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匠在道士走後,便收回了目光。然後,默不作聲的繼續(xù)幹活。
我若有所思的看著那道士離去的背影,覺得事情越來越詭異了。
林松則是臉上閃爍一絲異樣,想要開口說什麼,但還是忍住了。
“小林子!郝健!你們下來!”下面,傳來了老耿的吶喊聲。
瓦匠瞥了我倆一眼,然後第一次開口道:“去吧。”
我倆對視一眼,然後放下了手裡的傢伙事兒,快速的向著樓下衝去。
跟著這麼一個悶葫蘆幹活,即憋屈,又枯燥。
……
樓下,老耿身邊站著洪建濤,而洪建濤身邊站著大腹便便的王工頭。
我倆一口氣從六樓跑了下來。林松由於身體瘦小,再加上長幹力氣活,那是臉不紅心不跳。而我,經過著近一年的鍛鍊,更是小事一樁。
“老耿,帶著他們抓緊去幹活吧,爭取今天就把圍牆拆完。”王工頭在我倆下來以後,交待了一句便離開了。
林松聽到‘圍牆’二字後,臉色變得有些不自然起來。
我則是裝作一副什麼也不知道的樣子,不過心中卻隱隱有些擔憂。
“走吧!今天就把圍牆拆完。王工頭說了,拆完以後,獎勵咱四個一百塊錢,讓咱們出去搓一頓!”老耿說著,忍不住舔了舔嘴脣。這工地的豬食,他已經吃夠了。敗獨壹下嘿!言!哥
“瓜娃子,一百塊?夠吃個毛線哦!”林松忍不住抱怨了一句。
“好了!抓緊趕活吧!”老耿瞪了一眼林松,便拿著一根撬槓向著圍牆走去。
……
圍牆很好拆,因爲全是用木板圍起,中間只用了一根方木連接。
我們四個每人一根撬槓,直接插在方木與木板的縫隙中,用力一撬,便完成了工作。隨後把撬下來的木板摞起來,放在一旁就行。
“耿哥,這裡爲啥圍起來啊?”我一邊幹這活,一邊問道。
“沒啥!幹活吧!”老耿顯然不願意多說什麼。
“還沒啥?龜兒子!嚇跑了那麼多工人!還沒啥?”林松顯然是憋不住了,有種不吐不快的感覺。
“閉嘴!”老耿瞪了一眼林松,隨即向四周看了一眼,沒有發(fā)現王工頭的影子。
“你小子,早晚會被你這張破嘴害死!”
“且!有啥子嘛?反正又沒外人!”林松癟了癟嘴,還瞄了我一眼。
我一樂,說道:“來來!哥幾個,坐下抽一根。”說著,掏出了一盒白沙煙,分發(fā)了起來。
“呲呲~你小子不是窮的連路費都沒了嗎?還有錢抽這煙?”洪建濤看在煙的份上,也不再板著一張臉了。
“呵呵~以前買了一條沒抽完,平時也捨不得抽。”我滿口胡咧咧道。
說實話,在某些場所這五大元的白沙卻是有些拿不出手。不過對於風吹日曬一整天,掙上那麼一張紅票票的小工來說,這也算是一種很高的待遇了。
老耿也接過了煙,一屁股坐在了木板上,看著深坑中的水泥地面,悶頭抽了起來。
“耿哥,說說唄,這裡爲什麼被圍起來啊?就當無聊解解悶了。”我用手搓著煙,再次問了起來。
這次老耿沒有在打住話題,而是吸了口煙,看著下面的鋼筋水泥,緩緩的說道:“事情還要再一個月前說起……”
原來,在一個月前,這裡還是塊平底。在工程師測好方位,並且畫下簡易的圖之後,便開始動用挖掘機動工。
三臺挖掘機,一連挖了三天。在挖下去三四米之後,突然挖出了大量的白骨。而且越往下挖越多。大大小小,數之不盡。
本來這件事要通知有關部門,不過老闆爲了趕工期,在加上也不願意化爲那清理屍骨的錢,便直接把屍骨與泥土夯實,就在上面鋪上了水泥。
民工們哪管那個,老闆讓咋幹就咋幹,於是,不到幾天的功夫,便打上了地面,並且綁好了準備澆築牆體的鋼筋。
而就在剛綁完鋼筋之後,怪事發(fā)生。
先是有人從坑邊掉了下去,摔斷了腿。接著參與了這片工程的民工們天天晚上聽到淒厲的慘叫以及哭嚎之聲。一連三天,天天睡不安穩(wěn)。
於是,有些民工受不了,便打鋪蓋捲回到了老家,工錢都不要了。很快,參與此工程的民工陸陸續(xù)續(xù)走完了。
老闆也沒了辦法,讓誰幹誰都不敢。更是不敢逼迫他們,怕他們也像那些人一樣。這樣,這裡就真的沒人幹活了。於是,便把這裡圍了起來。
而今天,老闆不知道從哪裡找來了一個老道,做了法事,這才下令拆除了這裡。
老耿說完,煙也抽到了菸蒂。把菸頭丟在了腳下,站起身來,拍了拍屁股上的塵土,說道:“繼續(xù)幹活吧!估計這裡明天就會開工了。”
“他們就不怕再出事嗎?”我忍不住問道。
“誰知道呢?也許那老道已經解決了。也許經過這麼多天也沒事了。管他呢!反正咱們拆完了就沒事了!”
“那可不一定~”一直沒說話的洪建濤開了口。
“嗯?”我們三個同時看向了他。
洪建濤坐了起來,一邊撬著木板,一邊說道:“你們知道這裡爲什麼有這麼多白骨嗎?”
“爲啥子?”林松也是一邊幹活,一邊支起了耳朵。
“咔!”洪建濤撬下了一根方木,丟到了一旁。說道:“我向當地人打聽過,這裡以前是抗日戰(zhàn)爭時期,小鬼子在這城市搞大屠殺時的一個‘萬人坑’!”
“什麼?!萬人坑?!”我們三個同時驚呼起來。
所謂‘萬人坑’,便是當年小鬼子在屠殺完以後,把死者的屍體全部扔到一個坑中,然後草草的掩埋。
“艸他媽、的小鬼子!”老耿一撬槓砸在了木板上。做爲東北人的他,祖祖輩輩就對小鬼子恨之入骨。
我跟林松也是一陣憤怒與哀嘆。憤怒於當年小鬼子的惡行,哀嘆於千千萬萬的遇難同胞。
不行!萬萬不能在這地方建造住宅樓。先不說下面無數遇難同胞的遺骸,就是建造起來,住進了居民,這棟樓也不會安寧。
我心裡想著,便停止了手中的動作。扭頭看了一眼四周,想找到王工頭的身影。
其它人得動作也緩了下來。心裡有著同情,有著不平,還有著一絲害怕。