕竹的時候傷到她,只能死死憋著,許久夏婕竹才慢慢鬆開他,低頭像是自言自語:“我爸媽說,我叫夏婕竹,是因爲在中國古代的深山之中,有一種神秘的竹子,這種竹子原名叫界竹,聽說是生長在陰陽兩界之間的陰陽縫中,界竹五十年一開花,當它開花的時候,也是它蛻變成爲毒物的時候,即時靠近它的所有人和動物都會死,無一倖免。”
說完,夏婕竹推開唐術刑,朝著自己住所的方向走去,途中將杜鵑花扔在了地上。
唐術刑站在那,一直到夏婕竹推開遠處建築的門進去,自己才渾身一軟坐了下來,盯著沙地上雜亂的腳印,還有在腳印之中那束孤獨的杜鵑花。
“永遠屬於你還是”唐術刑四仰八叉倒在沙地之上,看著明亮的洞穴頂端,“還是屬於我”
我就是個二混子,這種好事兒哪兒輪得到我呀唐術刑苦笑著。
第二卷如來之眼蠱獵場完
敬請期待第三卷青龍鱗戰(zhàn)地三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